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江湖傳言

  我將高橋找我去長景瓷廠上班的事，告訴了馮奕奕。

  「突然示好，這其中一定有鬼，不知道他這次又憋的什麼壞水？」

  

  「長景瓷廠，你以前是老闆，現在你去就是一個小員工，你肯定不會去，高橋也不會蠢到這種程度。」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是我們奪走了青花將軍罐？」

  「完全有這可能！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捌號院的主人就是高橋。」

  「所以，那天打鬥的黑衣人，是高橋？」

  「八九不離十，高橋心思縝密，恐怕除了青花將軍罐，他還另有圖謀。」

  「公司剛剛挺過難關，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齊妙的身體也還沒有好，需要人照顧。既然搞不清他想幹嘛，那乾脆就別理他。」

  「別，少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齊妙失憶和這事脫不了干係，還有那個在背後要搞安保公司的人，這些種種，你不想查明背後的真相嗎？」

  這番話讓我動搖了。誠然，安保公司現在已經度過難關，可是齊妙還在失憶中，在這一切背後搞鬼的人，我一定要親手抓到。

  奕奕見我不說話，繼續鼓勵道。

  「這次高橋邀請你去，目的肯定不單純，你可以趁此機會，看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或許還能找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好像有道理……」

  「再者，你在瓷廠工作還能監視到高橋。」

  「對啊，瓷廠是我的地盤，我有什麼不敢去的？我得親自去看看。」

  「你自己多加小心，到時候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我。」

  奕奕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又有緊急任務出動。

  「我有事先走了！」

  奕奕一邊用唇語跟我告別，一邊接著電話上了車。

  我和高橋見面的地方，並不是長景瓷廠，而是在捌號院別墅隔壁的美術館。高橋說他體諒我的難處，長景瓷廠有我認識的熟人，從老闆淪落為員工，擱在誰身上都不舒服，高橋還真有同理心！

  高橋徑直將我引到了地下一層的多功能廳，在廳里長條形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藍色的錦盒，不知道為何，我還沒靠近錦盒，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我的心就開始砰砰地打鼓。

  高橋打開錦盒，是一堆陶瓷碎片，我看著那標誌性的蓋子和上面破碎的鬥彩仙子圖，內心翻湧起萬千思緒。

  「你……你怎麼有鬥彩將軍罐？」

  原來偷走鬥彩將軍罐的人是高橋，高橋冠冕堂皇地站在對面，看著我表情複雜地變化。

  「你也不用多想，鬥彩將軍罐是在我這。我花了好大精力找來，都是為了幫助齊妙。」

  我怒視著他，沒有說話。

  「不過它碎了，我找你來是想修復它。」

  「你不怕我知道真相後，你要受皮肉之苦？」

  「總用拳頭說話，怪不得做不成事。」

  高橋不以為然地挑眉，這在我看來就是赤裸裸地挑釁。但事已至此，就算揍他一頓又能怎樣？不如探清楚他真正地目的，為何要偷鬥彩將軍罐？僅僅是為了拆散我和齊妙？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你自己不會動手？」高橋身為陶瓷工藝大師，我好奇地質疑道。

  原來，不管高橋如何修復，破碎的鬥彩將軍罐都無法修復好。高橋深信從貨車裡盜出的將軍罐並不是贗品。我十分反感高橋的自私自利；如今，齊妙受傷失憶，高橋作為齊妙的老師，卻對齊妙關心甚少，只顧自己的研究，這種自私自利的小人，跟著他工作是我的恥辱。

  「我只能修復真品，仿品不行，你不是擅長仿古嗎？我相信你能修復好它。」

  我拿起一片碎瓷細細察看，釉面完好，色彩鮮艷，確實不像是真品；經過海水腐蝕那麼多年，怎麼會不褪色呢？一定是仿品！

  「我為什麼要幫你？」

  高橋卻一臉篤定地看著我。

  「你會的！」

  「你知道齊妙受傷了嗎？這麼長的時間，你有去看過她嗎？」

  我氣不打一處來，高橋之前假惺惺的虛偽模樣，如今齊妙受傷，卻不曾看過她。

  「齊妙受傷，我也很擔心；但是與其擔心，不如做點有用的。」

  他這話是在諷刺我只會擔心，起不了實質性作用。

  「有用的？」

  「你有沒有聽說過鬥彩將軍罐的傳說。」

  鬥彩將軍罐能夠安撫靈魂，復活記憶，這只是個傳說，可是那麼多人為了它，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去爭奪，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傳說而已。

  這個傳言我也聽過，但我不相信靈魂能脫離肉體，單獨存在這個世界。

  「復活記憶，你還真相信？」

  「我猜齊妙是靈魂出竅了，安撫了她的靈魂，記憶自然會恢復。」

  「胡說八道！」

  「你不是很愛齊妙嗎？愛一個人，你不去試一試，又怎麼知道結局會怎樣？」

  想到齊妙，我們之間還有很多話沒說，我不希望和她之間止步於此。雖然有過很多矛盾和隔閡，但是比起把什麼都忘了的齊妙，我更願意她沒有失憶。還有師傅和師母，為了齊妙操碎了心，半個多月來，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既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或許可以修復鬥彩將軍罐一試。

  高橋解釋，他這段時間沒去醫院看齊妙，就是因為他要把將軍罐修復好，到時能讓齊妙靈魂回來，恢復記憶。雖然高橋的想法有些瘋癲，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使齊妙記憶恢復，我也願意去嘗試。

  高橋看我在猶豫，手按著遙控器，投影的幕布徐徐放下。投影里有幾幅圖，包括人的大腦、信息場等，高橋向我分析起靈魂和記憶的「科學」關係。

  「很多人都不相信靈魂出竅，包括以前的上海莫老闆，但自從聽了我的科學分析，沒有人不信的。

  我們的靈魂，從科學上解釋就是我們身體量子信息的集合，靈魂是物質的，是可以存儲，可以捕捉的，只是我們還沒有研究出一種特定的儀器去捕捉到它，但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像腦電波，一百年前沒有人相信它的存在，現在只要帶上腦電波追蹤儀，就能很容易地檢測出來。」

  高橋的解釋似乎有些道理，他用雷射筆點到投影中的大腦圖片，繼續講解。

  「我們的記憶並不是存儲在大腦，大腦只是信息交換的裝置，是一種傳輸記憶的連接終端，就像我們的手機。那記憶到底存儲在哪裡？它們存儲在某一個場裡，場好比是發射信號和數據的信號塔，我們的大腦只是在讀取場裡的信息；其實我們生活在一個物質能量和場交換信息的世界。靈魂就是脫離了我們軀體，存在於場裡面的信息，就像我們用手機發出了一條簡訊，手機壞了，簡訊找不到了，但我們可以從服務商信號塔的後台找回信息。這樣解釋你理解嗎？」

  高橋就像在大學上生物或科學課一樣，把我當成了他的學生。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齊妙為什麼會被他迷惑，此人講起課來，的確一套一套。高橋見我沒有回答，朝我微微一笑。

  「打個比方，你在景市，齊妙在巴黎，兩個城市相隔萬里，會不會發生，你想她時，她也在正在想你？」

  「肯定會！」

  我果斷地回答，這是我在高橋面前的一種宣誓：雖然我和齊妙分手了，但我們還是相愛的。

  「用中國古話講，這叫心有靈犀；用科學術語叫量子糾纏，你們的靈魂在交換信息。當有人可以讀取你在場裡的信息時，能知道你在想什麼，預測你未來會怎樣，你首先想到了什麼？」

  「大師命算。」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去泊陽湖之前，母親就找過一個大師給我算過。大師說我惹桃花，難得良緣，西北方向有災禍，回過頭一一對照，這三點都說中了，我和芳姐常常被誤會，齊妙已經分手，食人鯧襲擊我們的地方就在西北方向。

  「沒錯，為什麼有些高僧能預測人的未來？你以為是算命或八卦，其實是科學分析，因為他能讀到你場裡的信息。」

  「那儲存記憶場，又是如何產生的？」

  「問得好，我們每個人在思考的時候，大腦電波會與周圍的磁場進行雙向交互，大腦電波把記憶傳到場裡。個別有非凡能力的人，就能讀取其它人在取場裡信息，實現科學的預測。」

  高橋潤了潤嗓子，鋪墊了這麼久，終於要轉入正題。

  「我為什麼請你來修復鬥彩將軍罐？因為這個神秘的罐子，就是大腦記憶的集合場，也就是靈魂的棲息地。只要能修復好它，齊妙就能正常調用場裡的信息，恢復記憶。」

  高橋的解釋似乎非常科學合理，這樣看來是我錯怪了高橋，他是個好男人。

  我最終接受了修復鬥彩將軍罐的任務，但我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必須在齊妙家修復，如果修復好將軍罐，我第一時間就能看見恢復記憶的齊妙。高橋猶豫片刻後答應，他心想：齊妙父親齊雅輝是制瓷高手，如果曹操在修復的過程中遇到難題，也好向齊雅輝請教，以最短的時間修復好。

  我將此事告訴馮奕奕，她懂得我的心思。奕奕是不相信靈魂的，但她希望我真能把泊陽湖沉船的鬥彩將軍罐修復好，進而揭秘為何那麼多人想占有這隻將軍罐？奪寶背後的犯罪分子究竟是哪些人？

  齊妙受傷住院期間，我不離不棄，師傅師母看在眼裡。因為我找回了青花將軍罐，齊妙父母對我的印象大為改觀。當我提出要在齊妙家一層的工作室修復鬥彩將軍罐，恢復齊妙的記憶時，師傅欣然地答應。

  但就在我離開齊妙家，路過夜上海排檔店時，店內的電視上正放著一則新聞，令我大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