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同府

  郡王妃精力有限，說了一會兒話就睡著了，劉嘉佳給她掖好被子，回了凝輝閣。黃子軒回來看到睡著了的劉嘉佳緊皺眉頭，可能這兩天經歷得太過沉重，在夢裡也不能放鬆。黃子軒鑽進被窩，將劉嘉佳抱在懷裡，輕拍她的後背，可能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劉嘉佳慢慢鬆開眉頭，沉沉地睡去。

  自從郡王妃病倒，郡王府的風向變了，原本門可羅雀的大房，每天進出的下人絡繹不絕，看得周氏滿心滿眼都是嫉恨，撕碎了幾個帕子，奈何老夫人病著，黃子鈺和她吵了一架，兩人現在還處於僵持的狀態，只能眼紅地看著小蔣氏。西院和凝輝閣則前所未有的清靜，劉嘉佳巴不得過幾天清閒的日子，每天照常去給郡王妃請安，可是總有不順心的事。

  府里的下人自從知道郡王妃要回大同府老宅養病，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好，三少爺馬上要去打板升，同樣不知道哪年回來，西院的丫鬟婆子早就活了心思，有門路的都花銀子領了新的活計，沒門路的心事重重，自然對郡王妃的照顧就不盡心，還好郡王妃身邊有一個媳婦子和兩個丫鬟得力，這才沒虧待病人。劉嘉佳看過兩回婆子和丫鬟來求去，郡王妃都沒有一點為難，甚至都給了賞錢。劉嘉佳冷眼看著，沒有說什麼，只能讓明星多做一些精細吃食，再讓明辰和明月多幫著照看。

  等郡王妃、黃子軒和劉嘉佳啟程的時候，顯郡王看著不到十人的下人隊伍，皺緊眉頭，不滿地喝道，「就這幾個人怎麼照顧郡王妃，小蔣氏，這是怎麼回事？」

  郡王妃揮手讓欲解釋的小蔣氏退下，親自和顯郡王道，「郡王爺不必責怪子清媳婦，是我想只帶她們回老宅，一是老宅本就有不少下人，二是太醫囑咐我需要靜養，身邊有太多人太鬧騰。」

  顯郡王眉頭皺得更緊，這時黃子軒走過來道，「父王，時辰不早，我們該啟程了。」

  顯郡王看著郡王妃和黃子軒，想要囑咐一些話，看著他們娘倆悽慘的處境，又說不出來，最後只嘆一口氣道，「病養好了就來信，我派人去接你。」

  郡王妃屈膝謝過，「我知道了，王爺也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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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已經看不到尾巴，顯郡王依然望著，他的內心湧出一股恐懼，好像失去了什麼，再也追不回了。身後的黃子鈺適時地上前扶住顯郡王回府，顯郡王看著俊朗的長子，心裡總算寬慰不少，他還有老母、兒子在身邊。

  車隊走了五天終於到了大同府，剛看到城門，就有一個中年人迎上來，高聲詢問，「請問是顯郡王府的貴人嗎？」

  郡王妃一聽聲音眼睛閃亮，雀躍地對同車的劉嘉佳道，「是你二舅舅，他來接我們了。」

  劉嘉佳被感染，也高興地聽著外面的動靜，黃子軒已經和秦二爺見過禮，由秦二爺騎馬帶路，車隊向城裡出發。黃子軒吩咐曉春和曉夏帶著行李到老宅安置，她們直接去了秦府。

  等到了秦府，劉嘉佳發現大門洞開，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劉嘉佳一想才恍然，郡王妃是從一品命婦，這次回來雖是養病，但是對秦府卻是省親。郡王妃看到秦老將軍和秦老夫人，眼淚立馬湧出來，二十年不見，父母已經滿頭白髮，老態盡顯。等所有人見完禮，劉嘉佳跟著女眷進了後院的堂屋，郡王妃拉著秦老夫人不停地看，不停地問著身體可好，用膳可覺得香甜，前一陣給她送來的血燕窩覺得好不好，秦老夫人拍了拍郡王妃的胳膊，點頭道，「都好，都好。」

  郡王妃身體確實不太好，這麼一會兒已經出了一頭的汗，秦老夫人早就注意到，心疼之餘歉疚之意湧現，正了臉色威嚴地將讓女眷都下去準備宴席，留下郡王妃和劉嘉佳，劉嘉佳掃到一府的大小內眷都有些懼怕秦老夫人，聽話的悄悄退出，看著秦老夫人的眼神帶著探究，等人都退去，劉嘉佳上前扶起郡王妃，進了內室讓她倚在榻上，從荷包中取出藥丸，遞上溫水看著郡王妃服下。

  秦老夫人看著滿意地點點頭，郡王妃服過藥後沖一臉擔憂看著她的秦老夫人自嘲地一笑，「女兒沒用，這些年沒長本事，喝的藥卻快趕上吃的飯了。」

  秦老夫人紅了眼眶，輕微哽咽地搖搖頭，「是秦府沒用，這些年我在大同府，不能給你依仗，讓你在京城受了欺辱。」

  郡王妃連忙搖搖頭，「母親不要這樣說，我知道您和父親一直惦念我，是我自己沒用。」說著跟著眼眶發紅。

  劉嘉佳看著氣氛沉重，扶著郡王妃道，「母妃，咱們回家了，有家人陪伴，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讓您委屈。」郡王妃看向她，她接著說，「母妃，我今天看府里有個二層的繡樓，那是不是你在閨中的院子？我看到樓上的木雕可真別致。」

  郡王妃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笑起來，「是，那是父親和母親特意請了磧口有名的木雕大師給我雕刻的。」

  劉嘉佳驚訝地看向郡王妃，「我聽說磧口的木雕大師技藝超絕，小到核桃，大到門窗到了他們的手上，他們都能化腐朽為神奇。今天終於有幸一見，還是托母妃的福氣。」

  郡王妃嗔怪地睨了劉嘉佳一眼，「少拍馬屁，你們府上什麼好東西沒有。」

  秦老夫人挑了挑眉，驚奇地看著兩個人。

  晚宴時，劉嘉佳終於認全秦府的主人，秦家子嗣繁茂，且男多女少，郡王妃是秦家的獨女，她有四個嫡親的兄長，她最小，五個子女都是秦老夫人親生，劉嘉佳讓明光和郡王妃身邊的媳婦子打聽過，知道秦將軍有四房妾侍，秦老夫人手段高明，四個妾侍只有兩個女兒存活下來，現在已經嫁出去，都嫁得挺遠。秦府四個老爺有十三個子女，其中只有三個女子。劉嘉佳聽著屏風那面的熱鬧，看著一桌都沒坐滿的女眷，忽然有了荒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