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狼子野心佞臣x笨蛋公主53
2024-05-29 01:03:12
作者: 許新年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寒山寺的和尚。
韓讓的喜宴。
還有她做的那沒來由的夢。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那個猜測在心中生根發芽。
坐在她一旁的季秋朝見她臉色很不自然,便問道:「你怎麼了。」
夏淺央強行壓下心頭的萬千心緒,她緩緩道:「你知道,那新娘子曾經在我宮中做過探子麼。」
「韓讓會讓他鍾意的人,去你的宮裡做探子?我想他應當沒有絕情到這地步?」
「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那個探子並非他鍾意之人。」
季秋朝敏銳的察覺到了夏淺央話中有話,他猜測道:「你是覺得這是韓讓做的局?還是那個新娘子有問題?」
「兩者皆有可能,好事在即,不能出差錯,最好,打探一下。」
季秋朝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新娘子在成親這日是基本上不會和眾人見面的,所以就算季秋朝想探查,也沒有機會。
結婚這日,韓讓心情不錯,因而喝了不少的酒。
等到了晚上洞房的時候,韓讓走路已經有些不穩了。
他尋常時候絕對不會這樣,意識不清醒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態。
但是他人生難得有這樣開心的時候,他心態稍微變了一些,沒那樣拘束了。
但是在小六面前,韓讓還是不想出醜的,所以韓讓在門外逼出了一半的酒氣,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了醉意。
韓讓臨進去前,又換了衣服,喝了水,確認自己身上沒有酒氣了,這才踏進新婚房門。
屋裡,小六早就把蓋頭不知道扔哪裡去了。
她坐在自己那把紫檀木椅子上,捧起一卷書在讀。
如果拋開那書籍不談,這畫面頗有幾分寧靜美好之意。
但是一瞧那書的封面,韓讓平添三分怒火。
「昨日是書生,今日是郎中,我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樣朝秦暮楚。」
宛寧抬起頭,看見生氣都如此好看的韓讓,不由得道:「主子,你今天格外英明神武,這身喜服穿在你身上把你襯得像是天神下凡一樣。」
韓讓沒脾氣了。
他那些諷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在了喉嚨里,就這樣不上也不下的。
片刻,韓讓耳垂變紅,轉移話題道:「晚上吃了什麼。」
「吃了幾個蜜餞。」
「要不要吃些東西。」
「不要不要,中午吃撐了,這衣服又特別緊,那丫鬟又不讓我脫,難受的很。」
「儀式都已經走完了,有什麼不能脫的。」
韓讓說著,走到宛寧的身邊,順手就把她的腰帶給解開了。
這複雜的頭飾弄下來是一項技術活,宛寧本來是想喊外面侯著的丫鬟的,誰知道韓讓直接上手了。
他的動作看著迅捷,其實比丫鬟的手還輕,十分簡單的就把頭飾摘下來了。
然後就是解開腰帶,讓宛寧從」被勒的噁心「中解放了出來。
「坐在鏡子那去。」韓讓吩咐道。
宛寧乖乖的坐過去了。
鏡子裡的宛寧看起來小小的一隻。
修長纖細的手指拿著沾濕的毛巾在宛寧的臉上擦拭著,擦乾淨了她臉上塗抹的口脂和胭脂。
片刻後,宛寧就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凡可愛。
「主子,你好厲害。」
「擦個臉,脫件衣服就厲害?」
「厲害,這頭飾我都不會拆。」
「從前在宮裡,我一開始是伺候貴人,那時候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將她的頭髮梳理的更美。」
宛寧愣了愣。
韓讓很少談及自己的過去,而且大部分時候,他在談到自己在宮裡得日子時,都是秉持著一種尖銳的態度。
就仿佛過去那些是不堪的,都是要從他的人生中被拋掉的。
然而眼下的韓讓平和了很多,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敘述的很平常,就如同大多數人講起從前一般。
就好像,釋然了。
韓讓看著小六的眉眼,他想,還好自己過去學過這些,所以對於小六而言,他很有用,他過去看不上的這些東西,都能得到小六的一句厲害。
聽的久了,那些沉寂的歲月好像也沒那麼不堪,他也沒有那樣討厭為人梳妝這件事了。
——文臣們從前也會這樣罵他,說他區區一個給人穿衣洗臉的奴才,也配當東廠督主。
那時候韓讓憤怒至極,故而更加厭惡自己的過去。然而現在,他的想法改變了一些。
他拿起螺子黛,在小六的眉上描摹,勾勒。
就像是用手撫摸她每一處輪廓一樣。
然後他便聽到小六大驚小怪的說道:「主子!你也太厲害了!你畫的眉比之前那個丫鬟好多了。」
韓讓眉眼彎了彎,語氣卻生硬道:「花言巧語。」
「真的,我願意讓主子給我畫一輩子的眉毛!」宛寧興沖沖的說道。
韓讓忽然愣住了。
一輩子。
這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個量詞。他覺得這世上沒什麼人會陪你走到最後,人活在這世上本就是孤獨的來,孤獨的走。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如同被蠱惑了一般,相信了這句話。
過往那些被當成狗一般對待,趴在地上吃飯、被打板子發高燒幾乎昏厥的日子。
不那樣昏暗了。
他的人生,已經有了希望。
韓讓忽然又覺得不自在,他每次感覺自己情緒外放的太明顯時,他就會覺得難堪,於是他用了些尖酸的詞來回答道:「你我能過多少年尚且不知道,你怎麼就敢說一輩子,也不怕閃了舌頭。」
「那就畫到我們活著的最後一天。」
「這麼說好像不太吉利。」宛寧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
「對了主子,有人送來了一份請柬,說是請我去參加宴會的,我要去嗎。」宛寧又說道。
韓讓看了看請柬上的姓名。
季秋朝。
「邀請剛嫁過門的小娘子,這首輔也不怕家裡的人吃醋閃了腰。」
「不去。」韓讓抓過來摺子,直接扔進了炭盆里,任由請柬在炭盆里燃燒。
宛寧看著跳動的火苗,打了個哈欠。
「困了?」韓讓問道。
「嗯。」
「那便睡吧。」
「那你呢。」
韓讓理所當然道:「你已然過門,自然是一起睡。」
宛寧眼睛一亮道:「好!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