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宋闕（一）

  我叫宋闕，出生在父母的殷殷期盼，和祖父的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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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闕，是祖父親自為我取的名。

  希望我能承襲他的文才，在詩詞上有所造詣。

  幼時的記憶太過久遠，我已經記不大清了。只記得，祖父對我甚是疼愛，回到府里，便經常抱我玩耍。

  相府出事那年，我才剛過四歲。

  那一日，相府外忽然出現了大量侍衛，祖父從外回來之後便病重了。

  接著，很快便逝去了。

  父親連夜帶著母親和我，一路奔波著離開了京都。

  之後輾轉各地，去了下水村。

  此後，我們便在下水村落腳，住了下來。

  母親囑咐我，要將京都的往事忘掉。融入下水村，要成為這個村的一份子。

  我照辦了。

  時間一長，隨著京都的記憶遠去，我幾乎也快以為京都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可儘管如此，因為長相的格格不入，我們一家也很難融入下水村。

  與我同齡的村中幼童，會用異樣的目光看我，甚至，欺負我。把我當女娃看。

  我一直在忍耐。

  可換來的，卻是他們的得寸進尺，甚至，出言調戲。

  於是，那一次我終於出手了。

  凡是欺負，得罪我的，我一個都沒放過。

  有些是被我陷害，破壞地里的莊稼，被家裡的大人揍。

  有些則是被我攛掇，同別的孩子打架。

  還有一個欺負我最深的，被我暗算進了環水河。

  當時我就站在環水河邊兒上，看著他在水裡撲騰，一次次的往水底掉。

  我的腳邊，其實有一根竹竿。

  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將他救上來。

  可我卻不想救。

  見他在水裡折騰，我竟覺得很享受。

  要不是忽然發現，有人看到了我，我想最後我可能真會看著他被淹死。

  是的，我最後救了那個小孩。還成了他和他們家的大恩人。

  那小孩後來也再沒有找過我的麻煩，反而成了我的保鏢。

  至於那個看到我害那小孩，目睹了全過程的孩子，也被我嚇住了。

  並沒敢把當日看到的事往外說，也再不敢靠近我。

  其實，就算那孩子把事往外說了，我也不怕。

  畢竟，我可是鄉鄰眼中的「乖孩子」，如何能幹出那樣心狠手辣的事來？

  只要我不承認，然後哭鼻子，大人們豈會信他？

  那件事後，在那小孩的「保護」下，我總算過上了平安順遂的生活。

  一直到父親忽然決定，將我送去鎮上的書院上學。

  是的，十五歲前，我都是在村里跟著父親念書的。甚至，幾乎都沒離開過下水村。

  父親和母親，也甚少離開村子去鎮上。

  去了凌雲書院後，由於我天分不錯，加上父親的悉心教導，我很快便得到了先生們的青睞。

  以及，我越發昳麗的外貌，還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我的聲名，很快便傳遍了嶺泉鎮。

  那時，我幾乎每日都能收到禮物。

  外出，也會吸引不少人圍觀。

  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個身形極其肥胖的女子。

  那女子大膽無比，竟當眾對我示愛。

  甚至，對其餘喜歡我的女子出手。

  一方面，我很厭惡她。

  另一方面，倒也樂意她幫我解決掉那些花痴女人。

  可我沒想到，她竟會盯上我的家人。

  而且，還在我父親病重時，趁我不在家，聯合游醫算計我母親。

  當我知道情況時，母親已經拿了她的銀子，且買了藥給父親服用。

  之後，父親果然沒被救回來。

  然後，如我所料想的那般，那女人帶著家人上門來了。

  他們竟要我將那胖女人給娶了。

  為了母親，還有弟弟妹妹，我只能妥協。

  秦三丫，那該死的女人，竟然成了十八年來，唯一一個把我算計成功的人。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讓她好過？

  成親之後，我想了幾十種法子，想將她弄死。

  可惜，還沒來得及開始行動，她便原形畢露的作起了妖。

  那個歹毒的女人，竟想把韻兒和燁兒賣了。

  那日，我是被逼急了，才上的山。

  卻沒想到，竟碰上了一群狼。

  若不是村裡的黃獵戶出手相救，我怕就交待在山裡了。

  可儘管沒死，我卻傷了腿。

  我的腿傷極其嚴重，可家裡根本沒錢給我醫治。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女人還在鬧。甚至要在我房裡上吊。

  我自是不信，知她只是想我再次軟下來，哄她幾句。

  可我對她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怎麼可能還會哄她？

  結果，她真的上了吊。

  雖不是真想把她自己吊死，卻出了意外。

  摔下來的時候，頭磕凳子上，給磕死了。

  我當時很驚訝，之後，便只覺心裡快慰。

  這女人，就算當日不把自己作死，我也會想法子把她弄死的。

  可快慰之後，麻煩很快便來了。

  那女人的父兄很快找上了門來，吵著要殺了我給那女人填命。

  虧了被她繼母攔下，加上有村里人幫忙，我們一家才沒出事。

  可儘管如此，我也去了一趟衙門。

  在衙門調查清楚，那女人的確是死於摔傷。

  且我告知他們，那女人之死，他們難辭其咎後，他們才沒再繼續糾纏我。

  之後，那女人的事是解決了。

  可我的人生也毀了。

  我的腿廢了，再也無望科舉，成了廢人。

  昔日的我，有多驕傲，多受人追捧。那時的我，便有多狼狽，多遭人嫌棄，還有可憐。

  我……討厭那些人用可憐的眼神看我。

  可我，仿佛一個陷入泥潭裡的人，根本掙扎不出來。

  就那樣頹廢的過了幾個月，趙縣開始鬧起了旱災。

  就算下水村就在環水河邊上，也沒能倖免。

  環水河的乾涸，導致各家各戶都糧食欠收。

  到後頭，大家甚至連飲用的水，都不太夠了。

  母親和韻兒便是那時候出的事。

  兩人去環水河邊取水，丟了性命。

  出事後，我悲痛萬分，也悔不當初。

  是我的自暴自棄，害了母親和妹妹。

  母親本就身體不好，還得做繡活兒養活我們三個。

  要不是沒吃飽，沒有力氣，她和韻兒也不會掉水裡爬不起來。

  我是廢了一條腿，可我的手還是好的啊！我明明可以抄書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