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杯里挑事端 連夜去旗里躲難
2024-05-29 06:16:56
作者: 魯林虎
巴雅爾最主要的想法是拿到錢的同時,讓他媳婦去礦山上班。
嘎查長的心裡和明鏡一樣,可嘴上硬是不說,他有自己的想法。
本以為他拿到那1.5萬元能消停下來,那知道他隨口喊出了6萬的補差錢,里里外外7.5萬,讓蘇木長知道了又要挨罵了。
這樣下去那還了得,要有個法子制服他。他早早去了畢力格飯店,滿都拉和白所長就差一個嘴吃飯了,整了幾個白所長喜歡的菜。滿都拉瞅著房間號說:「瞅著這房間號就吉利,虧得嘎查長想的周全,那大坑的事,補了個整改通知,可管事了,高局長可沒少表揚我。」
咋鬧的?沒喝就說起了醉話。」白所長摸不著頭腦。
都是那個大坑惹的禍。
巴雅爾把我氣壞了,他那張嘴開了光,說出的話鋼硬剛硬的,一口價7.5萬,改不過來了。惹煩了礦石,我擔心那1.5萬也拿不到手。聽高擁華那口裡口外的,懷疑那片網圍欄是他撤走的,牛才掉進去的,用法律的話說,他這是自殘,一分錢拿不到。
嘎查長端著酒杯:「我琢磨著,白所長能出趟山,這事就妥了。」
「幹了!幹了!!」滿都拉吞下一杯。
白所長放下杯:「礦石和牧民的事,不偷不搶不殺人的,和我扯不上一點關係啊?」
嘎查長晃著半杯酒:「你就假設有人偷了網圍欄,把他找過去問個話當成嫌疑人,不戴手銬,不挨電棒的,怕啥?」
他一口吞下一杯,指著嘎查長懸著那半杯酒:「就這事啊,早說,兜了個大圈子,把我整懵圈了。」血腸放進嘴裡又放回了碟子裡,大拇指撮合這食指:「幫你嘎查辦事,不能讓夥計們白忙活啊。」
「在蘇木,我擺一桌,烤全羊。」
嘎查長的包袱解開了,巴雅爾可是胸口裡揣了2隻兔子,身上有錘窩子。接到派出所的電話,連夜去了旗里。半醒半醉的嘎查長瞅著電話:「不是我多嘴,1.5萬,見好就收啊。我也替你高興高興,7.5萬能到手更好。礦山又不是腦瓜子有病,懷疑那片網圍欄有人偷走的,白所長啊,派人在摸排。」
「我在旗里回不去啊,『青龍』過了口岸,有我的一些貨。」
「是獠牙,還是皮子。」嘎查長說的皮子,是大號狼皮。
「是俄羅斯的幾套錫壺,還有進口的香水。」一聽香水,嘎查長想起了查娜,「給我帶套錫壺回來,喝酒有面子。酒好,杯子也要好啊。外贅一瓶香水,姑娘大了,也要香香。」
「那你跟高擁華說一嘴,額外那6萬是句玩笑。可不能得罪了他,給他一瓶香水,媳婦閨女想著去礦山上班吶。白所長那邊的事,一兩天回不去啊。」
「我去跟他說,憑啥讓你過去問話,這不是抹黑嘎查嗎?要是讓礦山知道了,哪算啥啦。沒有人願意撤走網圍欄,讓牛掉進去。那是一條性命啊。」嘎查長說到了巴雅爾的心裡去了。又琢磨起了香水,給了查娜,閨女沒有啊,「高擁華那邊,不給的好,給了,他以為你身上有錘窩子。你媳婦和閨女去礦山的事,蘇木長都答應了,蘇木和林礦的關係可不一般,高擁華算哪顆蔥。」
巴雅爾放下電話,悟透了「害人是害自己」這句話。明知道6萬拿不到手,本想嚇唬嚇唬嘎查和礦山,走阿來夫那條路。
沒想到礦山扯住了那片網圍欄,派出所找到了自己,錫壺和兩瓶香水白白搭進去了。不是兩瓶,是三瓶,高擁華的那瓶要給的,不能全聽額日敦巴日的。
「青龍」一直沒接電話,人在外蒙沒過來,只能去口岸免稅店買了。
一句謊話要十句話來圓,自己挖坑埋自己。
回到了牧點,在蒙古包里2天沒出門,電話里問了一些情況。第3天覺得沒啥事了,去了嘎查長家裡。
嘎查長盯著錫壺和兩瓶香水,說:「去把錢拿了,1.5萬是一筆大錢。一頭病牛賣了個好價,以為我聾啊,還是瞎啊。」言外之意,拿你10個錫壺和20瓶香水也應該。
高擁華沒接那瓶香水。 巴雅爾一直沒點頭,扭著脖子看著直冒霧氣的坑,流著口水說:「哪—哪—,要不再給一頭犢子的錢,行嗎?要不,有人會看不起我的。」
「不行,多一分也不給!誰笑話你,讓他來找我。錢,裝在你兜里,管他屁事兒。能不能做一回自己的主呀。擾亂正常的生產秩序,白所在調查這事吶,膽子夠大的,一夜間吧整片網圍欄拽走了,比賭博嚴重多了。查實了要吃『牢飯』了。」高擁華的話和風乾牛肉一樣的硬。
高擁華瞅了一眼我發過去的簡訊,說:「下犢子憋死的,你又不是沒看見。憋死的機會很小,不等於沒有啊,萬一有吶。」
晚上,他給高擁華送來兩小塑料桶馬奶,外加三塊奶豆腐和一些奶皮子,支支吾吾地說:「這奶豆腐比奶好多了。這馬奶早晚兩頭喝一杯,治腸胃病,可管用了。」
「奶豆腐,拿回去,吃不習慣;馬奶也提走,我的腸胃沒毛病,用不著治。」高擁華連說帶推的把巴雅爾送出了門。
巴雅爾拿著六七年前的協議書,找到了額日敦巴日。額日敦巴日瞅著協議書冒了火:「沒用!還拿著幹嘛,當廢紙扔了。」
「你說的呀,挖礦是在五六百米深的草場下面,對牧場沒有破壞的呀,牛羊在牧場上吃草,又掉不進去,還怕啥?不在牧場上栽樹,牧場的輪廓也不會減小。萬一牛羊掉進去,礦山不給錢,你包損失。我在協議書上按了紅手印的呀,可不能說話不算數!」他裝出一副很硬的樣子,害怕額日敦巴日不幫自己的忙。
狼到牧場咬死羊,巴雅爾的4隻,岱欽的3隻,阿來夫的1隻。
岱欽和阿來夫二話沒說,那是蒼生天要的,得給呀。
巴雅爾跑蘇木要錢。額日敦巴日把話橫在前面:「就納悶了,倒霉的事全讓你遇到了。礦山要是不包補損失,我給你錢。給你錢了,還找我幹嘛。牛下過幾次『雙犢子』,說說看,啥德行。你愛錢,可錢不愛你呀,偏偏不向你手裡跑呀。」
他低下了頭,沒再說要一頭犢子的錢。
額日敦巴日說:「說你啥好呢,要是放在以前,這事也許好辦些。你把羊圈在工地死活不讓開工,礦山把我看扁了。厚著臉皮去找人家,去了也白扯,倒不如不去,給我添堵啊。」
巴雅爾盯住了那個坑:「拉了半天的毛石,7車,又住下了。」
「阿來夫的草場,關你屁事。後路堵死了,你媳婦去哪裡上班啊,盯著腳尖的事,看遠一點。」蘇木長讓他督促著礦山抓緊回填,這節骨眼上,有人再起鬨,又要挨罵了,心裡清楚蘇木長只是說說而已,做樣子給自己看。巴雅爾瞅著查娜的事不放手,自己的閨女也想去礦山幹活,飯店的活熬點還累,關鍵是不拿錢。巴雅爾的媳婦真去了礦山,自己的老臉往哪擱。又改口說:「那晚上白所長一杯一杯的不住口,鬧得我喝高了,隨口一說你當真啦?這些年過來,酒倒是喝了,沒拿過針大的東西。拿回去吧,給媳婦和閨女。」
巴雅爾瞅著嘎查長的媳婦:「是給嫂子喝侄女的。買了雙份,我媳婦和閨女也有。」
額日敦巴日問:「『青龍』啥時再過來?聽說獠牙和皮子跌了。」
他沒鬧機密嘎查長的意思,一五一十說了個實價:「上獠牙,顏色偏黃,血紋暗紅,血槽深的那種,5厘米多一點的1000多一點,6厘米的價就高多了,接近2000。」
嘎查長嫌貴:「從『青龍』那拿貨,也是這個價?」
巴雅爾轉動著眼球,琢磨著說:「旗里皮貨店的個頭不大,毛色不好的,價不便宜。5厘米多一點的1300,6厘米的,接近2600。」
嘎查長琢磨著一頭整狼的標本,又問「一張整個皮子,放在屋裡的那種標本。」
「去年的價1.5萬。個頭大,口岸不好過,風險大。」他給「青龍」去了電話,嘎查長聽得一清二楚。
我離開棋盤,摸著狼頭,指著灰黃的皮毛對小張說:「嘎查長送給我的,外蒙的沒假貨,內地買不到。」
小張起身過來,瞅著標本說:「林礦,不瞞您說,我想轉正啊,這副礦長幹了6年了,科班出身的採礦本科。讓你外甥的大舅哥給我買一個吧。走動關係菸酒的太普通了,只送喜歡的,不買貴的。這真狼的標本,奢侈品點也買不到,走動關係是稀缺的搶手貨,花再多的錢,買不到啊。」
「挨邊境近,倒是能買到,拿不回來啊,路上檢查的卡口多,前些年帶幾隻羊回來,都要停車檢查,現在啊,想都別想。」我徹底打斷了他的奢求。
他有點不心甘的樣子。我問他:「這個不難啊,電話給你問一下。關鍵是買了,拿不回來啊。你能拿回來,買是沒問題的。阿斯夫的大舅哥還在位上。」
小張戀戀不捨離開了「標本」,瞅著寫字檯上用純銀鑲嵌的大獠牙,仔細端詳著狼頭,說:「這個該能行吧,不如『狼標本』鎮宅辟邪,戴在脖子上,是護身符,逢凶化吉,也是搶手貨。關鍵是能買帶草原狼的大獠牙,我估摸著有些人戴的是狼狗牙。」
我有6個大獠牙,拿出一個中號的,比我桌上的小一丁點,用牙膏把純銀的狼頭擦得錚亮,2000元賣給了小張。「這是我外甥前天物流過來的。你早一天轉正,也替你高興啊。」又囑咐著,「十牙九裂,要用油保養著,開不開裂。最省事的辦法,隔幾天放在鼻子兩側的溝溝了磨蹭磨蹭,餵飽了油,顏色好,血痕清楚。要不過幾年裂口了,會罵你送了個假牙。」
小張對我笑了:「太感謝了您了,林礦。幫我買到了稀缺的東西,後續的保養維護也說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