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矛盾

  陳老夫人在陳大夫的精心調養之下，已經恢復康健，病了一場，陳老夫人消瘦一圈，臉上的顴骨突出，皺紋橫生，艾發衰容，為人也稍顯刻薄，尤其對曹氏。江柔終於抄完家規，也養好傷，這天拿著厚禮當著大家的面哀聲給陳青雪賠禮，陳青雪也乾脆地表示原諒了她，只是內心到底怎麼想不得而知。

  大夫人看屋內氣氛尷尬，轉身輕聲和陳老夫人商量，杜莎莎馬上要嫁到伯府，理該跟著教養嬤嬤學習禮數做派，只是陳青雲的教養嬤嬤已經教導了一段時間，不好讓她從頭教起，再加上這位嬤嬤已經到了榮養的年紀，不能再勞累。因此想要借用姚嬤嬤，等杜莎莎成親後再讓姚嬤嬤回來教導陳青雪三人。

  說完屋內又一靜，姚嬤嬤是曹將軍夫人幫著曹氏找的，內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曹夫人費心為陳青雪尋的，以後姚嬤嬤是要隨著陳青雪嫁人生子，由陳青雪榮養的。現在李氏越過曹氏直接稟了陳老夫人，曹氏自然不高興，陳青雪也有些不願意，這些天是姚嬤嬤在身邊細心的教導，才讓她走出夢境。

  陳老夫人看著曹氏不悅，心裡舒爽，爽快地答應，「莎姐兒還有半年就要成親，自是她緊要，就讓姚嬤嬤先只教她一人，青雪、嘉佳和柔兒也能趁著這個機會多出去走動。」

  曹氏眯眼盯著得意的大夫人諷刺一笑，這是摸准陳老夫人對她不滿，兩個人聯合起來欺辱她。剛要反駁回去，衣袖被拉扯住，曹氏一頓，沒有發作，只輕瞥了一眼左後方坐著的劉嘉佳。而後深吸一口氣，嘴角彎起，和氣地附和，「正是這個理，莎莎的事是眼下最緊要的，姚嬤嬤教導她們一年，該學的也學得差不多了，等姚嬤嬤回來正好可以歇心教導青雪，母親也知道青雪這孩子學什麼都慢。」說著不等陳老夫人駁斥，話音一轉，「正要和母親商量，母親這次病倒，把我們都嚇壞了，現在康復，是咱們家的大喜事，趁著這個時候，正好天氣也漸暖，咱們辦場筵席，將親戚朋友請過來，請個戲班子，熱鬧熱鬧。」

  陳老夫人挑了挑眉，壓下不滿，暢然一笑，「正是，正月里咱們府上失了禮數，正好趁著這次機會，補償過來。老人家的，辛苦你了。」

  大夫人即使內心不太情願，但是也不想功勞都給了曹氏，所以也笑逐顏開，一臉嗔怪，「看母親說的，這是我應該應份的事，只要能讓您和大家開懷，我心甘情願。」

  陳老夫人更加滿意，「好，好。」

  屋內一團和氣，陳青雲湊趣說，「哎呦，這是祖母、母親和二嬸心疼我們幾個，尤其是我，我現在不方便出門走動，趁著這次機會我可得多請幾個好友，到時你們不要見怪呦。」

  

  此話一出，哄堂大笑，陳老夫人笑著指著陳青雲，「你個猴兒，咱們府上什麼時候攔著你宴請了。」

  陳青雲站起挨在陳老夫人身邊，「府上是沒人攔我，這不是我自己小氣，不想咱們家的好東西便宜了外人嘛。」

  陳老夫人輕拍著陳青雲，「越說越不像話，咱們家還差你這點東西了。可不敢做出這副小家子氣的做派。」

  陳青雲把頭挨在陳老夫人的肩上，「是，孫女省著。」

  陳老夫人笑過，轉身吩咐道，「你們也多請幾位好友。」

  幾人都起身行禮答是。

  午後，劉嘉佳睡起後，懶懶地在榻上窩著發呆，陳青雪過來找劉嘉佳做針線，剛繡了幾針，陳青雪輕聲道，「我娘知道我過來找你繡花樣，讓我問問你，今天在正院為什麼攔著她？」

  劉嘉佳早就猜到有這麼一問，因為陳青雪除了畫畫，女紅也做得很好，而繡娘對劉嘉佳的要求是能做到針腳密實就可以，所以兩人很少在一起做針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不是在蘇州府了。」

  陳青雪一點就透，「是呀，父親被提拔為參政，到杭州府去任職，為了我和二哥的婚事，母親沒有跟去，到底不是母親自己當家做主了，也不能肆意行事了。」說著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劉嘉佳寬慰她，「哪有那麼嚴重，咱們在蘇州府，姚嬤嬤該教的都教了，只是讓她教杜莎莎幾個月，又不耽誤咱們。何必為了這點事，惹老夫人不快，得罪大夫人和杜莎莎。」

  陳青雪歪頭一想，而後點點頭，「我娘是咽不下這口氣，要不是舅母勸著，我娘根本不想放過江柔。」

  劉嘉佳嘆了一口氣，「二伯母是心疼你受難，傷在兒身疼在娘心。」

  陳青雪想著當時的險境，硬生生打了一個激靈，臉色煞白，「沒經歷過的人哪知道那種恐懼和害怕，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睡。」說著臉色陰沉。

  劉嘉佳拍了拍陳青雪，「既然選擇明面上原諒，就要做得徹底，至於私底下，誰也管不到你心裡的想法不是？」

  陳青雪一臉陰鬱，「照著我娘的意思，將她送回去，省著以後再禍害別人，可是祖母哪會同意？當時祖母病著，祖父發了話做出懲罰，我娘生生忍下這口氣，想著江柔受了罰，也算罪有應得。可是祖母醒過來竟然連這點懲罰也要免了，我娘不同意就對我娘不滿，處處挑剔。」

  劉嘉佳也認為是陳老夫人偏心，厚此薄彼了。

  陳青雪接著說，「我娘為了我們幾個的前程，不敢鬧翻，只能回去偷偷哭，我遇到過好幾次，我無能，不能為母親分憂，只能跟著偷偷哭。還好有舅母時常過來探望祖母，順道安撫母親。母親已經放下，可是這又出么蛾子，大姐姐的教養嬤嬤雖然到了榮養的年紀，可也健朗的很，哪就不能教杜莎莎。不過是為了給母親添堵，挑撥母親和祖母。真真是用心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