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妙玉與黑炭

  妙玉和黑炭其實是對奇怪的組合，妙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黑炭，然後，莫名的就成了他的妻。多少年後，妙玉還會拎著黑炭的耳朵說，「若不是你有好娘，好姐姐，誰稀罕嫁給你啊！」

  事實其實也真是這樣，妙玉當時更喜歡的是婆婆艾若和大姑姐賈瑗。婆婆雖說看著厲害，可是她是第一個抱著她說，走，咱們回家的人。其實，也是第一個給了她一個真實家庭的人，所以妙玉對艾若真的如生母一般。

  所以後來，艾若常偷偷的拉著她的手說，「你比我那個臭小子強多了，唉，你配他可惜了。將就過吧！」

  只是她老人家說時，也真沒避人，一般是當著黑炭和孩子們的面說的，氣得黑炭明明白白的臉，一下就能就轉黑，然後孩子們就會噴笑，再然後，院子裡雞飛狗跳，黑炭追著孩子們打，當然若真的是想打，以黑炭的功夫，哪裡能打不到，只不過，這是黑炭和孩子逗樂的方式。也是逗妻的方式，反正黑炭的家裡，沒幾天就能鬧這麼一場，算是彩衣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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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玉也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黑炭的了，但是真的說是為了艾若和賈瑗，其實也不盡然，因為是黑炭給了她人生第一把袖劍，告訴她，她可以保護自己，再不濟還可以自殺。她本就是極左性子的，用紅樓里形容晴雯的話也能放到她的身上，『心比天高，命比死薄』，而屬於他的判詞其實也點明了這點，『欲潔何曾潔，雲高未必清。』她是天生貴冑，只是生不逢時，然後在塵世之間，最終也沒得到保全，人生可以說是一個大大悲劇。其實若是她真的好好的在空門之中，不住進賈府，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只不過，她身在空門，心在塵世。她還是嚮往浮華的。

  所以這樣一個性格的人，心高氣傲是必備的，但她卻不知道如何實現她的心高氣傲，黑炭告訴她了，自保之後還能自潔，這比讀那些詩詞有用多了。當然還有艾若教的管家之法，俗世生存之法等等相互作用之下，其實除了外貌，她基本上與書中那個清高自傲的妙玉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嫁了，於是心就定了，她乖乖做自己的小媳婦，雖說是分房，但是她知道，她的丈夫很喜歡她，什麼話都想跟自己說，天天跟自己賣萌，求包養的樣子，讓妙玉真的對他敞開了心扉，本來她其實就是個心軟而孤獨的人，有了賈家的姐妹，有了寬和的父母，現在又有了個很可愛的小丈夫，妙玉覺得很心安，是，很心安的感覺，她真的有家了，賈家公婆就跟父母一樣，姐妹也都很好，大伯子和大嫂子反正要分家的，他們之間相互都客氣，但是也團結，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很完美，真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人生第一次的困擾當然也是黑炭帶給她的，雖然沒圓房，但是艾若倒不拘著他們不讓見面，而每隔幾天，她都會讓黑炭帶著妙玉雲牟尼庵雲看姨母，妙玉婚後才知道，姨母其實已經病了很久了，匆忙嫁她出來，就是怕自己無依無靠，現在她有家了，支持她的最後支柱就沒了，身體迅速的垮了下來。好在靜安師太是得道之人，她倒是看得很開，每次他們去時，老太太都很開心，虛弱的臉上總會笑得很燦爛，這是妙玉在老太太身邊十多年，從未見過的。她知道，老太太是放心了，她也是學法多年，這點道行也還有，於是也笑得很燦爛，她用她的笑容告訴老太太，她真的很幸福，很快樂，她感謝老太太為她做的一切。但一出庵門，她馬上就能哭得跟個淚人一般，她很清楚，姨母是見一面少一面了。

  黑炭就會安靜的在站在她的身邊，老實的給她遞帕子，一條濕了，馬上換一條。

  「你到底有多少帕子？」妙玉不幹了，抬頭盯著小丈夫，對別人不能發小性兒，對他，妙玉之前還不怎麼敢，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不知不覺中，竟然也把脾氣給養出來了。

  「我把你帕子匣子裡的帕子都拿來了。」黑炭說一掏，左右手各拿一打，都疊得整整齊齊的，上面是妙玉親手繡的梅，她愛梅，所以她的一些小飾品上，全以梅花標誌著。

  「那個在我房裡！」妙玉說得臉都紅了，這帕匣子不但是她房裡，而且是放在撥步床內的暗格里，女子的帕子，荷包這些東西都是私密性極強的，萬一露到外頭，弄不好，是要被沉塘的，就算不沉塘，送廟裡清修，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誰家對女孩的教養第一步都是收藏好自己的東西，別著了別人的眼。所以現在妙玉看他把自己的帕子全拿了來，怎麼能不傻眼，因為用膝蓋頭想也知道，她房裡的姑姑，丫頭們也不會幫他拿的。

  「嗯，我去你房裡拿的，放心，我只拿了帕子，別的我都沒拿。」黑炭忙發誓。

  氣得妙玉直跳腳，她是怕他偷東西嗎？

  「放心、放心，我功夫好，沒人看見我拿，過會你自己放回去，別哭了，沒事沒事。」黑炭繼續不著調的安慰著。

  「你個笨蛋！」現在妙玉知道為啥每次看到丈夫都會一臉牙疼的樣子了，這個真是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真難得，賈統領還有被小姑娘叫笨蛋的時候。」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妙玉一驚，要知道，他們剛離開庵堂，但是此處還是庵產的勢力範圍里，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這般隨意，這裡是很私密的，如此私密的地方，怎麼會有外人。

  黑炭倒沒什麼，咧嘴笑了笑，回頭看看，大大方方的拉著妙玉指著面前的一個玉色長袍的青年說道，「妙兒，這是忠孝王的義子，號稱小相王，不過，他不是姓劉的，後面的是他們家的死士，功夫還行。」

  那位『號稱』的小相王倒還有幾分雅量，竟然面不改色，「賢伉儷倒真是有情趣得很，不知賈兄可有雅性跟在下一敘？」

  「等一下！」黑炭左右看看橫抱起妙玉猛的一竄，就把她放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樹之上，讓她抱著樹杆，坐好，還輕輕的拍了下粗粗的樹椏，表示很結實，「你看過你相公打架沒？」

  妙玉呆呆的搖搖頭。

  「這回好好看看你相公怎麼大殺四方，可好玩了。」小黑炭開心的咧嘴笑著，然後跳了下去，想想又覺得不對，又跳了上來，「你的袖劍借我用下。」

  妙玉伸出手臂，讓他自己拿，主要是有點嚇呆的意思，右手抱著樹杆，騰不出來。

  黑炭自己拿了，伸嘴在妙玉臉上還親了一下，再笑嘻嘻的跳了下來。這回那位故作風雅的小相王都有點掛不住了，這位擺明了不把他放在心上，他其實今天帶人來是想綁妙玉，好威脅黑炭的，別看這法子老，但是事實證明，越老的法子，越有用。不過，明顯的這位真沒放在心上，把小嬌妻放樹上，自己還能偷回香，這個不是把自己帶來的人當傻子嗎？一動手，背後的黑衣人就想往上竄了，畢竟此時就小黑炭一個人，他們知道黑炭的功夫，但不相信他們這麼多人，還鬥不過一個黑炭。

  黑炭又笑了，身法快如閃電，拿著妙玉的袖劍迅速的把那一撥人全劃傷了，而且全劃在臉上，頓時，他們鮮血湧出，傷是不重，但是形狀可怖啊。那些人被逼回了地上，一臉憤憤的看著黑炭。

  「賈統領就這點本事嗎？」那位小相王冷笑著。

  「沒法子，這裡是小媳婦的娘家，又是佛門清淨地，真的傷得太難看，回家小媳婦會傷心的。」黑炭還真的挺遺憾的。

  「不發信號，讓人救援？」

  「用不著，一，二，三，倒！」黑炭擺擺手，倒數起數來，小相王眯起了眼，不知道他在幹嘛。等黑炭的三數完了，剛剛的那些死士們突然倒了。直直的倒下，一點預兆都沒有。

  小相王果然還真是人物了，盯著黑炭，馬上又看向了那柄袖劍。

  「所以說了，你要謝謝這裡是佛門清淨地，又是我媳婦兒的跟前，我怎麼著也不能大開殺戒的。」黑炭又嘆息了一聲。

  「你的劍上上毒，不怕江湖英雄嘲笑？」

  「拜託，我又不是江湖中人，我是朝庭鷹犬！」黑炭馬上正色的挺了一下小胸，然後馬上又笑了，「這是我媳婦兒的劍，所以你失敗在哪，你知道嗎？」

  「在哪？」

  「資料收集不全，你不知道我娘是名醫嗎？皇后娘娘誰也不信，只信我娘？！」黑炭都同情這位了，也不要讓他猜了，繼續說道，「我娘最疼女兒，媳婦也是，所以她們一人一把劍，不過呢我娘是信神的，我媳婦兒信佛的，所以劍上不是毒，這麻藥，保證能麻倒大象，足夠他們睡個十天半月，一動也不會動。若是我用我自己的劍，如果我手再上一點，或者下一點，他們要麼廢了召子，要麼沒了命。」

  他說最後一句時，眼睛裡已經是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