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中秋

  柳姨娘這一胎來的突然，但無疑是件喜事，蘇承德子嗣單薄，這些年也只得了蘇常良一個兒子，如今柳姨娘有孕，不管是蘇承德還是老夫人都盼著這一胎能是個兒子。

  徐氏在蘇錦的提醒下，自從柳姨娘有孕之後便躲得遠遠的，但凡要出面的地方全部用銀子解決。

  蘇錦總覺得方姨娘會趁機下手，可是一直等了幾個月，柳姨娘眼瞅著小肚子已經鼓起來了，孕相已顯，依舊是平平安安的。

  過了頭三個月胎像平穩，照理說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蘇錦卻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勁，方姨娘不像是那麼沉得住氣的人，且柳姨娘一向和方姨娘不對盤，沒道理過了這麼久她還一直沒動靜。

  八月的時候，蘇家再次接到了文昌公主派人送來的帖子，十日後在公主府要辦賞花宴。

  徐氏又熱熱鬧鬧的準備了起來。

  這幾個月方家太過安靜，方姨娘深居簡出，很少露面，連方婷都整日待在屋子裡不出門。

  轉眼中秋將至。

  

  柳姨娘喜歡吃月餅，這會懷孕了蘇家自然是人人都讓著她，她貪嘴經常半夜醒來鬧著要吃東西，廚房的廚子們便得起來給她做吃食。

  這日蘇承德宿在柳姨娘院子裡，兩人早早便歇下了。

  誰知道睡到後半夜蘇承德醒來聽到旁邊有人在哭。

  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柳姨娘想吃月餅了。

  因著已經是下半夜了，蘇承德原本想讓柳姨娘堅持一兩個時辰，可眼瞅著柳姨娘眼淚大滴大滴得往下掉，蘇承德只要披了件衣裳起床，命人掌燈。

  又吩咐廚房給柳姨娘做月餅。

  蛋黃蓮蓉餡兒的。

  消息傳到廚房，廚房的管事卻讓廚子們把十幾種餡料挨個都做了一遍。

  柳姨娘口味變化太快，這一刻要吃這個，保不准下一刻又變了，廚房管事吃過幾次虧因此也學的聰明了，反正最近臨近中秋，這幾日蘇家本也要做月餅，所以各種餡料都備的齊全，索性便每種餡料都做了幾個，一起送到了柳姨娘院子裡。

  廚房管事想的沒錯，等月餅做好了之後，柳姨娘又不想吃蛋黃蓮蓉了，最後拿著五仁餡的吃了兩個。

  這番折騰下來，眼瞅著天就要亮了，蘇承德也沒了睡意，陪著柳姨娘簡單吃了幾口。

  柳姨娘吃的心滿意足，打著呵欠就要繼續睡覺。

  蘇承德無奈搖頭，懷孕的女人就是矯情，但他也沒多說什麼，這會天已經蒙蒙亮了，他也沒再繼續睡，起身便準備往書房去。

  誰知道蘇承德的步子還沒走到院門口，便聽到屋內傳來一聲驚叫聲。

  蘇承德大驚，忙掉頭往屋裡跑去。

  屋內床上，柳姨娘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看著蘇承德，「老爺，肚子好疼。」

  蘇承德被她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掀開被子一看瞳孔驟然縮起，他一邊扶著柳姨娘一邊開口朝門口喊道，「快來人，叫大夫！」

  蘇家一時間亂了套。

  蘇錦剛醒來便聽到柳姨娘小產的消息，她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個時辰前，說是吃了兩個月餅，然後沒多久就鬧起來了。」玉秀把聽來的消息都跟蘇錦說了一遍。

  「月餅？」

  「大夫來檢查說月餅沒有問題，而且那月餅老爺和柳姨娘一起吃的，老爺就沒事。」玉秀說著又神秘兮兮的說道，「現在府里都說是柳姨娘自己折了孩子的壽數，也有人說是紅兒的冤魂回來索命呢。」

  柳姨娘有孕以來，在蘇家的確可以橫著走了。

  徐氏根本不屑跟一個妾室爭什麼，方姨娘最近又安靜的要命，因此最近幾個月倒是把柳姨娘脾氣養大了不少。

  她院子裡面也經常傳出打罵丫鬟的事情，鬧得動靜都不大大，也沒引起什麼風波。

  半個月前那次確實鬧得過分了。

  柳姨娘院子裡有個叫紅兒的掃地丫鬟，那日不小心將樹葉掃到了柳姨娘的腳上，惹得她勃然大怒，罰了紅兒在院子裡跪了一整夜，偏巧碰上那夜下了大雨，紅兒便發了高燒，第二天一早被人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了氣。

  打罵下人在大戶人家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可鬧出人命來就嚴重了，雖然丫鬟命不值錢，但要是被有心人捉住把柄，也容易鬧出麻煩。

  最後還是蘇家賠償了紅兒家人一大筆銀子，將此事壓了下去。

  這件事過去後，柳姨娘被蘇承德責備了幾句，倒是消停了些幾天，沒想到再次鬧出動靜竟然是小產。

  蘇錦去的時候，柳姨娘院子裡已經到了不少人。老太太命了李嬤嬤前來看望，徐氏和方姨娘都在，連很少出門，一心吃齋念佛的朱姨娘這會也來了。

  屋內柳姨娘哭的撕心裂肺的，一邊哭一邊叫喊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四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說是個男嬰。

  蘇承德為此也是大怒，揚言要查出是誰對柳姨娘下毒手。

  蘇錦只是去露了個面，便被徐氏趕了出去，柳姨娘院子裡亂糟糟的，她又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著實不適宜待太久。

  柳姨娘是吃了月餅之後突然就出了事，自然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廚房的廚子們，蘇承德命人綁了廚子們，親自帶人審問。

  廚子們一個個都喊冤枉，廚房的食材都是現成的，且做好的月餅也是各院都要送，若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其他人吃了也不會沒事。

  蘇承德查了幾日，的確也沒查出來什麼究竟。

  蘇錦也去廚房看了看，最後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她直覺這件事和方姨娘脫不開關係，可是卻一點證據都沒有。

  最後的結果蘇家將廚房的廚子們全部更換了一批，便不了了之了。

  柳姨娘也因為此次事情大受打擊，整日在屋裡哭喊有人害她，到後來甚至傳出來柳姨娘看到紅兒的鬼魂在屋子裡出現。

  漸漸的府里的人也開始在私下裡傳，是紅兒冤魂索命來了，所以才查了那麼久什麼都沒查出來。

  一開始蘇承德還念著柳姨娘失去孩子去看望了幾次，但柳姨娘每次見了蘇承德都是哭鬧不休，時間一長，蘇承德也厭煩了，漸漸的往柳姨娘院子裡去的時候就少了。

  柳姨娘倒下去之後，蘇承德又和從前一樣，經常宿在方姨娘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