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 章 急中生智 化險為夷
2024-05-29 06:18:02
作者: 魯林虎
呼和巴日問到了阿斯夫租的這片草場,俄日敦達來有些緊張,看了一眼盧德布說:「旗長想得周到,挑道斷路的第二天,我讓嘎查也走礦山那條路子,以後不會有這些爛事了。」
呼和巴日瞅了一眼盧德布,呲著牙說:「盧總啊,我話說得太直了,沒被窩放屁自己臭自己的意思哈。」又問任欽,「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該罰挑斷路的那個牧民的錢。啥叫一碗水端平啊,運煤的車跑了6年多了,把草場壓成了草原路,沒罰一分錢。這不是打盧總的臉嘛,煤礦也不差這幾個錢,罰幾個錢,傷不了筋動不了骨的,好堵住牧民的嘴啊。該給牧民補償,這些年積攢下來,少賣不少青乾草,少撒不少羊啊。草監部門到牧場溜達的次數多了,能看不到嗎?難怪牧民說我對企業和賣羊一樣,對牧民和買羊一樣。黑心的人又不是我一個人,淘寶和街面的商鋪,哪家不是低價進高價賣,銀行也是啊,低價存款高價貸出。企業繳稅多啊,就要優惠。牧民的牲畜稅免掉了,只進不出,優惠早到手了,得了駒子又想娘了啊。」
任欽把臉轉向了呼和巴日:尼瑪的嘴大說啥都是你的理兒,我滿口答應了蘇木一分錢不罰,你拍著桌子硬是要罰800元,兩頭沒賺下個人情來。正好湊著這場合讓蘇木買自己的帳,點頭陪笑說:「旗長看得遠,考慮到工牧關係,把2000元縮成了800元。」
盧德布張了幾下嘴,沒敢說煤礦替岱欽交了那2000塊,錢給了嘎查長。俄日敦達來沒說這800塊錢,是自己從抽屜里拿出了1000,讓滿都拉跑腿交上了。蘇木長說:「旗長琢磨得周全,打好一張感情牌,平衡了牧民的心理帳。」
前一天,俄日敦達來把阿斯夫租牧場的過程告訴了我。這是桌鴻門宴,我替俄日敦達來出了半身冷汗。聽呼和巴日說話的語氣,沒有深刨細究的意思。我說:「旗長的話我明白了,過幾天把欠牧民的錢全清了。企業和牧民是唇齒關係,不給錢,牧民能不上門找事嗎?」盧德布也說:「林礦替我表了決心,我馬上落實草原路補償的事。和礦山一樣,租下煤堆四周那片牧場。」
俄日敦達來肚子裡的牽掛依然是七上八下,惦記那4500畝草場咋變身?
呼和巴日說:「牧民是小孩拉屎頭硬,就和有褶子的衣服穿在身上,過幾天不用燙熨,褶子也就平直了。這巴雅爾是特別的一個,吃了不忘事的草了。」牧民斷了運煤的路和在樓前鬧騰,呼和巴日就差明說了。
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盧德布表態了:「請旗長放心,最晚明後天,讓嘎查長把他們幾個聚在一起,補簽幾份合同,按永久占地補償他們,責任在我身上。旗長的一席話,我突然開竅了。利潤是集團公司的,繳得再多,工資沒多拿一分。牧民哪天鬧騰大了,責任是自己的。免職走人了,一個人哭;做好了工作,讓多人哭著送,滋味不一樣啊。更重要的是不給旗長添堵,這頓酒沒白喝。」
蘇木長跟了一句:「我和嘎查盯緊了,讓旗長心裡的石頭早落地。」
呼和巴日說:「叫聲多的貓子,能逮住幾隻老鼠?這次要讓我看到成效。」
第二天,俄日敦達來對額日敦巴日說:「阿斯夫那片草場過程不說你也清楚,退回去露餡了。補個合同按1.1的比例調劑出去。以後呼和巴日問起來,嘎查和煤礦都不為難。」
額日敦巴日的心思不在這上面,肚裡打起了鼓:滿都拉跟自己說了,蘇木長替岱欽交了800元。自己去煤礦伸手接了1萬塊,現在退不回去了,該咋辦呢?看盧德布說話的口氣,沒把自己賣了:「蘇木長啊,你不該交那800塊,任欽也不該開那800的罰單。要罰,也該罰煤礦,運煤的車把草場壓成了路。草監局呀,把煤礦慣壞了。多運出幾車煤,幾公里的草原路的錢就有了,盧德布太摳了。」
俄日敦達來走後,額日敦巴日把幾戶牧民招呼在嘎查辦公室里開會,他說阿來夫:「你臉繃緊的比蛋子皮的皺褶多,我不欠你的錢啊。」
阿來夫不服輸地說:「你那老臉皮的褶子比牛肚子還多,就是欠我的錢。」
額日敦巴日補了一嘴:「老牛牙口好,能吃嫩草啊,羨慕妒忌有啥用?」巴雅爾清楚他說的是查娜,她臉皮上沒抹一丁點防曬霜:「那也叫嫩草,
和扎手的狼針和芨芨草有啥區別?練歌房裡的那些小姑娘,那臉和奶豆腐一樣,一壓流水了,看一眼拔不出第二眼來,進去瞅瞅。過兩天『青龍』又要帶過來幾個外蒙的大高個,等阿來夫和岱欽的路錢到手了,過去樂呵樂呵亮亮嗓。」
岱欽急著攤銷吃飯的份子錢:「還有你的粉塵錢,咱們三個請嘎查長去。」
額日敦巴日指望他仨一人請一次,沒盼頭了。衝著他仨說:「吃屁,要吃滋味啊。」
岱欽說:「屁有啥滋味?里外都是一個臭。」他窩著火,去鬧騰了半天,嘎查長硬是逼著撤了回來,要不早拿到了永久占地錢,把氣撒到了嘎查長頭上
嘎查長說:「那可不一樣,有臭雞蛋味,有口臭味,還有臭臭的羊腿味。」
巴雅爾說:「不能拿一個臭屁,把事隔斷了。」
嘎查長說:「本來沒連接在一起,咋就隔斷了?」
巴雅爾又說:「草場和牛羊連在一起,牛羊和錢也連在一起。有毒的水流到草場裡,隔斷了我的錢啊。」
嘎查長說:「錢能隔斷啥啊,是友情?還是性命?」
巴雅爾說:「都有一些,不是全部。沒了毒水,草場和錢就連起來了。草好了,牛羊肚子滾圓的貼膘了,一大把一大把的錢就進兜里了。火燒屁股了,不歇下腳步來,等不了幾年下來,啥都隔斷了。」
嘎查長說:「管好自己的事,你的嘴沒那麼大。」
巴雅爾說:「我管不了呀,毒水流進我草場裡,趕不走啊;煤灰落在羊草上,也照樣遮不住,讓我咋管啊。你的嘴大,該管啊。貓頭鷹的事,管不下去,比我的嘴再大,又有啥用?不能說沒有,溜達著喝酒有用,一天三幾場。」
嘎查長說:「啥都知道,到頭來還是鬧不機密屁是啥滋味,鬧機密了就不會說這些了。」
巴雅爾說:「鬧機密了你是咋想的,有啥用?眼不見,心不煩。」
嘎查長說:「看你五官排列的,眼和鼻子扎到一起了,寬事也能窄想了。」
岱欽不願意聽:「煤礦做那些窄事,我長一百個腦瓜子,也不能寬想了。」
巴雅爾眼皮上下翻量著嘎查長,皺著八字眉說:「你是大人了,不要做小孩子的事。毀了草場,子孫明天吃啥,是喝白毛風和黃毛風?還是西北風?該歇下腳了。」
嘎查長說:「你在說些啥呀,該歇下腳的事你,不要戴著假面罩裝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嘴上說的保護草原,背地裡做了啥,我鬧不機密啊?」
巴雅爾瞅著阿來夫走遠了的後影,拿查娜哨起了嘎查長,說:「後影漂亮的女人,正臉不好看。有人可不是這樣,背面不好看,前面好看。」
岱欽喊著讓阿來夫回來,衝著嘎查長和巴雅爾說:「一口臭屁,一口一個女人的,錢,啥時到手啊。」
嘎查長吃過虧說了大話,兜著底兒說:「聽蘇木長的口氣,煤礦鬆口了。過幾天問一下,那流程走到哪了,不出意外月底能簽了合同,錢,到手就不遠了。」
阿來夫瞅著嘎查長問:「錢到不了手,就說意外。這跟放屁有啥兩樣。」
嘎查長調腚走人了。不過這回嘎查長的心是放鬆的,要讓他們幾個鬧機密一件事:他出口的話是算數的,等拿到了錢,再罵你們,個個都會露出大黃牙來。
說到這裡,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牧場,對面的嘎查長和巴雅爾他們個個噘著嘴,一股不服輸的樣子。小張以為我在誇張,問著:「牧區的人,牙咋都是黃的?」
我把棋子整整齊齊放回了盒子裡:「牧點的水含氟高,大多數的人,牙齒都是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