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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抓住軟肋 人失蹤了

2024-05-29 06:16:35 作者: 魯林虎

  巴雅爾挨了三棍子,心裡卻是熱的。

  

  看來查娜的話沒錯兒,阿來夫的腦瓜子灌多了酒。補償的錢,早晚礦山是要給的。

  草原的基建期不長,6月初厚厚的凍土層才能融化開,10月飄起了大雪,想干也幹不成了,滿打滿算5個月,有耐性跟礦山打持久戰。只有撂下硬茬兒,逼著我同意自己喊出的補償價。

  一眨眼10天過去了,嘎查長一直沒來找過巴雅爾。

  阿來夫聽從巴雅爾的安排,主動接近額日敦巴日套近乎。額日敦巴日心急嘴穩的問阿來夫:「巴雅爾的電話一直不在服務區,電話打爆了,是死是活回個話呀,不露面猴年馬月也談不妥。」

  第12天,額日敦巴日早早的來到了蘇木。

  滿都拉和俄日敦達來在嘀嘀咕咕的說啥。他苦笑著說:「蘇木長,巴雅爾失蹤了,電話不在服務區,電話打爆了好幾個。等他回來看我咋收拾他!」嘰里咕嚕的喝了一口水,又說,「阿來夫跟我叫板了,說他們的草場,礦山一畝給一萬塊錢也不接,錢接了,會燙手。」

  俄日敦達來沒有心情聽,就插了嘴:「打爆了一百個,有啥用?讓我掏錢給你呀!?把屁憋到現在才放,是個香屁也讓你憋成了臭屁。我的嘎查長啊,火燒眉毛了,還不著急?誠心在看我的笑話不是!實話根你說,我沒好日子過,你也保不住位置。呼和巴日副旗長問我之前,要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利利索索把他兄弟倆的事兒辦明白。是坑是蒙是拐是騙,我不管,我要的是結果,別為這點事兒,讓熱門縫瞧人,把咱倆看扁了。」

  滿都拉離開了辦公室,額日敦巴日湊近俄日敦達來笑嘻嘻地說:「過兩天,滿都拉能找到他,搶頭功。」

  「拋石問路這招夠損的。」蘇木長對他的表演很滿意。

  額日敦巴日離開蘇木長的辦公室,直奔移動營業廳。移動廳的服務人員告訴他,你說的這種情況有三種可能:一是手機不在信號塔覆蓋達到範圍內,二是手機沒有電了,第三是故意把手機電池扣下來。

  額日敦巴日憑感覺和經驗推斷,巴雅爾不會走得太遠。他出遠門是有數的,離盟里和旗里的「那達慕」時間還遠著吶。

  嘎查和蘇木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就那麼幾個,他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了,沒人看到巴雅爾的蹤影。他緊閉雙唇,用鼻孔呼呼地吸氣和喘氣,問阿來夫:「打另外一個號碼,讓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把電池安上去,不用東躲西藏的。他不遙控指揮你,你哪來這麼大的膽兒。靠慣別人的肩膀,離開是會摔跤的,以為我鬧不機密他取下電池,假裝不在服務區,他能跑到天邊吶!天大的笑話。」

  阿來夫搓了搓眼,低下了頭:「腿,長在他身上,鬧不機密他躲哪裡去了。」阿來夫不敢抬頭說話,額日敦巴日知道巴雅爾接到了滿都拉的電話。

  時間一天天逼近,巴雅爾始終沒有浮出水面。

  第十三天中午,滿都拉借著酒勁加大油門,開著爆了漆花的「三菱」,冒出了濃濃的黑煙,低沉嘎嘎的響聲在草原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蛟龍。車子嘎然而止停到了岱欽的蒙古包前,伊日畢斯急忙出門,正巧與滿都拉撞了個正懷。

  她驚慌著大聲說:「哎呀--所長,喝這麼多的酒……」她故意抬高嗓門給包里的人報信。滿都拉一進門,兩眼冒著兇殺的血光,滿嘴噴著酒氣,抓住巴雅爾的胸襟說:「啥時候啦!還有時間悠閒,撥了一百次電話也不接,酒杯喝的乾乾的,個個都喝成啥樣了。」

  巴雅爾想到過不了幾天就能拿到自己喊出的高價補償錢,多喝了兩杯有點過量,滿臉堆笑地說:「所—長,坐下來,咱們再喝點。把這個號的卡也拿出來,手機里沒卡,接不到電話呀。」

  眼目行事的岱欽遞給滿都拉一支煙。衝著老婆喊道:「給炒兩盤『硬菜』。」「硬菜」就是羔羊割下的蛋子,牧區的人稱之為「草原明珠」。伊日畢斯說:「這菜那才叫大補吶,所長就好吃這一口,這叫吃啥補啥……吃了長力氣。」 大家哈哈大笑。

  俄日和木趁機溜出蒙古包,站在「風光互補」一側撒著尿。順手抓了幾塊羊糞磚,往爐子裡添火。

  「惹了事別跑!那才有尿。要跑就遠遠的。把手機電池安上,一會蘇木長找你!直起腰杆子說話,是礦山欠你的錢,又不是你欠礦山的。別裝那個慫樣。」滿都拉在算計著巴雅爾他們拿到補償款後,能分給自己多少錢。

  巴雅爾從衣兜里拿出電池,雙手哆嗦著給滿都拉點上了一支煙,歪著嘴噴著煙:「醒了酒我去---找嘎--查--長。」打了一個飽嗝,一股酒氣撲到了滿都拉的臉上。

  選礦廠擴建是重點項目,呼和巴日副旗長主持召開了國土局草監局蘇木嘎查聯席會議,專題研究阿來夫和巴雅爾兄弟草場補償款的事。

  呼和巴日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俄日敦達來,陰沉著那張黑里透紅的臉,不緊不慢地說:

  「清鼻子還能流死人?連這點破事都鬧不機密?」

  喝了一口水又埋怨著說,「蘇木和嘎查親口跟我說的呀,草原補償費已到位了,咋又死灰復燃了吶。我還納悶了好長時間,蘇木有高人了,用的啥靈丹妙藥讓釘子戶回頭這麼快。蘇木那些機關幹部見天也是人五人六的上下班,讓人家兄弟倆憋了『象眼』,讓礦山把咱看成啥啦?!關起門屋裡黑說句亮堂話,辦事說話做人要講原則,向理不向人,總不能把礦山趕走吧!這個項目能讓財政的錢袋子從根本上鼓起來。GDP盟里年年考核,快要把旗委書記旗長烤糊了逼瘋了,GDP就要靠礦業和油田。單靠畜牧業我們都要餓死!眼下要做的,或者說我們能做的只有服務好礦山和油田,爭取項目早日投產見利,添補一下財政年年虛報攢下來的窟窿。」

  「旗長說得對!對待這號人就是不能讓他占便宜,要不然以後咋鬧呀!」草監局局長高局長隨和著說。

  「牧場嘛,牧民只有使用權,所有權歸國家所有。礦山搞擴建我們全力配合,只有大河滿了,小河才有水,2.56元/平米的補償標準不低啊,他要幹啥?暫時先扶持礦山一把吧,等礦山達產穩定效益好了,再按永久性占地徵收補償費也不遲。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紅燈記》里鳩山說得好呀,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國土局局長烏日圖也跟著表態。

  工牧辦環保局畜牧局的領導也跟著表態,迎合著呼和巴日。會場亂鬨鬨的,像無數隻蜜蜂在嗡嗡的飛來飛去。

  呼和巴日把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夥不要說話了,說:「這兩年牧民可精神啦。前幾天在去礦山和油田的路上,牧戶在自家牧場裡隨便扎幾個包,就成了度假村。草綠了,來草原旅遊的人像蜜蜂鑽進箱子一樣,住進新紮的蒙古包里。北京天津上海山東浙江的外地人,吃著手把肉喝著奶茶,收入裝進牧民的腰包,個個富得流了油。不繳納一分錢的營業稅,羊是自己牧場的現殺現吃,一畝草場一年下來,政府給好幾塊的補貼,里外都是錢。礦山和油田的生產用水,繳納1元的水資源費。礦山油田在牧場上打個井挖個坑,牧戶不易不肯的,要的價碼比政府的指導價高出幾倍。政府夾在牧戶和礦山間裡外不是人,牧民罵政府勾結外來人禍害草原,礦山怪罪政府和牧戶合夥挖坑讓他們向里跳。在內外夾擊的情況下,如何做才能平衡牧戶和礦山的關係?旗里的財政收入在盟里是後幾位,書記旗長開會都坐後排,好多幹部的工資都發不了,沒有辦法呀,只能截留一些專項扶持資金,靠拆東牆補西牆過日子。這個項目旗長比我還著急吶!不去盟里開會的話,今天坐在這裡主持會議的就是旗長啦。這兩年引進了礦山石油項目,財政收入靠前了五位。不開礦能行嗎?現在又減免了牧畜稅,牧業的稅收在哪?財政收入又在哪?機關人員年年增人,財政支出越來越多,不給你們發工資,喝西北風能喝飽嗎?項目提前一天開工,心裡的石頭就早落地一天。牧民單盯著自己的那點小牧場,屁股後面的小算盤打著噼里啪啦響。只顧忌著自己發財,遇到點小事就鬧著跑政府。政府是他們的娘養的嗎?他們說啥,政府就該聽啥。把礦山油田和煤化工的項目全停下來,人員分片包幹撒下去,趴在牧場上給他們看家護院?錢,不給一份,幫著數錢,他們又不放心。該做的都做了,牧戶就是不領情,唱反調對著幹……不可理喻!」

  俄日敦達來的壓力大了:礦山不急,你急有個屁用。他恨透了烏日圖和高局長,這不是在呼和巴日眼前哨自己嘛。哪有前院起火,後院看笑話的。他見風使舵地說:「蘇木的工作方法不妥,拖了項目的後腿。散會後立馬督辦。」站在他一側的額日敦巴日也站起來表了態。

  呼和巴日喝了一小口水,咳嗽了一聲,清理了一下嗓子:「你們都表了態,很好呀。態度和認識到了位,困難就解決了一半。我就沒有啥好說的了,再強調一點,重要的事說三遍,國土局草監局工牧辦,全力以赴做好保障工作。蘇木嘎查回去做好牧戶的動員工作。一個周夠了吧!我擔心夜長夢多,中間再倒騰出怪事來。給你們算筆細帳,選礦廠擴建達產,處理量由5000噸/日提高到10000噸/日。財政收入在今年的基數上能翻兩倍,能達到2.6億……這對財政來說,是打了一個徹底的翻身仗,是一個天大的驚喜。手中有了這2.6億的金剛鑽,目前遇到的瓷器活不愁干不下去。蘇木就是頭拱地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管不著。他們兄弟倆再敢胡來,安排人把他們銬起來,對這號人不動硬的,他們是不會服軟的。當下的一切一切都要為選礦廠擴建讓路,一路綠燈,擴建項目一天也不能停下來!」俄日敦達來小聲罵著,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在嘟嘟囔囔的說啥呀,鉛鋅價格跌得厲害。礦山那邊嘴上著急,就是遲遲不開工。

  呼和巴日把擔子壓給了蘇木。

  俄日敦達來把滿都拉喊過來焦躁地說:「你真敢大白天說瞎話,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巴雅爾挖了一個坑,你願意跳,那是你的事,為啥要拍著胸脯騙我!辦不好就辦不好,說過頭話有啥意思?解鈴還需系鈴人,明兒停止手頭上的一切工作,把他們兄弟倆的事兒辦好了。你辦不好他們,我就辦你,掂量著辦吧!額日敦巴日那個『耙子』是指望不上了,耙動女人,耙不動巴雅爾。」

  滿都拉轉身走了,俄日敦達來又把他喊了進來。大聲喊著說,「嘎查全力配合你,要穩紮穩打拔下巴雅爾這棵釘子。」他不是說給滿都拉一個人聽的,實際上是說給走廊里所有人聽的。

  額日敦巴日知道俄日敦達來是拿著巴雅爾給呼和巴日添堵,讓嘎查的牧民都知道是呼和巴日在拿巴雅爾「開刀」,讓他父親的耳朵清淨。也鬧機密了蘇木長常說的「不提倡喝酒,卻制酒銷酒;不提倡抽菸,同樣捲菸賣煙」這句話的道理,明知道礦山不主動擴建選礦廠,偏偏又不跟呼和巴日說。

  呼和巴日問我推進的速度,總說集團公司對巴雅爾隨口喊出的價碼不同意,等嘎查和蘇協調好了,馬上就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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