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被彈劾

  第二章

  王子騰不用向賈家求助，他要的，其實就是賈家的不反對而已。但是他不能上門說，一說就跟之前說的，一說就是著了相，把自己的弱點暴露了。

  所以想想看，只要一個訊息就夠了。他要接管京營了，於是京營的各家都會自己的小算盤。其中賈家的勢力最大，若是書中的賈家，雖然有老爺子的餘威存在，但一屋子廢物點心，就算那點恩情，其實在沒有利益的交換之下，又能持續多久。

  所以書中，王子騰根本不用賈家出面，略一敲打，只怕就能成事，所以賈家交與不交，也沒多大差別，只不過讓賈家交了，大家面上好看，顯得京營那些人沒有見利忘義罷了，說他們忠於賈家，那簡直就是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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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同了，賈政是文官伯爵，又是大學士，雖然沒加封太子少保，但是，也快了；這一切都充分的表明了，賈家地位尤勝當年。而賈赦也不是敗家子，在邊關經營多年，就算不管軍事，可是他替皇家卡著這些軍隊的脖子，他能坐穩這個位置，皇家一是信任，二也是依重了。京營里的人也不是傻子，所以他們依靠賈家依靠得妥妥的，完全不可能有二心。所以此時賈家不開口，人家根本不會搭理王子騰的。

  但王子騰是誰啊，他不會上杆子求賈家，他也相信，只要自己不觸及賈家的利益，他們也許不會支持，但只要不反對，他就成功了。

  而賈家一開始說是開會，其實不過是知會一下賈政，告訴他，家族的利益不容侵犯，你老婆已經嫁入賈家，她現在姓賈，她的兒女也姓賈。

  賈政和艾若就是王賈兩家之間溝通的最重一環，賈家不會讓出自己的勢力，但是，賈家看在艾若的份上，也不會反對他。而王子騰一開始在京營的表現其實也是告訴賈家人，他對這些不會覬覦，只要你們不反對就成了，於是王子騰成功了。這中間若沒有賈政與艾若的存在，其實，會如何下去，誰也不知道。

  不過，艾若心裡還有另一層的隱憂，在她看來，唉，這是溫水煮蛙的節奏啊！王子騰真的用水磨的功夫弄幾年，慢慢的把重要的職會換了，賈家的勢力最終還是會被瓦解，所以看看最終會鹿死誰手呢？艾若也不知道，不過，她也不想知道，這是榮寧二府與王子騰的事，不是她們至誠伯府的事，所以她一點也不著急，對她來說，安靜的等待就是了。

  賈赦在女兒婚事完成之後，就帶著邢氏和賈珏離開了京城，艾若他們送行之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賈珏再見林華她們時，竟然沒什麼感覺，也不會總湊上前叫姐姐妹妹。大多數時候，他更喜歡跟著大人在一起，或者說，有點時間，他寧可看書去。這讓艾若又驚悚又有點失望。基本上，她自己也覺得挺矛盾的，她想看到寶黛的愛情呢，還是不想看呢？

  千方百計的把他們分開了，現在好了，直接把這個扇沒了。林華對賈珏沒多餘的想法，而賈珏對林華也沒多看一眼。這是什麼節奏，之前不是應該說他們面熟嗎？不過也是，之前小時他們見過了，然後，賈珏的心思就全在讀書和練功之上了，於是想想看，林華不過是眾多的表妹之中的一個，一年都見不了一面，就算再見還是覺得面熟，但是他也會歸於小時候見過，所以這不算什麼。那種熟悉感被忽略了，又沒有像書中，兩人同住在賈母的暖閣之中從小到大的情誼在，有感情就怪了。

  所以什麼木石姻緣，那就是騙鬼的，只要分開了，只要操作得當，啥事不能發生。連妙玉都能嫁給小黑炭，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艾若決定忘記所謂的紅樓，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過人生本就是按了葫蘆起了瓢，事情總是一件加著一件的。

  賈赦夫婦離京後賈瑚夫婦，小呆夫婦也都離京了，艾若正想著把王熙鳳寫的薪水養家印製成書時，京中轟轟烈烈的園林運動開始了。周瑞家的就興致勃勃的天天來匯報著外頭的建材，還有人工一天一價的事來，這本是好事，不過吉祥的臉是臭臭的，艾若便看向了她。

  「怎麼啦？」

  「聽說有人要彈劾老爺。」吉祥的男人是跟著賈政的，負責跟隨著賈政在外的一些公務事務，自然的，外頭官場的消息也是由他來負責的，現在有了消息，她自然要進來匯報的。

  「為何？」

  「引奢侈之風，無為人師表之德！」吉祥憤憤的說道。

  「奢侈？」艾若一怔，他們家會奢侈？不會是把賈赦那天的行為算到他們頭上了吧？

  「就是別院了！說老爺蓋了別院，引得京中外戚競相攀比，此乃亂國之兆。」吉祥也是讀過書的，倒也能說得清楚。

  艾若大笑起來，這個是國策好不好，誰那麼傻，沒事彈劾自己家，皇帝親來過了，說他們的園子蓋得好，還敢彈劾，腦子得多差才會這樣啊？

  「您別笑了，這種彈劾，就算聖人不罰，對老爺的名聲有大礙。」吉祥急得直跺腳。

  艾若倒真的不笑了，想想也是，這種彈劾的摺子最討厭了，很有些計劃經濟時代八分錢，跑半年的意思。不管真假，先把被彈劾的吊起來，然後，就算到時查明了，沒這回事，可是名聲卻被弄壞了，然後，幹啥都不成了。賈政這些年安惜羽毛，出了好幾本重要的著作，在文壇算是新一代的佼佼者了。此時這彈劾一出，最輕的就是讓出國子監祭酒這位，因為上頭說了，你人品有問題，你不配為人師表了。等祭酒這位置讓出來了，然後牆倒眾人推了，於是，賈政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了。

  「誰在後頭？」艾若想清了關節，抿起嘴看向了吉祥，這個問題她敢提了，自然已經做了些工作的。

  「不清楚。」吉祥搖搖頭，但很快說道，「不過彈劾一出，熊大學士就去了那位付大人的府上，不過聽熊家的下人說，付大人並沒給熊大人面子。」

  熊大學士就是帝師，也是妙玉的義父，賈家的乾親家。只是這個付家又是哪家，艾若仔細的搜尋著自己的記憶，真沒有一點印象。

  周瑞家的看不得吉祥那張狂樣，拍了她一下，回頭笑盈盈的對著艾若福了一福，「太太忘了，當年有一姓付的學生，要拜在老爺的門下，老爺拒了，轉頭拜在了前國子監李大人門下。之後李大人出京當差，李家敗落。這位付大人也不知道走了誰的門子，入了南安郡王的眼，如今倒是發達了，進了御史台。這幾年，倒很是參倒了幾個人，不過也是瞎了他的狗眼，敢參我們老爺。」

  「連熊大學士的面子都敢不給，倒有幾分風骨了。」艾若還是沒想起那位是誰，賈政是教書的，門生多得很，讓她每一個都記住，還真的挺難的。不過連熊大學士的面子都敢不給，這位御史還真的油鹽不進了。不過這種人還真讓艾若沒法子，若是小人，倒也罷了，要麼挑個錯，狠狠的打擊一下，以攻擊為防守。可是若真的是個食古不化的書呆子，她還真不好對他下手，只能由著他罵。

  「這位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風骨。」如意笑了。

  艾若看向了如意。

  「這位付大人最是趨炎附勢，連名都叫付試，您說他哪來的風骨，他既非國子監的學生，卻來拜帖給老爺，要拜老爺為師，不過是想著附庸咱家，得點好處罷了。老爺不搭理他，於是他就去尋了李祭酒的門子，聽說，之前沒事還常讓人帶著他家的妹妹去李家玩，逢人便說，自己家的妹妹如何如何呢……」

  艾若終於想起來了，倒不是對那位有印象，而是紅樓夢裡還真的提過這位。傅秋芳之兄，那個把妹妹年華蹉跎到二十三歲還沒嫁出去的蠢貨。紅樓里三十五回，九十四回里都有提過她。不過九十四回就是續書了，估且不算，但是這個人想靠著美貌的妹妹，與名門大戶結親還是一致的。

  想想也是，書中付試能給草包賈政當門生，那不是草包中的草包嗎？現在看看，賈政不再草包了，於是付家就成了敵人，唉，果然，蝴蝶的翅膀是牽一髮動全身。

  「既是小人，你們該會做了吧？」艾若這回真的笑了，她還真怕是那死硬派，若真的跟海瑞一樣，姑娘拿人一塊餅都要砍了姑娘的手臂那種窮酸，她也許辦法差點，可是對付這樣的，她一套套的。

  周瑞家的和吉祥、如意，也是跟了她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他們自然無比明白艾若的意思是什麼意思了，看艾若發了話，都神態一松，顯然他們不過是來報告一聲，等著艾若發了話，他們就可以出門讓自己家的男人們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