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兜售瓷片

  在陶瓷博覽會的一處會場內，中日陶瓷文化交流論壇正在隆重舉行。高橋教授正在台上發表題為《中國陶瓷傳統文化對世界的影響》的主旨演講。台上還放著一件粉彩將軍罐，圖案為江南山水，外面用透明的亞克力包裝套著，看上去就像價值不菲的稀世古董。吳氏集團的吳義坐在台下的嘉賓席，雙手合十，饒有興趣地聽說。

  

  「中國有五千年的燦爛文明，我去過很多國家，在日本、北美等國家博物館中，有很多中國流失的古董，每次目睹這些國寶，我都無比難過。」

  高橋情到深處，語氣中帶著哭腔。

  「國寶流失，我很難過，但足以證明中國的陶瓷文化對世界有多麼大的影響，為什麼全世界都喜歡中國的陶瓷？為什麼只有景市的陶瓷是最好的？因為景市有上萬的陶文明，有一千六百年的制瓷史，六百年的官窯史，這是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比擬的。」

  高橋將桌上的粉彩將軍罐高高舉起，展示一番，然後輕輕放下。

  「相信大家對鬥彩將軍罐、青花將軍罐都有耳聞，其實粉彩將軍罐，也非同尋常。大家眼前的這隻康熙年間的粉彩將軍罐，不僅造型優美，運用中國傳統的江南山水為主要圖案，更重要的是，這隻將軍罐是中國著名慈善家從日本拍賣會上高價拍回來的，當年腐敗無能的清政府，將宮中一些國寶低價變賣給國外文物販子。現在這件宮中的國寶重新回歸祖國，怎麼不令我們心潮澎湃？！」

  高橋的賣弄愛國情懷的演講，令在座的觀眾報以陣陣掌聲。當攝像機對粉彩將軍罐進行特寫拍攝，打到大屏幕上時，細心的齊妙心生疑竇。

  「形制規整，胎質潔白，釉水瑩潤，釉色溫潤柔和，像是景市御窯的真品。」

  「當作這麼多專家和媒體，我料他也不會拿一個假貨來展示吧。」

  我更多目光是盯著周圍的人，因為大黃安保的職責是保護藏品的安全，至於貨是真是假，那跟我們安保公司關係不大。但齊妙不一樣，她有天生的鑒瓷敏感度。

  「你再看，構圖中的煙霧瀰漫，山嵐疊嶂，江水流淌，屋舍矗立，人物往來其中，意境清新，像是乾隆年間的山水構圖風格。」

  「那是自然，乾隆與康熙在陶瓷繪畫上，一張一弛，乾隆更有浪漫主義色彩，筆法細膩，色澤清麗。」

  「雖然品相完整，畫工精美，釉色也純正，但這絕對不是一件宮中的原版將軍罐！」

  「不是原版的？」

  「我確信，這是一件用御窯底下瓷片仿古還原的將軍罐！」

  「御窯底下的瓷片？」我心中默念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齊妙這句話提醒了我，大黃安保剛開業沒多久，就被人整得關門歇業。從與盜竊分子幾次交手來看，幕後勢力非常強大，安保公司未來的路還很長。齊妙看了眼我，感受到了我的擔憂。

  「謝謝你這段時間來陪我，耽誤了你們安保公司的工作，對不起……」

  「瞧你說的，沒有我，安保公司照樣運作。這屆瓷博會我們安裝了先進的監控設備，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整個會場；如果遇到突發情況，還會觸動緊急報警裝置；所以，就算我不來，繼續在工作室陪你，也沒關係的。」

  我剛自信滿滿地說完，對講機里就傳來陸軍的聲音，著實打臉。

  「曹總曹總，展館二號口，檢測到可疑人員攜帶可疑物品，你趕快過來，快……」

  「你穩住他，我馬上到！」我向齊妙拋去一個眼神，來不及說完，就往二號口跑去。

  展館內安保人員並不多，嚴格把控的安檢和無處不在的監控設備讓博覽會有序開展著，然而參加博覽會的專家學者、展商，以及熱情高漲的觀眾，還是圍的幾處熱門展位水泄不通。

  「抱歉，請讓一下。」

  我撥開人群馬不停蹄地趕往二號口。

  「少寶，等等我！」齊妙緊跟在後面，靈巧地穿過人群。

  「曹總，這邊！」陸軍朝我揮手，在他身後兩名安保人員正圍在一名戴貝雷帽的男人身邊。

  為了有效管控人流，二號口的設置只進不出，工作人員見狀準備讓我從員工通道出去。

  「人跑了！」

  隨著安保人員的一聲驚呼，只見他被貝雷帽男人踹倒在地。貝雷帽男人一路橫衝直撞，踏過綠化帶往馬路中央跑去。我等不及工作人員為我刷開閘機，單手撐著翻過閘機沖向那人。

  「快追，別讓他跑了！」

  八斤後知後覺跟上，當我和陸軍跑到路邊時，貝雷帽男人早已消失在車流中，伴隨著幾聲震耳尖銳的鳴笛。

  當我轉身回來的時候，八斤和幾名安保人員氣喘吁吁地愣在原地。

  「怎麼回事？」

  就幾步路的距離，也能讓人跑了，看著不成氣候的幾個員工，我氣不打一處來。

  「啪！」

  八斤本就歪著的帽子，被我卷在手中的導覽冊用力一敲，這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惹人嫌的眼睛才算是被帽檐遮住了。

  原來，在博覽會的二號口，陸軍發現有一個貝雷帽男人在暗中兜售瓷片，貝雷帽男人想高價賣給像高橋這種有實力的制瓷大師。當我和齊妙趕到時，此人倉皇而逃。

  「少寶，你快過來！這是不是那人留下的東西？」

  此時齊妙拿起地上一塊米白色的布袋，布袋裡是一小堆瓷片。

  經我和齊妙辨別，貝雷帽男人留下的瓷片，正是御窯底下的。聯想到高橋現場展示的粉彩將軍罐，御窯瓷片盜竊似乎死灰復燃，我開始有些擔心起來。齊妙推斷高橋的粉彩將軍罐，極有可能也是御窯瓷片仿製而成。我交待陸軍，趕快將瓷片帶去給馮奕奕。

  在景市的一處私人會所中，莫大盛、吳氏集團吳總、大聖美術館的館長李薇和高橋教授四人，在等候兩位大人物的出現。莫大盛從合辦省城監獄陶瓷加工廠，生產陶瓷佛珠、陶瓷藥罐；到收購景市東江製藥廠，再到開發景市高端樓盤，莫大盛企業做得如此成功，離不開大人物的關照與提攜。

  莫大盛曾邀請吳總參加拍賣會，因為白眉老者齊雅輝鬧事，讓莫大盛下不來台；不過後來莫大盛向吳總解釋過，大聖拍賣行也是上當受了騙。吳總也是聰明人，並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生意場上，看透，不說透，大家還是朋友。

  「莫老闆好品味，如此雅致的環境，是來鑒寶，還是來吃飯？」

  「難得吳總對藝術感興趣，咱們也算是志同道合，從前拍賣會的事，讓你見笑了。」

  吳義和莫大盛相對而坐，李薇、高橋分別坐在兩人旁邊靠外的位置，至於中間兩個位置自然是留給今天的大人物。

  「那事我早忘了，文化藝術這塊，還需要莫老闆多多提攜薰陶，讓我多見識見識。」

  吳義的話讓莫大盛很是受用，暫時放下了從前的尷尬，笑得滿面春風。

  「要是有興趣，改明兒一起到大聖美術館坐坐？」李薇向吳義拋來甜甜的微笑，能被莫老闆看上的女人，那得是有才又有貌才行，吳義見李薇主動邀請，以前的不快，也暫時拋在了腦後。

  「要的，要的，李館長的邀請，是我的榮幸。」

  在幾人看似熱絡，實則心不在焉的氛圍中，雅間的大門被推開。一位身著藏青色夾克、黑色休閒褲的男子出現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利索整潔的短髮，就連幾根白髮也好似整理過，安排在若隱若現的黑髮中。男子身邊是一位美麗端莊的女士，一身霧藍色旗袍，手拎著瓷博會的官方手提袋，笑起來親和力十足。

  眾人一見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恭恭敬敬，一副副奴才見主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