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下）

  「老齊，妙妙不見了！」

  

  「什麼？」

  齊雅輝立馬停下手頭上的活，這時已經凌晨三點。

  「送晚飯的時候，她在家裡還好好的。起夜時我看到她房門是開著的，裡面沒有人，你說這三更半夜的，妙妙會去哪裡？」

  「會不會去了奕奕家？」

  「我剛從奕奕家回來，妙妙不在那。」

  齊雅輝聽後，心中一怔，擔心起齊妙的安全。考古再重要，也沒有他女兒的性命重要。齊雅輝摘下帽子，起身要去找女兒。

  「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才跑到你這裡來問你，她有沒有來這裡？」

  齊妙母親氣喘吁吁地說著自己的猜測。

  「我一直在這，沒看到她過來呀。」

  大家分頭行動，在工地和周圍不停地尋找，仍然沒有找到齊妙的蹤影。

  已經清晨五點了，天已漸漸放亮，考古挖掘的工地一覽無餘，還是沒有看見齊妙。

  齊妙能跑去哪兒呢？齊雅輝和齊母在工地上繼續分頭尋找。

  「妙妙……妙妙……」

  找遍了整個考古現場，也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這時，齊雅輝突然注意到面前的泥土上有幾個小腳印，眼睛掃過去，這正是地道入口。齊雅輝像是突然感應到什麼似的，推開禁止入內的木牌，弓著腰，往裡慢慢挪去。

  沒進去多少，就發現齊妙坐在地上，靠著牆壁，懷裡還捧著一隻青花將軍罐，腳邊還有幾個破碎的瓷罐，以及散落腐爛的紅茶痕跡。

  「妙妙？」

  齊妙聽到父親的呼叫，睜開了朦朧的眼睛。

  「爸爸……」

  「你沒事吧？跑到這裡來幹嘛？」

  「嚇死我了，誰讓你來這裡？害得我們找的好苦。」

  父母兩人連番生氣地教訓著齊妙，他們把齊妙從地道里拉出來。

  「你知道這裡多危險嗎？」

  原來齊妙昨晚獨自進入這地道，神奇的是，地道機關重重，齊妙竟然毫髮無損。懷裡的青花將軍罐正是她在地道里找到的。據齊妙所說，地道通往三個不同的方向，而地道中還有幾處凹進去的地方，放置了木箱，打開便是只青花將軍罐，齊妙見青花將軍罐愛不釋手，便捧了出來。

  齊母將齊妙帶回家，關了一個月禁閉。齊妙要抱走青花將軍罐，齊雅輝勸說這是文物不能帶走，如果想要，他回去做只一模一樣的給她。

  考古隊也重新利用現代工具開始考察地道，發現了成千上萬的明清時期進貢皇上的瓷器，但這些瓷器無一例外，都被打碎了。而齊妙抱出來的青花將軍罐，經齊雅輝的鑑定，是一隻康熙年間的試製品，裡面還裝著一些茶葉。因為時間太久，且密封性不好，裡面的茶葉已經腐爛。茶葉經過鑑別，是景市浮梁產的紅茶，為什麼青花將軍罐里裝紅茶？這裡的遺址還會有哪些重大的發現？

  通過文獻和發掘的瓷器物件，齊雅輝對御窯遺址進行了科學考證。御窯遺址上的御窯廠，建於明洪武二年，歷經明清兩朝二十七位皇帝，為皇帝燒、造御瓷長達六百年，是國內發現的生產規範最大、燒瓷時間最長的古窯。青花瓷、青白瓷、釉里紅瓷、鬥彩這些珍品，具有極強的時代印記，承載著厚重的陶瓷歷史文化。

  而青花將軍罐里裝紅茶，齊雅輝推測是當年浮梁為了推廣浮梁茶，開創地研製出裝浮梁紅茶的青花將軍罐，這種瓷加茶的結合，既有瓷器的美觀陳設，還兼顧了茶葉的們保質儲藏。

  齊家丟失的青花將軍罐，並非是齊雅輝做給齊妙的，而是齊雅輝父親傳給齊雅輝的，因為這隻青花將軍罐沒有一點破損，而且裡面的茶葉也完好，齊雅輝以為這是一件仿品，並沒有在意。但後來，他經過悉心研究發現，這是一件康熙年間御窯生產的真品，他至今沒有解開這個迷。

  齊雅輝不是趨名逐利的人，對祖傳的寶貝，他並沒有張揚或變賣，有機會能破解就破解，破解不了，如果哪天人不行了，他就將青花將軍罐捐給御窯博物館。

  齊雅輝從近千萬件碎瓷片中挑選出來，通過清洗、拼對、黏接、修復，完成了近八百件珍貴的文物。這些修復的文物中有不少是世界級的孤品，現在陳放在御窯博物館中，供遊客們近距離地觀賞。

  御窯瓷片是仿古造假的必要材料，尤其是印有落款的老底，把仿古瓷按上老底，就能瞞天過海，騙過專家和專業檢測儀器。那時的將軍就是其中的一個盜賊，他就在御窯廠邊上，租了一間店面與芳姐做服裝生意，利用服裝店做掩護，盜竊瓷片。將軍被馮奕奕父親捉拿歸案，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在泊陽湖大戰之際，將軍被提前釋放。

  我聽了馮奕奕的講述，感慨不已。奕奕望著不遠處的御窯遺址保護區，感嘆警方的力量有限。在御窯廠的周圍有大量的民房，還有學校、排檔店、服裝店等店鋪，不排除出獄後的人會繼續犯案。

  我向奕奕坦言，雖然做不了御窯信息員，做不了大黃安保的負責人，但一定會協助警方，保護一方安寧。奕奕感激地望著我，她起身約我一起去見齊妙，我搖搖頭。

  看著奕奕向御窯廠遠去的背影，我心中泛起無數個與齊妙在一起的畫面，在昌江邊的七彩橋上放煙花，在法國梧桐樹下手牽手，在上海的甜品店深情地對望……

  在御窯博物館，齊妙的《陶瓷與藝術》電視節目正在拍攝。

  經歷過被高橋在家中表白之後，齊妙有意疏遠了高橋。高橋派了一個實習生跟隨齊妙錄製節目，齊妙看見實習生在節目錄製過程中不停地記錄著什麼，在採訪到康熙年間的瓷器修復以及一些民間傳說時，實習生還用錄音機記錄。

  「為什麼要記這些東西？」

  「高老師讓我記錄下來。」

  齊妙平時沒有注意，今天才反應過來。高橋這一系列舉動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陰謀？莫非邀請自己主持《陶瓷與藝術》，也是為獲取將軍罐相關的信息？或許是自己多慮了，齊妙決定先不打草驚蛇，繼續暗中觀察高橋的舉動，高橋為什麼對御窯這麼感興趣？

  書中代言，高橋和莫大盛認為最了解御窯之下文物的，非齊雅輝莫屬。所以，他們都想盡辦法去靠近齊雅輝，包括出資和策劃的電視欄目《陶瓷與藝術》。齊妙這期《陶瓷與藝術》節目就是要探訪御窯博物館。

  「今天我們來到的是位於景市御窯遺址附近的御窯博物館。這些斷壁殘垣的老窯遺址，以及薪火相傳的不滅記憶，是我們陶瓷文化傳承和創新的基石……」

  「今天我們要來鑑賞的是御窯博物館的一件梅瓶，就如同我身邊展示的，藍白兩色、輪廓清晰，它是由四百六十六個碎瓷片，歷經一年時間才修復完成的，全世界僅存一件。」

  「第二件文物被稱作「御窯第一寶」，是明永樂青花海水江崖紋雙耳三足爐，這件文物全世界僅存三件，造型挺拔，三足鼎立，寓意國泰民安，安定團結。」

  「往這邊看，在大家面前的瓷凳，是過去宮廷里的涼墩，四周纏繞著龍，中間是鏤空的，即使用現在的工藝水平，都很難燒成這麼大的鏤空器物，可想而知當時御窯廠工匠的燒造技術之高超。」

  「原本還有許多巧奪天工的瓷器，埋在御窯廠遺址的下面；但是十年前，遭到了一些不法分子的瘋狂偷盜，導致許多珍貴的瓷器文物，再也沒有機會被復原，重現在我們眼前。」

  齊妙正在御窯遺址做電視節目，而在御窯遺址不遠處的夜上海排檔店的二樓包廂里，將軍剛睡醒。

  一樓的排檔店還未開門，將軍站起身來，走向陽台，朝龍珠閣方向望去，齊妙所在的《陶瓷與藝術》攝製組還在御窯廠拍攝。

  這時，將軍接到一個電話，返回包廂，關好門，拿著電話交流起來。

  「東西拿到了沒有？」

  「拿到了，是只青花將軍罐。」

  「乾的好，高橋有沒有發現？」

  「你放心，沒人會知道，除了你和我。」

  「鬥彩將軍罐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呢？還不是被人給劫走了。」

  「那是曹操弄丟的。」

  「曹操？不要跟我提他！弄丟的將軍罐在哪裡？有打聽到下落嗎？」

  「我懷疑是自己人幹的。」

  「自己人？到底是誰？」

  「現在還不確定，我猜是高橋。」

  「高橋……確定後再向我匯報！」

  「好！」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會想到我們會從排檔店下面動手。」

  此時，將軍眼睛的餘光，落在了角落的一個布袋子上。

  「莫老闆高明，青花將軍罐拿來有什麼用？看上去值不了幾個錢。」

  「你先放放好，過段時間送到昌南會館來。排檔店下面進展的怎麼樣？」

  「已經挖了一半，其它一半，在等詳細的內部地圖。」

  「內部地圖很快就會給你。最近景市成立了一家大黃安保公司，你要留意。」

  「大黃安保是曹操他家開的，成不了氣候。」

  「不可大意！據我了解，大黃安保能開出來，得到了警方的支持，警方還在調查泊陽湖的案子。」

  這時，樓下有人拍打捲簾門，將軍掛斷了電話。

  牆上的掛鐘上顯示下午四點三十分，將軍換了件炒菜專用的迷彩服，不慌不忙地下樓開門。

  將軍打開門，發現是豁牙子，跟在豁牙子後面的是陸軍，陸軍邊追邊喊。

  「小偷，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