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酒桌上

  攥著電話的張凡，腦袋要裂開了，焦躁的像是熱鍋上要燙糊的螞蟻。

  他反覆翻看電話數次才確信視頻的確被人刪除了。

  可是誰刪除的，又是什麼時候刪除的，他想都想不出來。手機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在褲兜里，之後發生騷亂他被打，從王權出現到剛才王春艷離開，手機都沒在視線里。

  那手機又怎麼回到這辦公桌上的？

  是王春艷？不能不能，王春艷站著的位置跟辦公桌還有一段距離，他一直都在這個屋子，她根本沒那個機會放手機。

  那到底怎麼回事？

  張凡深吸口氣，氣的肺都要炸了。

  整件事就像是一場噩夢，想找都找不到頭緒。

  再看王德發的兩條簡訊，他徹底繃不住了。

  「先是帶領全村幹部擅自離開會場，今天早上又帶領村民引火堵我出門，現在又要利用王春艷揪我小辮子。呵！好，很好！王德發，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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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凡看了看鏡子裡狼狽的自己，先去洗了臉，換一身乾淨衣服，頭髮也打理得井井有序，提步往王德發家方向走。今日這鴻門宴，他去定了。

  酒桌上。

  王德發盤腿坐著，一張老臉上堆滿了皺紋。

  他開了白酒，酒香四溢，滿足地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感嘆地說：「哎呀，小張書記，你也是咱們村子走出去的，想當年沒少吃咱們家的飯菜，怎麼出去這些年變化這麼大？你能回來，咱們村子人高興，可……都是自己家人，凡事好說，好說。來，我給你倒酒。」

  張凡眯了眯眼睛，也沒動筷子，只看看這酒水，然後也賠了一張假惺惺的笑臉說：「王叔，我年輕，做事有點衝動，凡事你多包涵。但這件事啊，你真的做的出格了。五條人命，村子裡隱瞞下來，對誰都沒好處啊！」

  王德發嗯嗯點頭答應，像個接受批評教育的三好學生：「你說的也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那是一場意外，但……哎，這山道啊，也是怪，才修好沒多長時間，咋就壞了呢？」

  張凡話裡有話追問：「是啊，咋就壞了呢？」

  王德發聽不懂一樣繼續說：「出事後我好幾天沒睡好。作為村長，的確是我工作沒做好，我檢討。呵呵，你吃啊，這小雞才殺的，新鮮！」

  張凡客氣點頭，伸了伸筷子就放下了。

  王德發呵呵笑的和藹，把一隻雞腿送到了張凡碗裡：「別客氣，都是自家人。既然能給你王叔我這個面子，我也不跟你說那些虛頭八腦的話。你也了解，這個村子情況複雜，工作不好開展，從前的幾個書記也是當了沒多長時間就走了。但咱們不一樣，咱們是自己家裡人。」

  說著，王德發從懷裡摸出一盒中華，抽出來一根，又停住，放下後把一整盒都放在了張凡跟前，拍拍他肩頭，話鋒斗轉：「王春艷是個寡婦，但這姑娘是真不錯，誰瞧見了都稀罕。你現在單身吧？哈哈，別不好意思，你要是有那個心思，跟王叔說，王叔背地裡給你，嗯？」

  王德發眉頭靈活的上挑，笑的一臉美妙。

  張凡內心一陣陣翻江倒海，沒吃下任何東西已經想要吐了。

  他忍了忍依然笑容款款：「王叔，那是我以前同學，你可不能亂說啊，村子裡人知道了還怎麼看我？呵呵，來來來，吃飯，我還真餓了，我先吃口飯，這酒一會兒再喝。」

  王德發見張凡不再繃著了，立刻招呼家裡人去盛飯，又把才出鍋的燉魚端了上來。

  張凡低頭扒拉米飯，耳邊聽王德發一句一句搭話：「王春艷名聲還行，你有想法也沒啥。」

  張凡點頭，嗯嗯啊啊答應，可話鋒一轉，他大聲問王德發：「我看咱們村的房子都一個樣，咋就王叔家房子風格獨特，這是……西式歐式還是日式？我分不清楚，哎呦，門口停著的小汽車少說五十萬開頭的吧？」

  說完，張凡不客氣吃口青菜，哈哈大笑的好像這些東西是自己一樣。

  王德發呵呵冷笑一聲，吱一聲仰頭一口白酒進了肚子：「咱們……兒子出息，在外面做點小買賣。那車你要是喜歡，先開走？」

  張凡樂呵呵擺手：「我不會開車，我這全部身上都在著呢，身上最值錢的可能就是我兜里三千塊的手機，哈哈。啊，這菜真好吃，是咱們山上野菜吧？」

  王德發笑容微僵，眼神不善在張凡臉上來迴轉，而後又說：「王春艷是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別怪王叔沒提醒你，凡事……兜著點！」

  張凡呵呵一樂，不當回事的說了另外一件事：「等事情處理完，山道要立刻修了。昨天晚上我特意看了看帳，這帳目有點……」

  話語一頓，張凡放下了筷子，端著酒杯放在鼻子下輕輕吸口氣，時刻注意王德發的表情。

  王德發酒後高原紅，一雙隱藏在皺紋下的眼睛放著銳利的光，面對張凡突然的停頓眉頭微微皺著。

  可張凡不急著往下說，只是意味深長望著他。

  彼此眼神交觸，像是在安靜的沙場上來回拼殺了數個來回。

  最終，王德發呵呵一樂：「帳目做的不好嗎？哪裡有問題你直接說，咱們工作還需要小張書記指點才是啊！」

  張凡哦了一聲，拉長了聲調：「沒事，我看做的挺好，好的我都沒看出問題來，哈哈哈……」

  王德發皮笑肉不笑乾笑兩聲，再給自己倒酒的手慢了不少。

  張凡接下來話不多，只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口。

  喝到差不多的時候，張凡藉口喝多了怕耽誤事，早早離開了王德發。

  張凡離開沒多久，王德發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可這口酒怎麼聞味道都不對，最後一股火氣衝上了腦子，伸手掀翻了桌面。

  「草，小兔崽子跟我玩心思，呵，我們走著瞧！」

  ……

  村頭小賣部西北角的樹蔭下。

  幽幽月光下，白色襯衫的王春艷斂眉抱怨：「老權叔，你這破煙少抽點，真嗆人！」

  王權不在乎的繼續吧嗒抽上一口，眼神有些不大情願的從王春艷身上移開，低頭在鞋底上敲了敲菸斗：「抽了好幾十年，就好這口。你跟張凡這事兒，你可得給我上心啊！」

  王春艷笑的滿面美艷：「你就放心吧，不為別的，就只為我自己以後性福，我也要上心。就是，老權叔當時答應我的那些事兒可別給我忘了，嗯？」

  王春艷伸了伸手，滿臉期待。

  王權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歪頭瞧了瞧周圍說：「回頭准給你辦，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