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這一次

  寄錦攥得信紙一片褶皺，晶瑩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事到如今，寄錦終於體會到驚鴻翊的感受。

  那種身邊人接二連三離去的絕望和無助，讓寄錦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寄錦從未想過，樂游竟如此決斷，待清淺那樣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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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己呢？是怎樣對待翊兒的呢？

  寄錦合上雙目，兩行清淚悄然滾落，打濕了褶皺的信紙，暈開層層墨痕。

  三日之後，驚鴻翊召見了荊右使。

  待荊右使推門而入，卻見驚鴻翊一身紅艷長裙，香肩半露，悠然地躺在影懷中。

  驚鴻翊十指纖纖，輕捏影的下頜，神情魅惑妖嬈。

  影眼神迷離，痴痴地撫摸著她的美艷的臉龐。

  驚鴻翊嫵媚一笑，如同在影墨色的華裳中，傲然綻放的彼岸花。

  荊右使從未見驚鴻翊如此肆意曖昧，一瞬間，耳根泛著紅暈。

  他極力壓下心中的異樣，得體地行禮：「屬下參見尊主。」

  驚鴻翊並不起身，依舊笑著，藕色的雙臂自然地勾上影的脖頸，漫不經心道：「今日本尊派你攻打東馮，你可有異議？」

  荊右使心中一沉，斂了斂眸色，恭敬道：「屬下不敢。屬下遵旨。」

  驚鴻翊笑著輕哼一聲，脫離了影的懷抱，影則不舍地從身後擁住驚鴻翊纖細的腰身，貪婪而滿足地嗅著她秀髮中的香氣。

  「荊右使既然說不敢，想來還是不情願的。」驚鴻翊笑著，漫不經心地說道。

  「屬下對尊主忠心耿耿，絕無此意！」荊右使大驚，猛地跪下，急切地說道。

  驚鴻翊一笑莞爾，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荊右使的面前，撲面而來的彼岸花香氣也愈加濃郁。

  驚鴻翊原本泠然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卻又深幾分寒意。

  「本尊自然知道，你向來與人交好。平日裡與蘭浸溪的交涉，更甚於本尊。但本尊相信你的忠心，所以將此重任交付與你。」

  「是……屬下明白。」荊右使微微俯首道。

  驚鴻翊半跪在荊右使的面前，自然地用玄機扇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著自己。

  荊右使看著驚鴻翊如此妖媚，心中騰然升起一股燥熱。

  他極力地壓制，想要逃離驚鴻翊的目光，卻又無處可逃。

  「第一，我要你帶回蘭珏的人頭。第二，除了蘭浸溪，其餘人等，一個不留！」

  驚鴻翊一字一句地說道，目光犀利冷凝。

  「是，屬下遵旨！」

  見荊右使回答如此爽快，驚鴻翊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鬆開他的下頜，復而走到桌邊，自顧地傾了杯茶。

  梅花的清香在舌尖綻放，恍惚間，驚鴻翊仿佛看到了嗅到了雲寄錦手中沁香素心梅。她自嘲地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荊右使正欲離去，身後卻又猛然響起驚鴻翊清冷的聲音。

  「還有……」

  荊右使折返，謙恭地低首，聽從驚鴻翊的命令。

  「告訴南宮家，若是他們不與天上天為敵，便留他們南宮家上下的性命。若是一定要螳臂當車……」

  驚鴻翊勾唇輕笑：「那本尊只能不顧往日的情分，將南宮家一同處置。」

  荊右使面色凝重，沉聲回答了聲：「是。」便退出門外。

  見荊右使退下，影面色陰沉，煩躁地走到驚鴻翊的面前：「仙門敗類，皆應誅殺，為何偏偏對南宮家手下留情？」

  「南宮清淺並不曾加害於我，且這孩子第一次見到蘭浸溪時便提醒我，蘭浸溪不可信。」

  驚鴻翊頓了頓，復而說道。

  「若是我當初聽信了她的話，淨世不會覆滅，月光就不會死。」

  驚鴻翊面色無華，眼神微厲。

  「這次是我還給她的。從此之後，便再無瓜葛。」

  影神情不屑，嗤笑著理了理衣服：「前幾日我還聽說，雲家的二公子云樂游，為了南宮家的少主，奔赴千里，來到東馮。要護她周全，生死與共。」

  說到這兒，影冷笑著地理了理衣衫。

  「我也略有耳聞，這雲樂游曾對你日日糾纏，無賴至極。這樣紈絝之人，雲家之後，小翊兒也要留他性命嗎？」

  樂游麼……

  驚鴻翊腦海中閃過幾個片段，那樣真摯的笑顏，圍著雲寄錦撒嬌叫哥哥的樣子，仿佛當初的自己。然而驚鴻翊此生，卻再也無法觸及。

  驚鴻翊略微思考，終於沉吟道：「是。」

  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影驚詫地皺起了眉頭，極度不悅。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驚鴻翊語笑嫣然，纖細冰冷的玉手扳正了影別開的臉，強迫影與自己對視。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看到驚鴻翊湖水般的明眸，心立刻軟了下來，氣也消了大半。

  「小影子怎麼生氣了呢？」

  驚鴻翊的眼中，似有繁星點點。她撒嬌著軟聲道，委屈巴巴的模樣，我見猶憐。

  「我……」影的心臟加速跳動，耳廓微微泛紅。

  「只這一次，好嗎？」

  驚鴻翊柔柔地說道。白嫩的香肩和紅艷的朱唇，讓影不由自主地迷了心神。

  「好……」影兀自喃喃道。

  一時間，影情難自禁，身體燥熱不已。他那沒有血色的修長的手指，正欲解開驚鴻翊的衣衫時，被她靈巧地躲開。

  「小翊兒……」影有些微慍，卻並沒有向前。

  驚鴻翊戲謔地看著影，慢慢地拉上衣服。

  「小影子可是越發放肆了。」驚鴻翊眼神微眯，笑道。

  「呵……。」影冷笑著，眸子閃著些許綠光。

  「莫不是小翊兒還對雲寄錦念念不忘，所以才如此對我嗎？」

  影冷笑著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毫不畏懼地盯著驚鴻翊。

  這幾日，驚鴻翊對影若即若離，常常幾個時辰見不到身影，問詢時，驚鴻翊總是避而不談，若再追問，便拂袖而去。

  影向來不喜歡這種不由掌控的情況，因著對驚鴻翊莫名的情感，又生生地忍著。

  影目不轉睛地盯著驚鴻翊，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可是，沒有。

  他忘了，驚鴻翊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了。

  一時間，影竟然有些凝噎。

  驚鴻翊沒有回答，坐在妝檯前，有條不紊地梳理著秀髮。

  「若是小翊兒肯讓我屠戮南江城，我便再也不追問此事，如何？」

  半晌，影終於打破了沉默，看著銅鏡中美艷的容貌，認真而執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