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無奈

  謝軍兩口子臉上帶著尷尬，只覺得對面顧母安榮這是一個無形的巴掌扇了過來。快、准、狠，絲毫沒給二人一丁點的準備。

  話說這安榮確實也不是那種有啥說啥的性子，以張翠蓮的了解她向來就是有什麼事情也得拐著彎囉嗦一大圈才能說出來的。

  可偏偏遇到了張翠蓮，什麼事兒都能利索的說了，做人也不矯情造作了。而且讓人尷尬的難受，也不覺得有什麼難堪的。婆媳關係還真是一個大學問，張翠蓮天生就能給安榮的生活添點東西。

  謝軍額頭的血管突突直跳，隱忍著儘量不發火。董麗華在旁邊小聲嘀咕道：「至為啥俺們心裡也明白，這多少跟翠蓮自己沒啥關係。都是她的那個爹媽有些操蛋，可你也不能這麼偏激。你想想人家小兩口過得多好，你也得為了兩個孩子想一想啊！」

  安榮擺擺手，難得放下來她那培養多年的「親民」氣質。揚著頭高高在上的說道：「那可不行，這個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我想你們兩口子也是家裡頭安排結婚的對吧！咱們這一代人就是這樣的，再說我也不願意冒那個險。」

  張翠蓮在廚房一聽，這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談下去，也真是沒意思了。站起身來走出廚房，笑著對安榮道：「爸爸媽媽，咱們還是別難為安阿姨了。」又轉過頭笑著對安榮道：「阿姨，我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我今天就是來替我的父母道歉來的，昨天實在是太冒昧了。」

  謝軍這邊也站起身來，一張黝黑的老臉冷的能擰出水來。倒是董麗華客客氣氣的跟安榮道別，一家三口從顧家出來一前一後安安靜靜的走出了小區。

  出了顧家的小區，謝軍的火氣一下子就爆發出來。大聲的發脾氣：「以後再也不許去老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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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麗華好聲好語的勸道：「這不就是高門大戶家裡的習慣麼，要不是邵華她們兩口子鬧騰也不能出了這些事兒。翠蓮不說話，你還想不出來啥樣？這是翠蓮她婆婆要臉子呢！」

  謝軍哼哼唧唧的不說話，張翠蓮在一旁卻不那麼想。雖然安榮今天沒有把東西退回來，應該也是顧忌著自己的那點身份跟家教。

  實際上心裡頭已經將自己推了出來，保不齊背後會做點什么小動作。退一萬步來講，將來結婚了也會因為現在這點事兒能嘮叨自己好幾年。

  她這麼想謝軍也是這麼想的，他扭著頭對董麗華說道：「你說我能不生氣麼？就算是老張兩口子不著調，可也不能這麼打翠蓮的臉啊。我看出來她不是成心要兩個孩子分開，這是使勁兒讓翠蓮表態呢。」

  董麗華心思簡單，沒有謝軍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她覺得莫名其妙得很，這有什麼可表態的呢。一家人上了公交車，謝軍就開始解釋給董麗華聽。

  「照你這麼說，是她想要讓翠蓮跟那頭斷了？」斷了關係就沒有來往，以後就不能影響到顧家了。安榮是一丁點都不想要邵華張廣福這樣的親戚，自己婆家已經夠自己鬧心的了。

  「翠蓮昨晚兒也是這麼說的，想要去法院說跟邵華斷了母女關係。」董麗華見電纜車裡人太多，小聲的在謝軍耳邊嘀咕道。

  「那咋能行嗯？做人可不行那樣！」謝軍眉頭擰成了麻繩了，滿臉的不愉。

  「為啥不行啊？他們這麼對翠蓮，為啥不能斷絕關係?再說了，她從小就在咱們身邊。以後翠蓮生孩子了，咱們也可以幫著看一看。也不是說娘家一點用都沒有了，我看就得斷了！」董麗華心裡頭也是有私心的，張翠蓮離開邵華以後跟著自己那最好了。

  謝軍是個男人，想的方便要比她多。他非常能理解妻子這個想法，但是女人嘛總是頭髮長見識短。自己的老婆自己了解，再怎麼說也只知道看著腳尖過日子。

  「天下無物不是的父母，拋棄沒錢沒勢的親生父母。只認開門做生意的養父養母過？你說這說出去好聽麼？要是翠蓮當初沒有回家也就罷了，在家裡頭過了六年又上了大學還能這樣？」外人能有幾個知道張翠蓮的不容易的？還不都以為邵華兩口子供著女兒上大學？

  董麗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張翠蓮想要一刀兩斷確實很難。尤其是張翠蓮上了大學，張翠軍一個大小伙子在家裡頭干呆著。

  上次就有人在自己眼前嚼舌根，說什麼邵華兩口子把閨女送上大學了。居然把兒子留在家裡頭種地，也不知道是奸還是傻。

  她沒有那個閒工夫到處跟人家解釋，但心裡頭也知道人言可畏。張翠蓮是學的師範專業，將來保不齊也得當老師。人家都說為人師表，難道讓孩子都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個不孝順忘恩負義的？

  張翠蓮這邊聯繫不上顧致城，更知道顧致城一竿子跑到哪裡去了。

  另外一邊，安榮是怕夜長夢多逼著自己家的老頭去找兒子。雖然老爺子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還是看出來自己的老婆是要拆散了兒子跟準兒媳。

  「你嘚瑟啥呀？你要是不同意，當初就不應該把人領家裡來。出爾反爾，是咱們當老人的該做的麼？」見到自己的男人沖自己發脾氣，安榮也不氣惱。

  「我也不願意這樣，我心裡頭還是挺喜歡張翠蓮的。我也知道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可你要是看到了她的那對爹媽你也不同意。」對於安榮的說法，顧致秋先開口反駁。

  「媽！你就是小看人。翠蓮姐跟她的父母一點都不一樣。素質不一樣，學問也不一樣。你看看她爸媽的談吐你在看翠蓮姐在幹啥。說句不好聽的，過不了幾年我大哥都得靠我翠蓮姐養活！」顧致秋還是個小孩子，說話有些時候做不到得體。又以為跟著自己的父母面前，沒必要看父母的心情。

  「啪」，顧家當家人放下筷子。軍人特有的威嚴壓迫著顧致秋沒了動靜，低著頭縮著脖子不敢動。

  「什麼叫你大哥靠著她養活？你大哥沒有工作麼？說的你大哥好像是個要飯的一樣。別以為你她給了你兩件衣服，你就沒了骨氣。我早就說過多少遍了，一個小姑娘家家怎麼就能這麼愛貪小便宜？」眼見女兒要被丈夫念，安榮笑著岔開話題：「小秋，我看你最近在研究大學。你想好了去學什麼專業，去上哪個大學了麼？」

  顧德海狐疑的看著女兒：「你要考大學了麼？」

  安榮聞言沒好氣的問道：「那你覺得呢？老顧，我來問問你。你說你閨女今年多大了，上幾年級了？」

  顧德海老臉一紅，支支吾吾的嘟囔：「哎呀，小秋在我眼裡一直都是個孩子。多大都是個孩子！」

  顧致秋咧嘴乾笑，跟著她媽一起為難她爸：「老爹你倒是說呀，我說我上幾年級了？」

  顧德海哈哈一笑，一副你們騙不了我的表情：「高三啊！你媽都說你現在挑大學選專業，還不是高三？」說完楞了一下，扭頭看安榮：「都高三了啊？」

  安榮氣惱的掐了一把顧德海的胳膊：「什麼高三，是下學期高三。你閨女現在是在上高二，高二知不知道？」

  顧德海鬧了個沒臉，但他皮糙肉厚。反而問女兒：「這麼早你就選專業啊？我看不用選了，你就上軍校吧。我看這個挺好，就是學醫不也有軍醫麼！」

  顧致秋撇撇嘴：「爸，我可不想去。咱們家有我大哥已經夠了啊，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省城念商大。」

  顧德海還沒有先開口反對，安榮已經炸了：「什麼商大？不許去！你爸說得對，你得去軍校。願意學什麼專業都行！」

  顧致秋不解問道：「為什麼呀？媽媽你不是不干涉我的嗎？以前你還說希望我去當個鋼琴家呢！」

  安榮怒氣沖沖的說道：「當個鋼琴家是挺好，可是你沒有那個天份啊。你學什麼都行，當個老師、醫生、律師我都不反對。唯獨這個商校是不能去，你還想當個資本家麼？」

  顧致秋噗嗤一笑翻了個白眼：「媽！你那都是老黃曆了。你沒聽新聞嗎？現在都是下海經商的，人家不是說了要讓先富起來的人帶動後富起來的人。你看那些拿著大哥大的人，人家也沒怎麼著啊！」

  安榮依舊搖搖頭：「得了吧！誰知道以後怎麼樣？我讓你奶奶嫌棄了一輩子，別到時候又因為你學的不著三四的再挨罵。不許去！」

  顧德海皺了皺眉頭：「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抱負，現在發展經濟也是大事。她是為國家為社會做貢獻，有什麼不可以的。這個咱媽能夠理解，再說了這些年你還不了解她麼。咱們住的遠，不常在一起沒啥事的。」

  安榮說不通自己生悶氣，想了想去又質問女兒：「這是不是張翠蓮教你的？別跟她不學好，聽到沒有！」

  張翠蓮在這邊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背了黑鍋。因為顧致秋選大學的問題，又被准婆婆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