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聖旨

  黃子鈺在書房拿著書等去前院打聽消息的小廝回來，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自此黃子軒回來，從黃子軒周身強悍的氣勢，他就感覺不妙，他這次或許棋錯一招。現在這種感覺更深。

  當小廝氣喘吁吁地進來說了旨意，黃子鈺手裡的書掉進懷裡，眼裡有了風暴，小廝察覺到低氣壓，連喘息聲都降到最低。

  黃子清這時正看著小閨女描紅，聽見小廝來報，和一旁做針線的小蔣氏感慨，「三弟真是厲害！」

  小蔣氏放下針線，看著一臉誠懇的丈夫，輕嗔道，「三弟當然厲害，他可是和兵強馬壯的韃靼兵對陣，最後大獲全勝。」

  黃子清想著戰場的兇險，也感嘆道，「是呀，刀光劍影，多虧三弟自小就有習武的天賦。」

  小蔣氏則不贊同，「不過是被逼出來的，咱們這樣的人家，哪就非得上戰場，不過是沒有依靠，只能自己去爭取拼。忠義侯府的世子跟著忠義侯也去了韃靼，卻是負責調運糧草，一次戰場也沒上，軍功也沒少。」

  黃子清想著早逝的父親，他沒比黃子軒好多少，加上他天資不足，現領了蔭襲地從五品工部員外郎，清閒度日。有些抱歉地看著小蔣氏，「都是我沒有本事，不能給你掙誥命。」

  

  小蔣氏走到黃子清身邊，「你說的什麼傻話，要是為了誥命我就不會嫁給你了，我不求別的，只咱們一家人平安度日就好。」

  黃子清憨憨一笑，摟過小蔣氏一起看小閨女歪歪扭扭的字跡。

  聖旨讓黃子軒兩個月後到大板升城任職。從京城到大板升城走得快一點也得一個月，所以留給劉嘉佳的時間不多，還好劉嘉佳早就囑咐嚴嬤嬤不要拆嫁妝箱子。劉嘉佳這幾天的經歷比在陳府的五年都豐富，她對府上人的恥辱感不敢高估，只能做最壞的揣測，所以她決定除了不方便移動的大件，她都帶上。

  隔了一天，老夫人的病就好了，劉嘉佳早上去請安，先是行禮時一盞茶時間都沒被叫起，再是被指桑罵槐地罵了兩盞茶時間，最後還說她商賈出身不懂規矩，以後要和周氏多學學規矩。劉嘉佳都應付過去，不怒不吵地熬了一個時辰，才回了凝輝閣。回到凝輝閣，劉嘉佳可不想每天都來這麼一出，就讓明光去給利叔送信，讓妙真仙姑早點上門。

  第二天，劉嘉佳正微笑著聽老夫人說商人多唯利是圖，韓嬤嬤附在老夫人耳邊稟告，老夫人先是眉毛一立，韓嬤嬤又說了兩句話才點頭答應，然後揮手讓她們出來，劉嘉佳接到明光的眼神示意，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固執的老太太只能讓她信服的人去規勸。

  雖不知道妙真仙姑是怎麼說的，但效果斐然，第二天老夫人就吩咐劉嘉佳在院子裡用心收拾行李，不用過去請安。周氏和小蔣氏都一臉驚訝，就連大夫人也抬頭看了看老夫人和劉嘉佳，然後又低下頭默念佛經。郡王妃更是驚得眉毛飛起。

  回去到西院郡王妃一臉擔憂地對劉嘉佳念叨，「也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劉嘉佳趴在郡王妃耳朵嘀咕幾句話，郡王妃睜大眼睛問，「真的？」

  劉嘉佳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母妃也知道，行程很緊，我要規整行禮，還要挑選跟去的丫鬟婆子，我這一走不知道要幾年才能回來，一些人情往來需要兼顧，我實在忙不過來，沒辦法，只能用點計策。」

  郡王妃看著臉色微紅，彎著眼睛沖自己討好笑著的劉嘉佳，輕笑出聲，後又忍不住大笑出聲，劉嘉佳扶著笑得止不住的郡王妃，有些微囧。郡王妃終於笑夠了，拉著劉嘉佳，疼愛地看著她，「這樣就好，你護好自個兒，幫子軒撐起後宅，再給我生幾個康健活潑的孫子孫女，我這輩子就別無所求了。」兒媳婦這樣很好，不魯莽，不軟弱，懂得迂迴。

  劉嘉佳用力地點點頭，「放心吧，母妃，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所以母妃也要學著裕親王妃，仔細康養身體，一定要健康長壽，說得難聽點，就是熬，您也要熬到最後。」

  郡王妃眼神一閃，老夫人已經年近古稀，自己才三十八歲，是呀，就是熬，她也能熬死老夫人。豁然開朗的郡王妃，和劉嘉佳一起商量著行禮，韃靼的天氣嚴寒冰冷，要多帶著棉衣皮毛；吃食不精細，多帶一些貢米；缺醫少藥，帶上兩個大夫，多帶一些藥材……

  等黃子軒下朝回來，看到放聲大笑的郡王妃，驚得睜大眼睛，看著劉嘉佳若有所思。回去後問起劉嘉佳，「母妃這一陣心情挺好？」

  劉嘉佳一臉莫名，「咱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母親怎麼會心情好？」

  黃子軒比她還困惑，「以前很少看見母妃這樣開懷過，我在院子裡就聽到母妃的笑聲。」

  劉嘉佳嘆道，「母妃一個人在後宅，管著一大家子，偏老夫人的心長偏了，但凡二哥院子裡和大伯院子裡有一丁點不如意，就要鬧到母妃面前，這些年母妃明里暗裡不知道受了多少氣。以前肯定也和父王說過，結果可想而知，漸漸地再也不提，你還小，在府里本就受著委屈，怕你和父王、祖母鬧翻，最後對你不利，母妃自不會也不敢和你說。將近二十年，就這樣忍著讓著氣著過活，生生將身體熬得虛弱多病，前兒太醫來給母妃診脈，說母妃心緒鬱結，吃多少藥都不治本，只有打開心結才能有用，我沒有別的辦法，就儘量說些趣事，引得母妃多笑笑，可是咱們就快走了，沒有多少時間。我正尋思著和你商量，若是可以，將母妃送出去吧。」

  黃子軒驚得跳起，「送出去？讓母妃和父王和離？郡王府怎麼辦？」

  劉嘉佳被嚇了一跳，責怪地看了黃子軒一眼，黃子軒自知理虧，摸著鼻子坐回去接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