無數次底線都給她

2024-05-29 09:44:12 作者: 南溪不喜

  白忱離開的時候並不放心把留喬俏一個人在那裡,他內心的那個聲音非常堅定在提醒他:不能走!!

  只是當腦海里浮現出喬俏那張冷漠的面龐,他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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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他拿著手機趕回來時,海邊已空無一人。

  「喬俏!」

  白忱臉色蒼白,步伐跌跌撞撞走向岸邊,急切尋找喬俏的身影。

  然而,無跡可尋。

  「喬俏,喬……」這時,白忱看見海面上漂浮著一塊鼓囊囊的東西。

  仔細一看,很快便認出那是喬俏今天穿過的那件黑色羽絨服。

  白忱把手機丟在一邊,迅速脫下外套,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進了海里。

  天色太黑,海水冰冷刺骨,深入海里之後什麼也看不見。白忱被凍得渾身麻木,雙臂幾乎使不上力,身體更是灌了鉛一樣沉重,不斷地往下沉。

  還沒有找到她的信念支撐著他。

  他不停浮出水面換氣,最後一次在海里待了很久很久,四面八方湧來的海水灌入二鼻咽喉,白忱奮力往前游,許久後,他再一次浮出在海面。

  海邊停靠的郵船亮起了探照燈,海面粼粼的光影在變幻浮動。

  不久後,白忱游上了岸。

  誰也不知道他在海里待了多久,誰也不知道,他是靠著多麼堅強的意志力來維持清醒,才沒有被海浪捲走。

  此時他已渾身濕透,臨上岸堤的那一刻身上力氣被抽走得一乾二淨,他踉蹌的步伐搖搖欲墜,在摔倒的那一刻,也不忘緊緊護著懷裡的人。

  這個他幾乎用掉半條命救回來的人。

  白忱已經被凍得渾身發抖,但他此刻全然顧不上自己,小心翼翼將昏迷中的喬俏放在岸堤上,然後爬著過去拿手機和外套。

  他先將外套蓋在喬俏冰冷的身體上。

  隨後按下急救電話。

  手臂在不停地發抖,他摁住手,一開口發現聲音已經顫得支離破碎,只能儘量保持口齒清楚:「榜鵝……碼頭,墜海昏迷,十分緊急……」

  這簡短的一句話,幾乎用盡了白忱的全部力氣。

  他握緊手機,轉頭看向昏迷中的喬俏,唇角扯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還好,我總算……總算把你救回來了……」

  說完這最後這一句話,白忱再也支撐不住,腦袋垂下來,昏迷了過去。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喬俏靜靜地躺在那,生命體徵已經十分微弱,白忱仍在昏迷中,但生命體徵沒什麼問題。

  醫生第一時間先搶救喬俏,白忱則是被抬上了另一輛救護車。

  -

  醫院裡。

  喬父和喬母,還有喬老爺子都已經趕到,此時正在急救室外面等待。

  三個小時後,已是後半夜,喬俏的生命體徵總算勉強穩定下來。

  醫生出來告知家屬情況後,喬母懸了幾個小時的心,總算踏實落地,同時也因為剛才過度緊張,現在身心放鬆後,險些站不穩。

  喬父扶穩了喬母,安慰道:「姽姽已經沒事了。」

  「我當然知道沒事。」喬母后怕不已,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姽姽她為什麼會去海邊,為什麼會墜海……這一切都說明,顯然她已經知道了,這段時間她每天看起來都很正常,原來她一直都在極力掩飾自己。」

  坐在輪椅上的喬老爺子此時已滿臉滄桑,他渾濁的雙眼裡泛著淚光,顫聲一聲:「我孫女什麼時候出來?」

  醫生說:「要先觀察一晚上,明早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喬母攥住醫生手臂,急切問道:「不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醫生面色凝重:「目前病人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識並不強,所以還需要再觀察。」

  待醫生離開後。

  喬老爺子惆悵的嘆了聲氣,閉上眼睛說道:「如今變成這樣的局面,你們都滿意了吧。」

  「爸,也不能這麼說。」喬父說道:「走到這一步是我們誰也不想看到的。」

  喬母滿臉哀傷:「我早該發現姽姽這段時間的不對勁,她從小到大都是調皮不服管教的性子,都怪我粗心,沒早點發現……」

  ……

  此時還處在昏迷中的喬俏,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

  她陷入了一個沉長的夢裡。

  這個夢裡有邵京墨的身影。

  只不過,是十四歲的邵京墨。

  那一年邵京墨剛到喬家,對新環境感到陌生且不適應,有過想要離開的念頭。

  可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父母了。

  所有的親戚沒人願意收養他,他只能像個皮球一樣被他們踢來踢去。

  那天晚上他坐在家門口,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的他,餓幾乎打不起精神。

  喬華勝出現在他面前,對他說要收養他。

  然後他入了喬家,改了姓氏。

  夢境忽然轉換,邵京墨上了中學,他成績好,受老師喜歡,但卻經常被欺負,是被同學欺負。

  有一次,在同學向邵京墨索要保護費的時候,在車裡看見這一幕的喬俏,毫不猶豫下車,衝上去擋在邵京墨面前。

  她年紀小,站在邵京墨面前顯得小小一隻,一看就很好欺負。

  可是那些人不敢欺負她,因為她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隨行。

  那些索要保護費的同學不死心,卻又因為怵怕喬俏身邊的那兩個保鏢,只敢動嘴警告邵京墨:「你最好能天天都跟在這個小不點身後躲著。」

  喬俏指著那個放話的人,兇巴巴道:「就算我不在這裡,你也不許欺負他,只有我能欺負他,他是我們家的僕人!」

  那些人忽然哈哈哈大笑。

  有人發出嘲諷的語氣:「原來是個僕人啊!」

  「難怪沒錢,是個看門狗。」

  「哈哈哈,學習成績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個看門狗。」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之後,大笑著轉身走了。

  喬俏回頭看向身後的邵京墨,見他冷著一張臉,她說:「你只能被我欺負,聽見了嗎?」

  邵京墨沒有理會她,轉身離開。

  喬俏說:「坐車回去啊。」

  邵京墨:「你先回吧。」

  喬俏好奇的問:「就因為我說你是我們家僕人,你生氣了嗎?」

  邵京墨已經走遠一段距離。

  喬俏沒有死心,她瞄準邵京墨的身高,飛奔過去,腳尖一用力,然後雙手借力他的肩膀,像猴子一樣扒拉在他後背上。

  「背我背我背我。」她結結實實趴在甜瓜背上,十分雀躍。

  邵京墨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平靜說道:「下來。」

  喬俏死死摟住他的脖頸:「我就不。」

  他平靜的語氣再重複一遍:「下來。」

  「就不就不就不。」喬俏扒拉得很緊,還往他脖子那湊了湊:「你也太好欺負了,不還口也不還手,只知道傻乎乎的站在那被人欺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誰都可以欺負你。」

  他似乎妥協了,沒有再強行要她下來。

  因為知道她不會聽話的下來。

  不過他沒有伸手托著她,任由她這樣扒拉在他後背上,腳下慢慢走著,低聲說:「我不能給你爺爺惹來麻煩。」

  喬俏手臂發酸,有點扒拉不住了:「你托一下嘛,我要掉下來了。」

  邵京墨像沒聽到。

  手垂在身側沒有動。

  喬俏身體繼續往下滑,她苦著一張臉說:「你怕什麼啊,我會罩著啊,被欺負了就還手嘛,打不過就咬對方,把對方打到服氣為止,要是我沒在,你回來告訴我一聲,我替你打回去。」

  邵京墨還是不說話。

  喬俏已經快要掉下去了。

  就在她認命要鬆手的時候,邵京墨忽然抬手託了她一下,她又重新回到他背上。

  喬俏喜出望外:「這就對了嘛。」

  邵京墨背著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後面跟著兩個保鏢,無人敢靠近。

  他走了很遠才說:「下次不背了。」

  喬俏才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因為後來,他說的下次,從來都只對別人有效,然而對她,他的底線還有無數個數不清的下次。

  夢境在夕陽西下,邵京墨背著她回家時結束。

  喬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過。

  她還沒睜開眼就聽到了喬父喬母說話的說話聲,很細微,所以聽得不是很清楚。

  「姽姽醒了。」喬母第一個發現。

  喬父很快圍上來:「姽姽?」

  喬俏睜開眼,看見圍在床邊的喬父喬母后,逃避似的閉上眼睛,不願面對。

  「姽姽,」喬母替喬俏理了一下頭髮,溫柔問道:「你餓了沒?媽媽給你煮了好吃的。」

  喬父問:「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姽姽……」

  無論喬父喬母說多少話,喬俏始終沉默,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那模樣看起來好像又睡著了。

  之後在醫生的建議下,喬父喬母出去了病房。

  等到病人里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喬俏終於睜開眼。

  她緩緩抬起手,看見手背上的輸液針,眨了眨眼,讓視線變得更清明,啞聲呢喃:「我還活著。」

  隨後她又說了句:「我怎麼還活著啊……」

  她就這樣一個人獨處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喬母送午餐進來,看到喬俏坐在床上發呆。

  「姽姽,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身體需要營養維持。」喬母提著保溫盒走進來:「媽媽給你做了愛吃的菜,雖然都是清淡的,但你肯定會喜歡。」

  「媽媽。」喬俏忽然喊道。

  「嗯?媽媽在。」喬母心情略激動。

  喬俏轉過頭來,對喬母說:「我想離開這個地方。」

  喬母立即放下保溫盒,走過來毫不猶豫應道:「好,就聽你的,我們換個地方生活。」

  喬俏搖頭:「不是我們,是我。」

  喬母愣住,很快回過神來:「傻孩子,你別說你又想一個人去很遠的地方生活,那可不行。」

  「為什麼不行?」喬俏唇瓣沒有一絲血色:「我只是想去一個沒有你們的地方。」

  喬母聞言,面露慍怒:「姽姽你……」

  然而夾帶怒意的話還沒開口,就被喬俏極為平靜的聲音打斷:「你們要他死啊……你們從一開始就決定要他死,你們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喬俏!」喬母怒道:「這是他的選擇,不是我們逼他的。」

  生氣過後,喬母迅速恢復臉色:「好了,不說他。」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說給你們自己聽就好了。」喬俏抬眸,平靜道:「我不會恨你們,因為你們是我的爸爸媽媽,但我永遠不會接受你們為我做的這一切,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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