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千里牽手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齊妙的父親齊雅輝。不過這次他不是來砸場子的，他給高橋和莫大盛的陣營帶來了好消息。

  「非常抱歉，來晚了。既然有大量的走私船被打擊，沉在了水裡，那肯定還有不少沒有運上船的御窯和官窯的瓷器，這些御窯瓷器放在哪裡？如果能找到，對研究清代陶瓷文化，有著重大的參考價值！而且相比在水裡海里找沉船，在陸地上找更容易一些。」

  「齊教授，你分析的太對了，你認為當年日本人會將御窯瓷器藏在哪裡？」黃館長與齊雅輝是老相識，他非常相信齊雅輝的專業和推理。這時高橋也豎起耳朵來，齊雅輝對高橋沒有什麼好感，並沒有理睬。

  「我參加過三十年前御窯廠遺址的考古發掘，幾乎沒有找到過完好無缺的瓷器。御窯廠有非常嚴格的淘汰和篩選標準，有任何瑕疵，或者超過皇上需求的瓷器，都會統統打碎。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我在日本東京博物館，見過很多御窯的瓷器，當然有些是他們從故宮搶來的，也有民間和走私而來；所以我就更加堅信，當年那些沒有走私出來的御窯瓷器，一定還藏在景市的某個角落。」

  師傅齊雅輝的推測，讓原本一心要奪得水裡和海里沉船瓷器的高橋和莫大盛，又多了一個發財的機會。

  將軍罐之迷似乎已塵埃落定，而未婚夫齊懋失蹤之迷，也得到了答案。大景陶瓷文化研討會，除了討論御窯廠的清代瓷器探究；還有其它議題，如中國陶瓷精神與工匠精神、中日韓東亞陶瓷文化圈的發展、陶瓷文化的創新和產業化發展等。

  兩天的研討會，東道主莫大盛在會所安排了餐飲住宿和休閒娛樂。大聖會所雖然遠離市區，卻是一片精彩的小天地，就像芳姐說的，吃喝玩樂什麼都有。有西式自助餐，也有湘贛風味的中餐，還有上海本幫菜和廣東菜等等；有健身房游泳池瑜伽室，麻將雪茄酒吧K歌房，桌球影院籃球場，圖書館博物館兒童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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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聖會所似乎能滿足人精神和物質的所有欲望，但有一點不好的，就是手機信號非常差，基本無法接電話打電話。

  在會所的董事長辦公室內，上海老闆莫大盛正在和吳氏集團老闆吳義談事情。一旁的芳姐，上身穿著白的襯衫，下身是黑色的包臀裙，職業而性感。芳姐在一旁彎腰為兩人切水果，插好牙籤。吳老闆無意識地瞥見芳姐豐腴的雙峰，朝莫大盛爽朗地一笑。

  「莫總，你真有眼光啊，有事業線這麼好的王芳總幫你，是你的福氣。」

  「實不相瞞，如果她早幾年遇到我，說不定我的東江製藥，她也能當個股東。」

  「現在讓我當個股東，我也不嫌遲啊。」芳姐將切好的梨和火龍果，分別遞兩人。

  「現在當股東，要虧死你，我請吳總來，就是想聽聽他有什麼好妙招。」

  「莫總，你們東江製藥和我們吳氏藥業，發展方向不一樣，產品線也不一樣，我沒有什麼好意見。如果要抬高東江製藥的股價，必須要提高營收和利潤，如何提高，那得擴大生產規模，增加客戶。」

  「擴大生產，需要一大筆資金。單單就這會所，每天一睜眼就得二十幾萬。新增的防癌抗癌藥物，前期的研發周期長，成本高，拖了公司營收的後腿。但我相信，一旦抗癌藥品獲批上市，東江製藥的股價肯定會噌噌噌地上去，很有希望拉五六個漲停。」

  「如果真是那樣，再好不過了。我最近投資了幾處地產，也是重資金進去，不然也能頂你一把，不好意思，小弟實在能力有限。」

  吳義為人低調精明，吳氏藥業在他的帶領下，以及省委榮書記的關照下，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以前吳義會賣莫大盛的面子，現在他的實力在莫大盛之上，在藥業這領域，已經做成了省內龍頭企業，與省委省政府直接對話，不需要再經過莫大盛這個中間人。莫大盛賣給他的粉彩將軍罐，他後來請人鑑定過，是只贗品，他心中很不爽，算是看清了莫大盛損人利己的為人。

  吳義不給面子，這是莫大盛沒料到的。以前吳義發家時，莫大盛沒少幫他疏通關係，如今翅膀硬了。要是放在十幾年前，莫大盛肯定會拍桌子，指著吳義的鼻子罵一通；如今一切還是以和為貴，有不快咽到肚子裡，成熟的商人也許就是這樣。

  這時，莫大盛手機來了一條簡訊，他臉色驟變。

  「到了吃飯的時間，王總，你帶吳總先去一樓包廂，我處理好事情後，馬上下來。」

  「好，吳總晚上你喝什麼酒？」芳姐邊說邊往外走，莫大盛提醒道。

  「開我的十四代龍泉，吳總能來就是給我們長臉。」

  「開什麼都行，不用王總送，我自己下去，你們先忙。」

  等吳義出去之後，莫大盛將簡訊內容給芳姐看，是將軍發來的，上面寫著：

  「莫老闆，經鑑定，大景陶瓷博物館裡的鬥彩將軍罐不是真的，接下來怎麼做？」

  「原來是假的，怪不得沒有效果，混蛋！」

  莫大盛以前常常做噩夢，聽說鬥彩將軍罐能安撫靈魂，但沒有效果，原來將軍罐是假的！

  莫大盛又氣又恨，氣的是將軍又一次搶來只贗品，恨的是高橋狼子野心，表面上謙謙君子，實際上比他們制假販假的文物販子還要可恨。

  「鬥彩將軍罐即便是贗品，也沒有關係。高橋拍的兩張高清照片在我們的計算機後台自動保存著。你沒聽齊雅輝說嗎？日本人沒有走私完的瓷器，還埋在景市，如果找不到水裡的沉船，找到藏在景市的御窯瓷器，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曉芳，你有所不知，我為什麼這麼關心鬥彩將軍罐，還有一個原因。這幾年公司的攤子鋪得太大，瓷片和仿古的生意，因為警方和安保公司四處巡邏，搞搞又停停。如今，上市公司這邊，股權質押融資也很難，東江製藥股價一直跌；對面的東江公寓還有不少沒有賣掉，空置率很高，公司資金周轉問題很大。」

  「東江製藥為什麼一直跌？」

  「景市的老百姓經常投訴，市府也在宣傳環保。如果要減少環境污染，要麼減少產能，要麼投入巨額資金，採購廢氣污水的淨化設備，不管是走哪一步，都對咱們不利。現在公司缺錢啊，吳義不義，不幫咱們啊！」

  「咱們？東江製藥我可還沒有股份！」

  「你格局小了吧，唇亡齒寒，東江製藥倒了，你我的日子還能好過？」

  「也是，所以，你想儘快找到水下的走私沉船，不過弄巧成拙，如果能找到藏在景市的御窯寶藏……」

  「找寶藏需要時間，當務之急我得先拍賣鬥彩將軍罐，如果能拍到四五個億，從銀行貸兩三個億，還有非常有希望。」

  「拍四五億？用一個贗品？也虧你想得出來！」

  「飯後我倆去找齊雅輝。我們下去吧，晚宴開始了。」

  「好。」

  芳姐大概理解了莫大盛的用意，也只是大概，莫大盛老謀深算，並不是一般人能窺探的。

  「繼續向二號坑推進。」

  莫大盛給將軍發完這幾個字，兩人向樓下走去。

  在一間私密的小型會議室內，高橋正在和幾位專家，圍繞著一對將軍罐，分析著圖案中的奧秘。高橋希望通過專業的力量，找出將軍罐暗藏的絲綢之路沉船位置，他要趕在莫大盛和警方之前，找到走私沉船。

  書中代言，舉辦大景陶瓷文化研討會，莫大盛的目的就是讓黃館長拋出御窯之下的將軍罐和走私沉船的話題，希望從專家的口中有所收穫。為了防止高橋等人向外界透露消息，莫大盛有意在會所隱蔽之處，安放了無線電干擾器。如果嘉賓們要上網，或者要同外界溝通，可以通過樓下大廳的電腦，或者房間的電腦，電腦也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莫大盛能監測和屏蔽任何不能泄露的消息。

  高橋不是省油的燈，他已經準備了可攜式的信號發射器，已經與正在景市捌號美術館實驗室里的樂天，進行溝通，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都會傳遞到實驗室的電腦控制台中，將數據進行分析和比對，逐步明確走私沉船的位置。

  在大聖會所一樓弧形的法式西餐廳，我和齊妙對坐在靠窗的位置，齊妙在點菜。窗外的草坪上，有一對情侶在復古的路燈下牽手，幾隻白色的鴿子休閒地踱步，靠近青草的落地窗上，有一隻蝸牛趴在玻璃上。

  餐前小吃，齊妙選了法棍和栗子，還有造型非常可愛鴨肝棒棒糖。棒棒糖裡面是鴨肝批。聽說鵝肝批是用波爾多的紅酒，外加胡椒、鹽將鵝肝醃製八小時後烤制而成。鴨肝批被包裹在白巧克力的外殼中，入口是白巧力融化後的甜味，然後是鴨肝淡淡的苦味，最後是點綴在上面的杏仁碎。

  主菜上的是梭子魚和大鱖魚，梭子魚肉質甘美，不柴不腥有彈性，搭配有焦黃的大鱖魚慕斯、菠菜洋姜。齊妙點了兩杯熱紅酒，服務員問我們要不要法式焗蝸牛、乳鴿之類，我們同時搖頭，相視而笑。

  窗外的情侶，窗內的我們，多年前我們也曾手牽手，走遍景市的角落。此情此景，難得的一聚，竟然在上海的這座奢華的會所內。那年飄雪的烏魯木齊路上的麵包店，那句「愛不是相互凝望，而是朝同一個方向看去」的窗櫥密語。齊妙將冰激凌伴著酥脆條，伸向我的嘴裡，那脆脆的口感和軟滑的冰激凌，讓我回味無窮。

  晚餐之後，我和齊妙沿著草坪和泳池散步，我牽起齊妙的手，她沒有拒絕，或許我們之間的誤會早就該拋到九霄雲外。

  「如果有機會，還會去法國嗎？」

  「看情況吧，也許吃不慣蝸牛。」齊妙爽朗地一笑。

  「那就不要去了，法國男人長得帥，又浪漫，我怕你招架不住。」

  「你怕我跟別人跑了？是不是？」

  齊妙突然站住了，我倆撞在一起，齊妙被撞得差點掉進了旁邊的泳池，我一把摟住齊妙的腰。

  「你跑不了，你會一直住在我的心裡。」

  路燈照在齊妙的臉上，紅撲撲的臉蛋，長長的睫毛，迷離的眼神，微醺的大腦。

  我正要親吻著齊妙的臉，不料她俏皮地先下手為強，手擋住我的嘴唇。

  「這裡沒有手機信號，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沒有又怎樣，全當休假哦，懶得管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我以為你參加研討會，只是陪我，沒料到你做了很多功課。」

  「公司幫我報的名，只有這樣，我才能在會上發言，不許他們人多勢眾欺負你。」

  「我現在終於知道了齊懋去了哪裡，謝謝你為齊懋平反。」

  「總算完成了你的一個心愿，以後，你心裡多想想我。」

  「你想的美！你說我爸為什麼突然又來了，而且他在會上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我應該問你才是，你是她女兒，你爸為什麼突然又來了？」

  此時，在齊雅輝的房間外，畢恭畢敬地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按著門鈴，女的背著一個公文包，手裡拎著一些東西。

  一場正邪之間的較量，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