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笨黑炭

  「哦，珏兒怎麼樣？之前我們去江南，怕耽誤你們，就沒去看他。」主要是他們和山門溝通過，若是在京里辦喜事，來去也就兩三天，山門是同意他們回家的。可是去江南辦婚禮，於是就不成了，來去幾個月，對小黑炭來說無所謂，他喜歡練功，但對賈珏就不成了，幾個月下來，他的功夫就能還給師父，於是，小黑炭和賈珏都不能下山，艾若是好家長，自然不能真的把責任推給師父，於是只說自己怕耽誤他們，於是沒去看他們。

  「哦，他現在看書看得快傻了，每天邊扎馬邊上文師父還得陪坐，陪聊，老辛苦了。這小子中氣不錯，這樣，他還能說話。不過被師父罰了，說一心二用，用功不純。」小黑炭還真不怎麼介意，因為他們出門前派人送了很多吃的用的給他們，賈珏雖然很失望，不過還能接受，他們都知道，山門不可能讓他們根基未穩之時，放他們長時間下山的。

  「我跟你師父說了，不用要求太高，他練好身體就成了，你爹還想著他出來考功名的。」艾若基本上對孩子們的要求都不高。去學功夫，不過是指著強身健體，對賈珏的要求就更低了，只要山門關著他，十八歲前別下山禍禍林妹妹就好，所以其它的她都不介意，讀點小書，身體不錯，三觀正常，這是她最大的期望。現在這位這麼勤奮，往著文武全才的路上，一去不復返時，她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放心了娘，現在他跟爹的想法完全一致。估計下了山，他直接就能進考場，然後堅決的去做像爹一樣的文師傅，打死不會逼小的學武了。」小黑炭繼續幸災樂禍的大笑著。

  「嗯，這樣好，這樣好。」艾若看著舒了一口大氣，但是表情比哭還難看。想想，文秀的寶玉天天在那個臭男孩成堆的地方成長起來的，不知道會不會說他的名句，跟女孩在一塊，神清氣爽，跟男人在一起，覺得腐臭難當？現在他可是真的跟腐臭難當的臭男孩子們一塊，她其實都有點同情賈珏的，原本該多麼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啊！

  現在賈珏倒是想傷春悲秋，也得有資本不是，現在他很明白，只有考上文官，他才能脫離練功的苦海，於是拼了命也要往文試上湊了，絕對不會說什麼那是「祿蠢』了。當然也不會有人這麼教，山門本就是皇家的一個隱世的基地，會給自己培養一個反社會人格才怪。而賈政選的文科師傅也是有功名的，以育人為趣，人家三觀正得很。加之他和小黑炭一樣，兩歲送上山，根本來不及確定三觀。

  「安排了飯食沒，小黑炭喜歡什麼你知道吧！」艾若看向賈瑩，現在賈瑩幫她管家，也是新娘培訓的一部分。當然，艾若是想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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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二哥一回來就點菜了，我和華兒，雲兒只怕今天都沒菜吃的。」賈璮忙笑道。

  「二哥哥難得回來，再說，哪就沒菜吃了。」林華忙拉著賈璮，一臉急切，生怕誤會。

  「二嬸別聽璮姐姐的，那些菜我也是愛吃的。」湘雲倒還是一派的爽朗。

  「他想吃什麼？」艾若心疼兒子的，不過總得顧一下林華和湘雲不是，看向賈瑩。賈瑩順便報了一下菜單子，其實也是艾若和小吃貨當年整理的賈府宴之中的幾樣，這些菜，平日裡，也是流水的上，主要是，一家子都沒什麼吃的樂趣。於是倒也不很在意，現在一聽，想想，「糟鴨信，鴨掌這是下酒的東西，也就是個零嘴，怎麼就念叨上了。荷葉湯也是，不過就是花巧，功夫在湯上，也成，想吃就做去。」

  順便戳了女兒一下，「這菜怎麼就不能吃了？平日你吃少了！」

  「許二哥點菜，為何不許女兒點？」賈璮不樂意了，哼道。

  「誰不許你點了，你想吃啥，跟你瑩姐姐說一聲就是了，誰還敢攔你不成？你們倆也是，想吃什麼，跟你們瑩姐姐說，自己家裡，這點嚼頭還能虧了你們不成？」艾若真是被氣死了，自己家裡又不是真的《紅樓夢》，想吃個青菜還讓人拿錢到廚房裡去買，自己是大夫，只要她們想吃，她沒有不肯的好不。在她看來，想吃，能吃就是福氣。

  「您不是說那是零嘴嗎？璮兒天天要吃，倒不可惜那東西，只是華兒脾胃弱，吃了零嘴，就吃不下吃飯，況且那糟的東西，對身子也不怎麼好，常吃敗胃，於是侄女不許他們吃了。」賈瑩也戳了賈璮一下，倒越發有當家主婦的態度了。

  「做得好，笨蛋，吃個零嘴，你們不會換著花吃，死盯著鴨信，鴨掌做什麼？好吃的多了！」艾若真的恨鐵不成鋼。

  「娘，你真是，這麼溺愛他們，他們將來怎麼嫁？」小黑炭不喜歡被當布景版，忙跳出來說道。

  「溺愛？我溺愛他們？」艾若張著嘴，左顧右盼，看向周瑞家的，「你覺得我溺愛誰了？」

  「夫人怎麼會溺愛姑娘們呢，夫人是疼愛。」周瑞家的忙笑道，堅定的站在艾若的這一邊。

  「這還不是溺愛，一個鴨子才一個鴨信，一對鴨掌，你讓他們當零嘴吃！我一年也吃不上一回呢！」小黑炭憤憤的說道。

  艾若側頭再看周瑞家的，「這小子在山上吃不上這些怎麼辦？」

  「真真是下人的不好，這點事也沒辦好，回頭小的一定好好教訓一下。」周瑞家的忙表著決心，堅定的表示，這不是溺愛的問題，是下人沒伺候好的問題。

  「你告訴他，為什麼這是零嘴。」艾若指指賈瑩。

  艾若已經懶得教育兒子了。不過想想也是，書中，寶釵病了，寶玉去探望，薛姨媽留飯，寶玉說起在寧府里吃的鴨掌、鴨信來，薛姨媽忙就讓人端了一盤子，讓寶玉嘗嘗自己做的。當時她讀這段倒不覺得有什麼，她也愛這口。

  但紅學文章，這段被人說為，此乃薛家炫富。她才反應過來，是啊古代可沒有食品加工廠一說，大多數人還是自給自足，一般人家過年過節才會殺一隻鴨子，全家一塊吃。出來的也不過是一支鴨信，一對鴨掌罷了。這東西又不是能存的，一盤子，可不就是得一次殺一堆鴨子。誰家能經得起這麼折騰，就算經得起，這其實也挺折福的，所以薛家能隨手拿一盤子出來，真是有炫富之嫌的。不過她是那種敗家子嗎？她能這麼敗家嗎？所以兒子真的一點也不了解自己。

  「琛哥哥說得沒錯，若是一般人家，平日裡殺一隻鴨子，也就取一支鴨信，一對鴨掌罷了。縱是一般富戶里，也不至於為了吃盤鴨信，殺一堆鴨子的。咱們不過是中人之家，二嬸又以勤儉為念，斷不敢做這奢侈之事。不過咱們家不是有專門做腊味的作坊嗎，每日裡不知道要殺多少家禽、牲畜，這點鴨信在咱們家倒也還是個賤物。」賈瑩笑著一低頭。

  「娘，你那麼愛錢，怎麼沒拿出去賣？」小黑炭忙看向了艾若。

  「賣了就不值錢了。」艾若白了他們一眼，伸直腿，讓自己歪著坐好，「正跟瑩兒說的，縱是豪門大戶，吃個鴨信、鴨掌，其實都是件奢侈的事兒，若我真的這麼大把的拿出來賣，我平日裡請客拿什麼做主菜？咱們家的花膠燉鵝掌，皇后娘娘都愛吃，我今兒還送了一份進去。每回請客，這是主菜，人家家裡當貴菜，對咱們家來說，便宜得很，就出個花膠錢。還有水晶豬手，過節這個最受歡迎了，每年我不知道送出多少。」

  「人家不會說我們家富貴嗎？」小黑炭知道老娘是低調的，怎麼會做這傻事。

  「說你蠢，你還不相信。華兒，告訴他，為啥。」艾若又給了兒子一個白眼，不過也很欣慰，自己總算沒白養他，已經知道替自己分憂了。

  「大家原也說舅舅家富貴，舅媽便說了作坊一事，但也沒說產量。只說，就供自己家吃罷了。因為這個，倒是有不少夫人回家準備也開一家腊味作坊玩玩。不過，想想，他們也沒有我們家做得好，最終也就算了。」林華也和湘雲一塊管家理財，平日裡也沒少受舅媽的教導，倒也不怵。

  「我們做腊味也快二十年了，年年出新的口味，老的招牌口味也一直備受推崇，都是拿了死契的家奴，誰也不會做那背主之事，誰家也不會為了吃幾個鴨信，鵝掌特意開作坊，鋪子的。明白了嗎？」艾若笑著輕拍了林華的臉一下，表示了讚賞之意。

  「咱們家吃得完嗎？」小黑炭想想市面上的那些腊味，還有山里其實他們去打獵的小動物也是送到自己家作坊去的，每天不少的。聽說，家裡的莊子裡有專門的養雞，養鴨子，養鵝的。這麼做法，卻也不賣，只為自己吃？

  「看哥兒說的，我們只是不賣，但若是有交好的太太想盡請客，借我們的廚子，想做個鵝掌什麼的，夫人自然也會做的。」周瑞家的笑道。

  「借廚子，還搭鵝掌？」小黑炭狐疑的看著母親，母親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都是場面人，人家來求助了，總不能不給面子的，誰知道有沒求得著人家的地方？」艾若笑了一下。

  「二哥真比小呆哥還笨啊！人家來求助，娘幫忙了，人家不會給謝禮哇？所以我們家的廚子好忙的，幾乎天天有人借的，不過三家娘答應不了一家。總不能廚子都借出去了，咱們自己開火做飯吧！」賈璮都聽不下去了，覺得二哥真是太笨了，實在忍不住，「娘，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二嫂真的好難找啊，這樣的，怎麼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