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 不全是宅斗

  第二天一早，妙玉醒來時，邊上已經沒人了，她嚇得臉都白了，猛的坐起，可能聲音引來了外面的下女，床幔被打開，人馬上進來。

  「二奶奶，怎麼啦？」

  「為什麼不叫我？」妙玉都快氣死了，臉都白了。新婚的第二天一早，要早起同丈夫一起去給老爺，太太請安，給妯娌，姑子們見禮，現在新娘子睡到日上三桿，她……妙玉覺得自己的天都是灰暗的了。

  「太太說二奶奶累了，讓您好好睡。」下女笑了一下，拿著衣裳過來給她換上，出來洗漱、梳頭。

  姑姑也過來，輕輕的安撫了一下妙玉不安的心。

  「老爺和二爺一早就回衙門了，說林姑娘，史姑娘，都還在義忠王府，見禮的事，不如改在姑娘回門之後，這樣，一家人也齊全。」

  聽這話，妙玉才略略的安了一下心，看來，外間的傳聞不可信，說賈政為人方正迂腐，但看來，在家裡的事上，他是很隨和的，並且也是很在意一家人的。林家姐弟和湘雲因為帶孝而迴避了，所以他們寧可等一下，等到他們被接回了，一家團聚了，再見禮，讓他們三人至少覺得雖然婚禮不能參加，但是其它的活動，他們還是期望著大家在一起的。

  不過，妙玉還是心急如焚，哪有第一天當新媳婦就睡了懶覺，她覺得自己都沒臉見人了。

  怯怯的走出去，賈政剛說了，已經上班去了。艾若和小柳氏在談事，昨天的喜事辦完了，不代表事情就真的完了，還有好些收尾呢，並且總結，看看還有什麼欠缺的地方。賈瑩在邊上聽著，當實習了。

  

  小柳氏看到臉紅紅的妙玉從婆婆的臥房出來，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當然知道昨天婆婆把弟妹留在正房了，她其實也想了一下，昨晚妙玉的晚餐是廚房自己做主的，前頭忙死，後院的主子就一位新來的二奶奶，人家真的是想巴結新來的二奶奶的，所以選的都是幾樣昨天做的最好的幾樣，材料好，滋味足的，就是想顯擺一下自己的手藝的。之前全是素菜葷做，他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發揮，他們哪裡知道新二奶奶是從廟裡出來的，四道菜里三道菜，她能嘗個味就算是給面子了。

  艾若雖然忙著，也記掛著後頭，也囑咐著小柳氏去吩咐廚房送新娘子的晩餐時，選得清淡點。結果小柳氏還是去晚了，人菜已經送出去了，她沒法，只能挑了兩樣江南的看著清淡的飲食趕緊送過來，試圖補救。小柳氏被自己娘家媽鬧得都愛多心了，知道婆婆和小姑們都是簡單的主，但是這弟媳婦可是外人，她想來想去，回頭還是跟艾若說了這個事。畢竟這是妙玉以媳婦的身份第一頓飯，讓人誤解就不好了。

  艾若搖搖頭，她不在意這個，如果小柳氏真的想給妙玉一個下馬威，也不會選這個。再說，她覺得若小柳氏真笨成這樣，自己和金鈴的眼光也就真的出了問題了，小柳氏可是一早是金鈴給她選出來的人。所以她一點也不會覺得這是妯娌之間的爭峰，只是拍了媳婦一下，讓她打起精神來，好好待客。

  然後晚上小柳氏就聽說婆婆接了新娘子去她的院裡住，小柳氏覺得自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這是替她在補救，她晚上倒是睡得不錯，所以現在看到怯怯的妙玉，她覺得自己是心無芥蒂的，於是自然能笑得出來。

  「笑什麼，叫人把早餐送上來。睡著了沒？」艾若給了大媳婦一個白眼，轉頭對妙玉也沒什麼客氣的。

  妙玉緊張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小臉更紅了。

  「這丫頭估計嚇得不輕，一晚上一動不動，我估計是睜著眼到天亮的。」艾若對賈瑩說道，順便說道，「你現在成親了，可不能這麼沒用。天大地大，吃飯睡覺皇帝大。吃飯，睡覺跟皇帝一樣大的。」

  「娘，您也沒睡？」小柳氏忙回身問道。如果說弟妹沒睡倒是可以理解，媳婦跟婆婆能睡得著就奇了怪了，不過婆婆昨天可是真的累了一天，也跟著一夜不睡，就太難受了，趕忙的關切起來。

  「才不，我累死了，一倒下就睡著了。今兒一早起來，看到這丫頭都躲到床角了，小身子縮成一團，樣子可憐死了。看那黑眼圈就知道，她沒睡了。」艾若對長媳倒是真不怎麼客氣的，相處了這麼多年，雖不能說，處得跟母女一般，但感情倒是真有，況且，她對長子長媳都沒什麼期待，所以她也從來就沒挑剔過小柳氏什麼，自然對她很平常心了。其實這種平常心對一般的兒子媳婦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在婆婆心裡，你們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娘，您偏心，媳婦兒可不依的。」當然了，小柳氏並不理解這個，賈珠也是這位親生的，所以她自然不會想那麼深，只覺得婆婆比一般婆婆明白事理。這話就是典型的撒嬌、賣萌。

  「成，你也別回江南了，娘也偏心你。」艾若再給了大媳婦一個白眼，啐道。

  大家一齊笑了起來。

  賈瑩也趁機過去拉過了妙玉，現在自己得叫這個小妹妹為二嫂了，她表示有點糾結了，不過還真沒法子。只能笑著一面吩咐去取早餐，一面讓她坐。

  「娘真是，有了弟妹就不要我們了。」小柳氏還在調笑著。

  「行了，正好妙兒也醒了，剛說的正好讓她也聽聽。之前你們成親，禮金和送來的禮物，我都單獨的歸了一個庫，禮單你們也收了去，當做你們的私房。現在老二家的也一樣，我一事同仁。將來瑩兒的也是，辦婚事，收的禮金，禮物，我也給你存著，回頭給你做私房。」艾若懶得跟小柳氏調笑，擺擺手說正事。

  「是！」小柳氏也知道艾若的習慣，她幫著辦了小呆的婚禮，艾若也是這麼操作的，所以這回一早她就準備了，東西收起來，單獨的放一處，也列了單子，一早就交給艾若了。

  妙玉其實很想說點什麼，但其實她在學管家上，她是差一點的，一切都是從進賈府開始的，但畢竟那時只是接觸，只有一點點的概念罷了，跟他們這樣從小就刻意的培養的，是完全不同的。

  「這是咱們家的規矩，你慢慢的就明白了。」賈瑩還是叫不出二嫂來，只能輕聲說道。

  妙玉只能乖乖的聽著。

  她們又討論了幾件事，已經從婚事的後續上，轉到了家務上，比如哪哪的下人出了問題，哪兒哪兒的鬆懈了之類的。大家從一塊兒，討論了一下，這個連周瑞家的、吉祥、如意、白芷、紫蘇他們都加入了討論，拿出了章程，然後各自去做事。聽得妙玉昏頭昏腦的，而這時，妙玉的早餐端上來了，很簡單的早餐，一碗奶粥，一碟子手撕千層餅，兩小碟子小菜。

  「以大家的規矩，你是媳婦，該有六個碗的，有主食、點心、水果。不過我和老爺從榮府里出來時，就下定了決心，我們要重塑一個家門。我們不是說榮府的規矩不好，而是我們從榮府的規矩里變化了一下，找出了更適合我們的。所以，咱們家的規矩是在榮府基礎之上，但是有所不同。」艾若看看餐點，順便把四菜一湯的典故一說，順便言道，「今天妙兒進門了，我要對你說，將來你和黑炭也要出去，你們將再建一個屬於你們的家門，建立你們自己的規矩。但你現在還在我跟前，就得按我的規矩來，我們家現在規矩就是，好吃不浪費。所以昨兒，你吃的就是四菜一湯，我之前跟你們說過，我和老爺帶著大哥大姐從榮府出來時，一家人就是吃的四菜一湯。對我們來說，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四菜一湯的時候，那時，我們同甘共苦，所以以後若是要做份餐時，廚房也是按四菜一湯來做。你明白了嗎？」

  「是！」妙玉覺得自己都吃不下去。

  「快點吃，這是一人份，不許浪費。」艾若望天，這個孩子怎麼不能把殺雞的氣勢拿點出來呢？才成親就跟受驚的小雞仔一樣，自己什麼命啊，進了紅樓的故事，結果成了紅樓幼兒園。自己跟幼兒園阿姨一樣，一個個的把這些孩子養大，再把她們培養成人，擺脫一個個悲慘的命運，然後他們是不悲慘了，但覺得自己才是最悲劇的那個。

  「別怕，二嬸不當你是外人，才會對你凶，你看她對大嫂子也很兇的。」賈瑩馬上安慰道。

  艾若瞪了賈瑩一眼，這丫頭，真是……算了，也懶得說啥了，想想看，這個還真不好說，總不能不讓她吃飯不是。於是也不談家事了。省得這位吃不下。

  讓小柳氏在跟前坐下，自己給她號脈，這些日子，大家都忙，也沒時間關心一她的身子。號脈之下，小柳氏的身體還不錯，想想，糾結了一下，自己要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