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秘密初露

  夜深了，捌號院美術館地下一層的實驗室中，一個高鼻樑自然卷的男人正在研究一款超級T&F檢測儀，也就是檢測文物真偽的超級儀器，超級儀器連接著龐大的資料庫，發出輕微的「吱吱吱」聲響。

  青花將軍罐在檢測儀的立體掃之下，表面江南山水的圖案，精細度令人驚嘆。將軍罐被無限放大之後，罐體瓷器的紋路清晰可見，就像給人體做CT，罐體的內部結構和任何的雜質都清晰無比地呈現出來。捲髮男人一邊用電腦記錄著各項數據，一邊調整著檢測儀的零部件方位。

  高橋送齊妙走之後，來到了底層的實驗室，向捲髮男人走來。捲髮男人沒有抬頭，問起高橋。

  「靈境系統試驗的怎麼樣？」

  「差一點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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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靈境系統中，如果她的思維不能完全被顧池所代替，她就很難得到顧池心中的秘密。」

  「難度在哪裡？為什麼這次沒有成功？」

  「劫匪太急於求成，如果要完全模擬出當時的世界，系統還需要改進。」

  「務必要抓緊時間。」

  「將軍罐的秘密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非常重要！這是一項光榮的任務。T&F檢測儀開發到什麼階段了？」

  「一些國家級文物沒有高清圖片，圖片和資料的抓取還需要時間。」

  「最多給你六個月的時間。當資料庫和真偽檢測儀完成之後，假的可以變成真的，真的也可以說成假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將壟斷全球的文物鑑定市場，擁有巨額的財富。」

  捲髮男人是樂天，聽到高橋的未來設想，非常淡定，內心毫無波瀾。他白天在寵物醫院做醫生，晚上接受高橋的任務，研發靈境系統和T&F檢測儀。樂天有他自己的目標，出獄後的他，已經不再衝動，他現在是鏟屎官女士們喜歡的寵物醫生。樂天在省城監獄的陶瓷加工廠做過素檢員，也在手工陶瓷車間學過畫瓷，對瓷器的紋飾和胎體，瞭然於胸。這些艱苦的經歷，對他研發真偽檢測儀，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自從與齊妙在高橋的美術館分別之後，我一直聯繫不上她，心想高橋會不會對齊妙圖謀不軌。

  當我忐忑地等待齊妙消息之時，大景陶瓷博物館失竊的名瓷，忽然一夜之間，全部回到了博物館。

  我興奮地趕往博物館，通過仔細查看監控視頻發現，有蒙面人夜晚潛入了陶瓷博物館。蒙面人將失蹤的瓷器全部放回博物館的原位，包括牡丹梅瓶、天字罐、粉彩將軍罐、玉壺春瓶、天藍釉花觚、青花魚藻碟等十六件名瓷，貴賓保管室丟失的青花將軍罐也歸於原位。

  當我再次分析視頻中蒙面人的行為舉止時，發現竟然是齊妙！不管齊妙如何偽裝，我都能看出來，那雙黑色的馬丁靴，我還記憶猶新。

  事實正如我的推測，齊妙在捌號院美術館的仿古區時，觀察到有些瓷器邊雖然立牌上寫的是仿清代天藍釉花觚、仿清代粉彩將軍罐等等，但這些瓷器並不是仿品。所以，當天晚天，齊妙並沒有趕著回去，而是等高橋離開美術館之後，化裝成蒙面人潛入美術館。瓷器得手之後，又將它們送回了大景陶瓷博物館。

  在大黃安保面臨先行賠付巨額賠償之際，齊妙可幫了我們的大忙。

  從大景陶瓷博物館回來的路上，我在一家蛋糕店面前停下了腳步。我推門進去，揀選了齊妙喜歡吃的櫻桃芝士蛋糕、法棍和手工瑪格麗特餅乾。

  蛋糕店的隔壁是一家禮品商店，大波浪女店員熱情地向我推薦了一條上海故事桑蠶絲絲巾，圖案是藍色素雅牡丹，既可以當絲巾系在頸下，還可以當披肩外搭，送給師母最合適不過。大波浪說，既然師母有禮物，師傅肯定也是要送的，大波浪向我推薦了一支禮盒版的寶石紅派克K金鋼筆。師傅對吃穿從不講究，自從心臟手術之後，很多營養品也不好買，送支好鋼筆，也符合他老師的風格。

  當我拎著一大袋甜品，以及師傅師母的禮品，走進齊家院子時，屋內飄來了藜蒿炒臘肉熟悉的香味。

  青花將軍罐完璧歸「齊」的喜訊，黃館長已經第一時間告訴了齊雅輝。師傅見齊妙的記憶恢復得差不多，也是喜上加喜，他和師母兩人，做了一桌子好菜。

  「師傅師母好！」

  師傅見我進來，和藹相迎，正要開嗓子說話，師母瞪了師傅一眼。

  「聲音小一點，妙妙還在樓上睡呢。」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

  「估計昨天睡的太晚了。」

  「少寶，你來得正好，等會一起吃飯，你上去叫一下妙妙。」

  「好的，師傅，這是給您和師母的一點小心意。」

  我將手中的甜點，以及禮盒裝派克鋼筆和桑蠶絲絲巾遞給師母，師母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你呀真客氣，快上去吧。」

  「嗯。」

  我輕聲地走上二樓，來到齊妙的門前，裡面十分安靜，想必齊妙還在睡覺吧，她折騰了一個晚上，是需要好好休息。

  我輕輕地推開房門，不忍心叫醒還在睡覺的齊妙，我倚在陽台邊，安靜地等待她醒來……

  忽然，齊妙大聲地哭喊著：「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驚詫不已，走到齊妙床邊，齊妙雙眼還是閉著的，她在做著劫匪逼問將軍罐秘密的噩夢。我輕輕喊了幾聲，齊妙漸漸睜開了眼。我扶起齊妙，此時她的身體還在顫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我抱緊她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問她到底怎麼了。

  「妙妙……妙妙，你怎麼了？」

  「少……寶？」

  「是我，你剛剛為什麼哭喊，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

  齊妙眼含著淚，嘴裡不停地重複著那幾句話，令我一頭霧水。

  「妙妙，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捧著齊妙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齊妙的情緒似乎還沒有恢復，她斷斷續續地跟我講述剛才發生事情，她在尋找顧池的未婚夫齊懋時，被人劫持逼問將軍罐秘密；後來齊懋回來救她，死在了劫匪的刀下。

  「好了好了，那是一場夢，不是真的。」

  我輕輕的抱住齊妙安慰著她，但是剛才齊妙哭喊的畫面，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擔心她的身體真有什麼事。

  「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

  「不，我不去，我沒病，昨晚太累了。」

  齊妙聽到醫院兩個字就渾身抗拒，伏在我的肩頭一抽一抽的，惹人心疼。我推測她幫博物館找回被盜的瓷器，忙了整個晚上。

  「找回瓷器的真是你啊？為什麼不叫上我呢？昨天晚上我打了很多電話，你一直沒接，我擔心死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也好，你就可以拋下顧慮，大膽地去跟別的女人。」

  永遠不要低估女人的第六感，我接到陽陽的電話後去了公司，後來芳姐來找我，我們一起去兜風。

  「你胡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高橋美術館的仿古瓷是真的？」

  「顧池的記憶還在我腦海里，這些瓷器逃不過我的眼睛。」

  「高橋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將軍罐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不管你知不知道，希望噩夢不要再煩擾你。」

  當我提到將軍罐的秘密時，齊妙沉思了片刻，走到窗前。

  這時，師母在樓下喊我們吃飯。

  齊家客廳的八仙桌上，擺滿了粉蒸肉、香菇土雞瓦罐湯、松子鱖魚、青炒空心菜、藜蒿炒臘肉、蟹粉豆腐等好菜，與齊妙交往這麼多年以來，這是師母準備的最豐盛的一次。

  「媽，怎麼儘是些肉啊？」

  「你又不胖，怕什麼？」

  「我爸做過手術，不能吃太油膩的。」

  「就知道關心你爸，今天少寶來了，怎麼地也要多做幾個葷菜。」

  當齊妙和師母談起菜的時候，師傅對齊妙臉一沉。

  「你媽說的對，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吃飯。少寶，你說說看今天的菜油不油膩？」

  「油膩一次也無妨。」

  我爽朗地一笑，齊妙俏皮地瞪了我一眼，師傅師母哈哈地笑我和齊妙。

  我們邊吃邊聊，師傅見齊妙身體已經康復，和失憶前沒什麼兩樣，又老生常談起來。

  「非遺傳承人的事，妙妙你要放在心上，御窯之下的品牌，是時候推出來了。」

  「爸，我心裡清楚，現在手上還有一點事沒處理完。」

  齊妙已經不在景市華中教書，電視節目也沒做了，還有其它事情，師母一聽就想到了御窯特工的事。

  「是不是那個什麼御窯信息員，我勸你還是別當什麼特工，別要充什麼英雄。」

  「媽，放心吧，我沒當特工，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柔弱的齊妙了。」

  「妙妙也不是小孩，她自己有分寸。少寶，你不要客氣，想吃什麼菜自己夾。」

  「好好好，最近景市的小偷很猖獗的，妙妙，你還是小心一點好；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安保公司，或者馮警官，師傅師母都擔心你呢。」

  「你不擔心嗎？」齊妙望著我，反問道，師傅見我被問的一愣，連忙解圍。

  「傻孩子，少寶剛才擔心你才那樣說的。」

  師傅師母也有鬥嘴的時間，但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很恩愛。我想到自己父母離婚，心中難免觸景生情。

  美味的晚餐之後，我正要回去，齊妙一把拉住了我。

  「我想聽你自己說，你擔心我，稀罕我。」

  見師傅師母還有一旁，一些情話我說不出口。

  齊妙拉著我走了二樓，進了她的房間。

  「你想不想聽將軍罐的故事，想聽的話，你就快點說。」

  「擔心你才怪，誰教你一個人去逞強。」

  「你個沒良心的，不理你了。」

  齊妙嘟噥著小嘴，一副生氣的樣子，我一把拉過齊妙的手，放在我的胸膛。

  「你感覺到了嗎？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令我心動，我還怎麼稀罕你。」

  齊妙望著我，心中湧起一陣感動，這個答案她很滿意。

  齊妙環顧四周，然後關上門窗，跟我講起了她腦海中將軍罐的故事。

  她腦海中的顧池，是督陶官的女兒，她的未婚夫齊懋是康熙年間御窯廠的負責人，擅長制瓷，尤其是鬥彩和青花，年紀輕輕，技術如火純青，在昌南制瓷排行榜排名首位。

  當年大清西北和南海戰亂，為了激勵將士，平定內亂，康熙秘密傳奉口諭打造一對將軍罐，獎勵凱旋歸來的將軍。內務府的宮廷畫師，畫了兩張釉面手稿，一張是給南海將軍的海上風光鬥彩將軍罐，另一張是給西北將軍的江南山水青花將軍罐。

  當齊懋拿到督陶官的畫稿時，感到責任重大，精心挑選最好的瓷胎原料高嶺土和瓷石。齊懋親自上手，練泥、拉坯、修坯、施釉、燒窯、彩繪……經過七十二道工序；再經過精挑細選，優中選優，選擇沒有任何瑕疵的將軍罐，進貢京城，其它的將軍罐一律打碎深埋。

  就在顧池在昌江邊送齊懋去京城之時，天降大雨，齊懋一去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