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怪姿勢

  又練習了一遍千葉手，方野就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家中，用涼水衝去一身的臭汗，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夢中，方野做了個恍惚的夢，夢到自己正立身於一座青頂黃身的巍峨巨鼎面前，鼎身刻山川草木、鳥獸魚蟲，鼎蓋刻日月星辰、風雲雷電，方野腦海中靈光一閃，這不就是白天鑽入體內的小鼎嗎？

  念頭還未轉過，眼前忽然一空，巨鼎消失不見，方野出現在一個奇異的空間中，極其高遠的玄青色蒼穹像是一個大鍋似的罩在頭頂，腳下土黃色大地綿延無盡，盡顯天地蒼茫。

  緊接著，整片天地都開始旋轉了起來，變得越來越朦朧，恍惚見到巨峰插天，怒海狂嘯，雷雲密布，鯤鵬橫翅三萬里，鳳凰清鳴動九霄，玄武背山游滄海……

  場景似真似幻，像是回到了遠古，方野還未回過神兒來，那朦朧的古老世界瞬間崩塌，眼前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旋渦狀的混沌，一個青黃色光點在旋渦中幻滅不定。

  方野下意識的朝著那青黃色光點伸出右手，那光點嗖的一下沒入方野手心，接著場景一變，方野就出現在一個丈許方圓的青黃色空間之中，空曠而幽寂，只有青黃色光華流轉不定。

  忽然見到一點光芒從一團流轉的青黃色光華中射出，瞬間鑽進方野的眉心，方野一驚，腦海中出現一幅畫面，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青黃色光影以一種很古怪的坐姿盤坐虛空，僅僅是一個姿勢，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

  方野雙目大亮，模仿著光影的姿勢就地而坐，雜念俱消，很快就進入無物無我的空靈之境。

  

  帶著絲絲涼意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方野臉上，方野眼皮微顫了幾下，睜開眼來，長長伸了個懶腰，直感覺神清氣爽，精神前所未有的飽滿。

  方野微微一怔，像是進入到一個全新的世界中，床上極其細微的紋理都清晰的浮現在眼底，角落裡螞蟻經過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甚至能輕易分辨出空氣中各種花草的氣息，仿佛整個世界一夜之間變得更加精彩了。

  「這是怎麼回事？」方野一陣錯愕，忽然想起昨晚那個奇怪而朦朧的夢境，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個盤坐虛空的古怪姿勢，本能的感覺與手心的小鼎有關。

  方野心頭大震，喜形於色，學著腦海中那個姿勢在床上就地盤坐，搗鼓了半天，竟無法結出那個姿勢！那姿勢看似平常，在某些細微處卻超出了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在現實中根本無法模擬出來！

  「難道那姿勢只能在夢中結出不成？」方野暗自嘀咕一聲。

  一家人吃過早餐，方正豪再入深山，方野也踏著晨霧朝著山頂的武堂走去。

  武堂乃是方家年輕子弟習武的地方，有許多石鎖、磨盤、銅鼎等鍛鍊氣力的器具，可供方家子弟自由鍛鍊。

  每天上午還會有人專門講課，涉及到方方面面，包括神域通用文字、天武大陸的勢力分布、各種凶禽猛獸的習性特點以及各種靈草靈藥的區別，等等。

  武堂對所有年輕子弟免費開放，可自己選擇去或者不去。

  方家的年輕子弟都是從小就在這裡聽講，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早就爛熟於心，再加上堂主方正威管理嚴格，講課期間不允許任何人鍛鍊，有不少人都懶得再去武堂，或者進山捕獵，或者自己找地方鍛鍊，倒也很是自由。

  順著山間小道，方野很快就來到一座闊綽的院落外，院落與閣樓一體，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武堂』二字，頗有些氣勢。

  走進院落，就看到院落中擱置著一些石鎖、銅鼎等物，一側有個巨大的石台，石台前方還有數百個石凳，供家族子弟聽講所用。

  此時還不到講課時間，已經有一些刻苦的年輕子弟在此練功，或舉鼎練力，或鍛鍊武技，一副朝氣蓬勃的景象。

  見到方野進來，不少人都臉色古怪的看著他，讓方野感到莫名其妙。

  「聽說沒有，昨天方野跟方力打了一架，方力回來的時候，臉都被揍成了豬頭，這方野下手還挺狠的。」

  「我昨天也見到了方力的狼狽樣子，鼻青臉腫的，方力已經到了武徒後期，還學了狂牛勁，卻被打的那麼慘，這方野今天的狀態看起來倒是不錯，難道他也達到武徒後期了嗎？」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聽說那方野根本就沒有達到武徒後期，完全憑著一股子狠勁兒，以傷換傷，方力才會吃虧的。他們打的正猛烈的時候，恰好被正威叔給看到，罰他們進入煉心谷一遭，方力很快就出來了，可方野卻是很久之後才出來，估計現在這狀態都是裝出來的。」

  聽到煉心谷，許多人都不由得臉色微變，嘲弄的望著方野。

  這些人的聲音很小，可方野卻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連這些人的語氣都聽得清清楚楚。

  任何地方都免不了有說長道短的人，方野並不與他們一般見識，像往常一樣，走到一座黃銅大鼎跟前，擺好架勢，雙手抓住鼎耳與鼎腿，刷的一下就高舉過頂，舉重若輕！

  方野微微愣了下，這銅鼎足有五百斤重，平常他費盡全身力氣也只能舉到胸口，是他平常用來活絡筋骨用的。想不到今天這麼輕鬆的就舉了起來，他有一種感覺，五百斤並非是他的極限力量！

  正在鍛鍊的一些年輕子弟也都放下手中活計，驚訝的看著方野，有人拽了下一個剛才那個幸災樂禍的人，揶揄道：「耗子，你不是說他受傷了嗎？」

  那個被叫做耗子的少年呆呆的望著方野，滿臉尷尬之色。

  「方野好樣的！」方山不知何時來了，站在一旁為方野鼓掌叫好。

  方野轟的一聲放下銅鼎，濺起一片塵土，朝著方山淡笑點頭。

  方山湊上來，勾著方野的肩膀，暢快的笑道：「昨天看到你吐血了，我還以為你昨天受傷了，本來我想在煉心谷口等著你的，被正威叔訓回來了，我心裡著實有些擔心你。看到你現在龍精虎猛的樣子，不僅沒受傷，力氣還更大了，我算是放心了。」

  方野嘿笑道：「受傷不重，一晚上就恢復了，不用擔心。」

  方山神采飛揚的道：「昨天你把那孫子揍得真爽！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仗著自己是族長的兒子，飛揚跋扈的，看到他那副豬頭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方野二人聊得正開心，突然看到其他人都臉色古怪的看著門口，方野扭頭望去，看見方力從門口走了進來，臉上還有些淤青未曾消散，目光猙獰的看著方野二人。

  方野怡然不懼的與之對視，目光冷冽。

  方力一步步走到方野面前，冷聲道：「你給我等著，早晚把你打殘！」

  方野嗤笑道：「你昨天也說把我打殘，貌似最後被揍成成豬頭的不是我。既然這樣的話，我很期待你再次把我打殘。」

  方力臉上戾氣涌動，想到武堂的規矩，強忍住怒氣，扭頭走向一邊。

  有人幸災樂禍的道：「這方力已經好幾天沒來武堂了，我說他今天怎麼會過來，原來是下戰書來了。」

  又有人道：「他們兩個肯定還會有衝突，方力昨天吃虧在大意了，下次方野就有麻煩嘍。」

  方山低聲提醒方野：「小心點兒，那傢伙不好惹。」

  方野微微點了點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方家的年輕子弟陸陸續續的到來，約有近百人，年齡大的有十七八歲，年齡小的只有七八歲，稚嫩的小臉上都充滿了朝氣。

  兩刻鐘後，一聲悠揚的鐘聲傳來，正在隨意交談的眾人都停止講話，各自尋了位置坐下。

  高大魁梧的方正威從閣樓中邁步而出，銳利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一圈，縱身躍上石台，坐在石椅上，緩緩道：「家族資源有限，優先提供給家族傑出子弟使用！眼下就有個競爭的好機會，還有三個月就是三年一次的家族武試了，相信有的人已經知道了，這次武試的前三名，都可以得到一枚由方不信大師煉製的一品化氣丹，武試第一名更是可以得到一枚千年火陽果！」

  武堂中轟然炸開了鍋，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希冀的光澤，不少人都興奮的站了起來。

  想要成為武者，就要在丹田中凝聚真氣旋渦，只有凝聚出了真氣漩渦，才能夠吸收游離在虛空中的各種能量，進而改善自身體質。

  若是凝聚真氣漩渦失敗，就會對體內經脈產生反噬，一個月內都無法再次衝擊武者境界，失敗次數越多，就會被人越來越遠，白白浪費了大量寶貴的時間。

  而化氣丹，可以百分之百的令人凝聚出真氣漩渦，一舉成為真正的武者！

  更何況，還有千年火陽果！千年靈果煉製出來的丹藥至少都是三品以上，連方不信大師都無法煉製，前幾次的武試上可沒捨得動用，不知道家族高層到底發了什麼瘋，竟捨得拿了出來。

  故此，聽說三個月後的武試前三名會有一品化氣丹，更何況還有千年火陽果，頓時所有人都無法淡定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方力滿臉冷笑，心中暗想：「哼，我爹費盡口舌才說服了三大長老，拿出這千年火陽果來做獎勵，乃是為大哥量身準備的，怎麼可能會便宜別人？」

  方正威伸手制止了眾人的喧鬧，聲若洪鐘的道：「武試的事情，大家心裡有底子就行了，想要得到獎勵，這段時間就加緊修煉！今天我來教授大家在野外生存的一些技巧。」

  他一出口，果然都停止了喧譁，聽到最後一句話，不少年長的少年都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堂課他們不止聽了一次了，早已爛熟於心，只是方正威出了名兒的嚴厲，雖然心中不以為然，卻無人膽敢喧譁。

  那些七八歲的小孩兒倒是滿臉興奮，仔仔細細的聆聽著。

  當下，方正威開始仔細講解，怎樣辨認方向，怎樣辨別周圍是否有凶獸，遇上不同的凶獸該怎麼做，哪些草有致命劇毒，哪些東西不能碰，等等。

  「今天就到此為止，自由活動吧！」方正威講完一遍，直接離開了武堂。

  眾多年輕子弟有的就地鍛鍊身體，有的比試力量，有的直接離開。

  方山拍了拍方野的肩膀，撇嘴道：「連續四五天了，講的內容全都是重複的，武試在即，聽課還不如多鍛鍊鍛鍊，我看咱們以後也沒必要來了。」

  方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些天講的東西他們都早已爛熟於心，再來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多練幾遍千葉手。

  方山要在武堂鍛鍊氣力，方野去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跟方山打了個招呼就返回到家門前的小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