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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按圖索驥 無果而歸

2024-05-29 06:17:41 作者: 魯林虎

  巴雅爾挽起了眼毛,話裡帶話的回應著工區長:「眼珠子在臉上,不是睜眼瞎。有些事不是你不願意看或不看,擺在那看也的看,不看也的看,髒了眼球摘下來洗一洗。有人打貓頭鷹,看見也裝作沒看見,摳下來也是個黑窟窿,反正是看不見嘛。」工區長指著井口和大院都是水泥地面,瞅著草場說:「光光的地面沒老鼠。老鼠多的地方,外面的貓頭鷹會飛過來的,長著翅膀能飛來,就能飛走。你的意思是,你牧場裡的貓頭鷹吃飽了老鼠,一直待在哪裡?還是阿來夫草場裡的就不會飛到岱欽那裡?長翅膀的吃飽了,要飛呀,多飛能消食啊。貓頭鷹和人一樣會傳話,老鼠多的地方,飛過來的就多。回過頭來說,打貓頭鷹是不對的,大院的宣傳欄上我也寫了名字,打貓頭鷹事犯法的。你有老婆孩子,我也有啊,我進去了,誰掙錢給他們花呀?有些眼瞎的人,說瞎話,你親眼看見過嗎?」

  「土律師」覺得找到了證據,問:「你認錯了?礦工打貓頭鷹不對,那就沒啥話說了。這以前是打過不少的貓頭鷹。」

  工區長瞪著眼:「你在胡咧咧些啥。我說過礦工打貓頭鷹了嗎?我只是說打貓頭鷹不對,你打不對,我打也不對。是皮袍子啊往我身上貼,夏天貼啥呀,腦瓜子有毛病啊。誰看到礦工打貓頭鷹啦,是用手去抓,還是用釺子杆去捅的,能打到嗎?要是你能抓到,抓一個,給你2000塊,咋樣?幹嘛損我的礦工啊。」

  「土律師」穩穩地說:「釺子杆打不著,手就更抓不到了。氣槍該有吧,工棚里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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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區長內心打了一個寒戰,看來他夠清楚的了,工棚里的氣槍沒躲過他們的眼。臉上掛著笑說:「哪有氣槍啊?你看到了嗎?白所長的人和摸牌一樣,挨家挨戶一個不漏搜了個遍,真有的話,早帶走了。單單擱在往你眼珠子上撞,可能嗎?你打誰的臉都可以,不該打白所長的臉。那個屋裡沒有菜刀和砍刀,誰殺過人了,那是防備狼的。狼進了圈裡咬死了好多羊,你能保證不進屋咬小孩嗎?」

  「土律師」轉悠這兩天發現了好多,他又問:「井口以外不遠的地方,死掉的和腐爛的貓頭鷹有兩三個,是讓井架子碰死的,還是滾落的石塊打死的?我鬧不機密啊。」

  「你鬧不機密問啥呀,我也鬧不機密。病死的,或者是禿鷲叼過來的,太有可能了,哪來那麼多鬧不機密的?我懷疑是你裝在袋子裡扔在那裡,栽贓礦工的。這屎盆子你扣不到我頭上,手頭緊了,我沒錢給你呀。回去好好烤你的串串,錢,不請自來,多好的串店,不待在那裡,跑礦區來溜達啥。」工區長的回話很硬氣,「土律師」沒接上話頭。

  渣頭和井口周圍的燈不是很亮,鏡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工區長指著不是遠紅外線的監控鏡頭:「哪裡有不吃飯的證據,去監控室回放一下,清清楚楚的。死掉的那三四個,也許是之間相互爭媳婦搶老婆的,難免不打架,海里的鯨魚有相互殘殺的吶。」

  工區長底氣足足的,用手推著巴雅爾說:「一起去監控室看看錄像,再去財務看看帳目,看看是不是發了102隻貓頭鷹的獎金。要是80或者是90 只的話,多出的你要把它吃掉。」

  巴雅爾心裡害怕的厲害,嘴裡吐出了比釺子杆還硬的話:「袋子裡的21隻,夠你吃的。」

  工區長說:「那能說明啥?在路邊撿的,也能賴帳到礦工頭上?」瞅著袋子裡的21隻貓頭鷹,心裡蹦跳的厲害,要是提到辦公樓里,這個月的超產獎泡湯了。

  前天開會安排了各個井口和出礦堆附近有的要撿乾淨埋掉,哪來的這麼多……又說,「哪撿來的,丟回哪裡去。臭得流了壞水,拿來當下酒菜呀,你們倆留著用吧。」千萬不能讓他倆看出自己的膽怯,巴雅爾乾打雷不下雨一遍一遍的嘟囔著,工區長又催著說,「我陪你們一起去,磨磨唧唧的,走呀!」跨出第一步前,掃了一眼推車工,點了一下頭,用眼光狠狠刨著地,讓他挖坑埋掉。推車工明白他的意思,點了一下頭。

  工區長想早點引走「土律師」。他在前面走著,扭頭對他們倆說:「腿肚子灌滿了鉛水啦,挪步走呀。」

  巴雅爾沒有回話,轉過身跟在推車工的後面大聲說:「幹嘛,想丟到證據啊,拿回來!」他跟在推車工屁股後面,伸手就能拿到流著臭水的編織袋子,卻一絲一毫沒有伸手搶回來的意思,順著聲音溜掉了。

  「土律師」調回了頭說:「你在這裡看緊了,別讓他把證據埋了。」氣喘吁吁的跟到了工區長身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想把證據埋了,這調虎離山計,在我眼前不管用。」

  工區長看著巴雅爾遠遠飄去的身影。靠前一步說:「咱們一塊去監控室,一個也少不了。你先走,我去把他拽回來。」推車工又提著編織袋回到了井口,在偏西的地方挖坑埋下了,工區長的心才徹底放下了。

  打這以後,工區長瞅著看板上中的黃羊、雪兔、貓頭鷹、天鵝、鴛鴦、鴻雁、禿鷲、旱獺的圖片,蹦蹦跳跳的在眼前都活了,一伸手就能抓到。圖片下面註明了保護等級、生活習性、處罰的數量和量刑的標準,他記得更清楚。

  立在不遠處的「土律師」在等著他,他心口不一直往「土律師」耳朵眼裡送話:「今年的貓頭鷹可多了,井口和礦石堆上老是叫,找食吃抓老鼠的,是草原的好醫生。老鼠太可狠了,在草原上打洞,在工棚里偷飯吃,手沒捏住尾巴,鑽進了洞裡。」

  「土律師」心裡罵著:耍奸藏滑的東西,有人光說不練,你是又說又練,里里外外在吹捧自己。嘴上卻說:「沒看得出呀,是把好刷子,能把牆刷白,也能刷黑。」

  工區長歪著嘴說:「手上的功夫比你強百倍。在老家幹了五年多的瓦匠,壘磚抹牆刮大白耍著玩一樣。再說了貓頭鷹不是你養的,管得蠻寬的。蒙古國的飛機來了,把它打下來犯法嗎?工人累了一天,閉眼沒睡沉,在窗外哭叫著瘮得慌。在你蒙古包上叫,把槍塞到我手裡,就算接了也不會瞄準的,費那個子彈幹嘛。閒下來瞅瞅女人的屁股和胸脯,多好。」

  「有啥瘮得慌的,不就是叫幾聲嗎?它是益鳥,告訴牧民自己吃飽了,吃了幾隻幾隻老鼠的。不能拿內地的那些爛看法對待貓頭鷹。」距離辦公樓越來越近了,工區長心裡砰磴砰磴的打起了鼓。

  高擁華出了大門口,瞅著「土律師」想起了「羊寶」的事。巴雅爾跟自己說過多出,今天撞到了眼前,靠近一步問:「來買羊啊,咋落單了,阿來夫和巴雅爾他們吶?」

  瞅著工區長嘴裡說著髒話,他眼裡冒著火,心裡有點哆嗦,也不願意去,更何況無憑無據的。問高擁華:「高經理,幫我問一聲,看林礦在不在辦公室里?」

  高擁華貼著近乎,一心想著「羊寶」,說:「有事呀?林礦早上8點下井了。」

  「在不在都要去,先去監控室看錄像。」工區長顯得聲大有理地說,「林礦在與不在,與我們去監控室沒有關係,憑啥說是礦工打死的。今天來個小蔥拌豆腐,看誰在說假話。」

  巴雅爾的電話一直是忙音,「土律師」裝作熟悉行蹤的樣子,對高擁華說:「巴雅爾去旗里了,到了盲區,手機沒信號了。」

  「土律師」繃緊的臉漸漸地舒緩了,隨後說:「去和不去,結果一樣。那一袋子的東西早埋地下了,進了監控室,圖像也看不到啊,巴雅爾進去看過了,啥也沒看見。」

  工區長都覺得很有道理:結婚證上貼著相片,只是證明兩人躺在床上睡覺是合法的。不能說明你和別的女人睡覺就是犯法,女人願意陪你睡,就不是個事,礦工睡過牧民得老婆,沒一個抓進去的。睡過的女人不告你,就不是強姦,兩相情願不犯法。遞給他一根煙,噴著煙霧:「那監控的鏡頭可清楚了,蚊子都能看清楚,更別說貓頭鷹了。礦工沒打它,落不了地,當然啥也看不到了,他不虧理,能半路跑掉了嗎?」「土律師」用蒙語嘰里呱啦說著話,和高擁華點著頭,朝著阿來夫蒙古包的方向去了。

  額日敦巴日接到電話不到20分鐘到了招待所。高擁華笑著給嘎查長添滿了第5杯:「『土律師』只是沒明說罷了,張口向工區長要錢。拽著都拖不進監控室,巴雅爾早沒蹤影了。」

  嘎查長喝下一口,說:「告也不怕!空口說白話有啥用?沒憑沒據的,得罪了一片人,錢,沒到手一分。」

  高擁華把他杯里的酒折進三分之二倒進工區長的杯子:「事兒辦的利索、圓滿,走一杯。」

  送走了額日敦巴日,我罵起了工區長:「把我的話當屁了嗎?差點捅出婁子來,井口和料場那麼多沒撿乾淨,你想進去,我不攔你。自己死了抓個墊背的?來草原沒幾年,也要學著羊死不留皮了。」

  第三天舉辦了「珍愛野生動物,礦工在行動」的知識演講競賽,高擁華把攝像機的工作日曆向前倒推了一年,全程進行了錄像。這樣一來就等於礦山一年前舉辦了知識競賽,今年又舉辦了礦工簽名按手印活動,留好了簽名的影像資料。

  「土律師」和巴雅爾沒有套出礦工的半點口風,也隨著無憑無據的影子消失了。

  巴雅爾把嘴送到了巴圖的耳邊:「礦山又捅婁子啦,「土律師」在井口周圍和礦堆上撿了30多隻貓頭鷹。礦工不用槍打,咋會掉在那裡。」

  巴圖漸漸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張開抽動了兩下:「敢站出來阻止外來人禍害草原的人越來越少。不抱團粘不在一起,握成一個拳頭,他們能得寸進尺的,死了那麼多貓頭鷹,等於放進了多少老鼠啊。」

  巴雅爾點頭回敬著巴圖:「湊在一起是塊鋼板也白搭,架不起『氣焊槍』,願意割那塊就割那塊。眼珠子讓錢糊死了,錢袋子裡的錢能買回青水藍天嗎?世世代代出生在這片草原的人,能搬到哪裡?書記旗長拍著屁股走了人,調到別的旗縣了。」

  岱欽也學著巴雅爾前幾天說過的話說:「藍藍天下的一堆一堆的棉花雲,空氣污染了,到哪裡買去?」

  巴雅爾又說:「給政府繳稅了,把自己當成鮮花了,走到哪裡都有掌聲。牛聽到了都不拉屎了,看這朵鮮花還能插到牛糞上嗎。對付他們不能靠散打,要集中分工,有咬腿的,有咬胳膊的,有咬脖子的,一起下手才能把他們打死,趕出草原。」說著說著又扯到了呼和巴日身上,「要致富,先修路,現在鬧機密了。薄薄的一層瀝青路,重車一壓,路面全碎了,反覆反覆的修,修路的人不富才怪呢。可把牧場禍害大了,大貨車一跑,粉塵都落在牛羊吃的草上,牛羊能不生病?」

  巴圖閉著眼,點著頭:「蹄窩裡的水,能淹沒日頭和月亮,能灌死禍害草原的那些人。瞎人騎瞎馬,走哪算哪咋行呀?」。

  巴雅爾又添了一句:「繳稅的那些人,打飽嗝放響屁,早晚一天會讓蹄窩裡的水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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