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變化

  劉嘉佳特意問黃子軒要了個畫圖高手，讓他將朝廷設立的府縣標清楚，並且將河流山峰畫出來，看著越加清晰的奴兒干輿圖，劉嘉佳對照著曉秋每天遞進來的消息，覺得朝廷怕是又要有變化。

  首先，英國公從皇上登基後除非有大事，要不上朝，這已經是半退半隱的狀態，也給眾人了信號，英國公府要交到世子丁寒城手中。盧相從去年就開始時不時告病，除了奴兒幹的事他管得甚為嚴格，剩下的事都在和稀泥，告病後偷偷地去找陳相，住在郊外不回來。

  劉嘉佳想著宮中無子的皇后，還有盧相的兒子在湖廣十幾年的兒子，估計盧相已經參透了皇上的心思，打算做個閒賦的國丈。

  盧相要是辭官，右丞相燕相勢必要做左相，黃子軒和劉嘉佳說過，除了盧相，右相也是太上皇給皇上留下的人，只是燕相的使命和盧相不同，盧相的使命是和英國公府制衡，燕相的使命則是個實幹家，對朝廷上的爾虞我詐不感興趣，一心做孤臣。

  空出來的右相位置，蔣御使是熱門人選，蔣夫人這一陣已經告病，關閉府門在家裡養病，蔣大奶奶也以侍疾的藉口不見外人。陳青霜來信說，她在雲南府也不能倖免，每天上門拜訪的人一茬接一茬。後來還是躲在茶山上才清淨一陣。

  英國公世子領著兵部尚書的官職，也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相國，丁雨堂因此不再躲在府里，出來走動，只是京城三公子缺了黃子鈺有些孤寂，尤其黃子鈺是出謀劃策的角色，沒了他，黃子鈺只能與李修明相對無言。自詡京城文武雙全的貴公子，如今只能在京城遊走，出入青樓楚館，想起來確實不如人。尤其丁雨航幾次被上司誇獎，英國公世子聽得多了心裡驕傲治癒就看丁雨堂不順眼，沉著臉壓著他讀書練武，他有不是那塊料，恨鐵不成鋼之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棍棒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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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修明則是懷念當年自己考取狀元的風光，而原本圍在他身邊恭維的人現在都北上辦差，時常傳來政績卓越被上司甚至皇上誇讚的喜報，而他守著太常寺無所事事，只覺得人生虛度。加上忠勇侯對李修凱的栽培，似乎明擺著要立他為世子，將陝西都司交到他的手上。

  兩個不如意的人碰到一起，最好的消遣方式就是喝酒，喝醉後回到家，丁雨堂迎來的是生母他上進，親父呵斥他沒出息。李修明得到的是母親不安的叮囑、妻子的漠視以及孩子的書院，悲從中來，恨不得一覺不醒，可是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樣曬得他睜開眼睛。

  遠在大同府的黃子鈺則是羨慕他們在京城有消遣的地方，他在大同府守孝，一切娛樂活動都被禁止，每天只能寫字畫畫消遣。

  劉嘉佳再次拿到最新的輿圖，皺著眉頭看朝廷的進度越來越慢，怕是越往北民風越彪悍，按照現在的進度，黃子軒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近來樂樂和寧寧總念叨爹爹這次走了好久。

  誰想到念叨得多了，果然有效果，三天後，劉嘉佳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渾身發愁的野人，驚住了，黃子軒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怎麼？嚇到你了？」

  劉嘉佳反應過來，被熏得要吐了，趕緊捂住嘴，氣的黃子軒咬緊牙根，「我騎馬十幾天才回來，已經三天沒有梳洗，這樣的天氣有點味，不是正常嗎？」

  劉嘉佳理虧，屏住呼吸將手拿下來，討好一笑，將他推進浴室，親手將他黑乎乎的外袍脫掉，黃子軒享受她的伺候，不再生氣。劉嘉佳看到他腰上的刀疤，「啊」地喊出聲，黃子軒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別怕，比武的時候士兵失手砍到的，已經好多了。」

  劉嘉佳紅了眼眶，看到傷口有些紅腫，估計是他著急回家，沒有好好換藥，傷口復發，揚聲叫明月去請宋大夫，黃子軒看她心疼的眼神，幸福一笑，他喜歡她珍惜她。

  宋大夫給黃子軒上完藥，囑咐要養幾天，最好臥床，劉嘉佳將醫囑執行得很徹底，直接將他按在床上休息，不夠三天不許下床，黃子軒確實累壞了，去奴兒干半年，幾乎沒有歇息的時候，就是躺進去，劉嘉佳端著藥丸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

  黃子軒是被樂樂和寧寧的說話聲吵醒的，樂樂故意壓低聲音說，「妹妹，爹爹累了，咱們小點聲說話。」

  寧寧則吐槽哥哥，「你的小聲一點也不小，你看爹爹都被你吵醒了。」樂樂轉過頭看到爹爹真醒了，高興地撲上去，寧寧也爬上床，乖巧地坐在一旁，笑著看著他。黃子軒坐起來，問樂樂，「兵書讀完了嗎？」

  樂樂挺起胸膛，「讀完了。」

  寧寧不想看哥哥的蠢樣，對黃子軒笑道，「爹爹，你疼不疼？娘親說你受傷了。」

  黃子軒將小閨女抱在懷裡，輕聲說，「我不疼了，寧寧放心。」寧寧很喜歡爹爹的懷抱，窩在懷裡點點頭，聽自己的蠢哥哥嘰嘰喳喳說先生誇獎他讀書快，字也寫得有風骨，武師傅誇他有天賦。

  黃子軒聽後也誇獎一番，只是最後嚴肅地道，「戒驕戒躁。」樂樂鄭重地點頭，「爹爹放心，娘親教我不要驕傲，學到本事才是真道理。」

  黃子軒摸了摸他的頭頂，肯定地道，「對，娘親說得對。」

  劉嘉佳從廚房回來，將寧寧抱下床，讓樂樂帶寧寧去洗手，扶起黃子軒做到飯桌前，用過膳後，樂樂和寧寧回到自己的院子去做功課，劉嘉佳和黃子軒說著京城的變動，尤其盧相已經告病一個月，皇上的態度也有鬆動的跡象。

  劉嘉佳擔憂地看向黃子軒，「雖然想讓你早點回來，可是這個節骨眼，你怕是要左右為難。」

  黃子軒搖搖頭，「沒事，我回來皇上知道，除了養傷，還有要事，徐長青說在歸綏城發現不少探子，不僅有韃靼的，還有不少瓦剌的探子，咱們在韃靼的探子傳信回來，今年瓦剌和韃靼多地大旱，到冬天時怕是要糧食短缺，徐長青應該也到京城了，商討對策，我還要走，奴兒干湯建新一個人恐怕撐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