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後續1

  第二天，李氏特意打發自己身邊得力的媳婦子去給杜大人送信，頭疼地倚在榻上，心煩意亂，身邊的房嬤嬤看著緊皺眉頭的李氏，親手奉上茶，開解道，「夫人不要心急，事情總得等杜大人回了信才能定奪，杜大人在兗州府任職，信送過去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半個月。」

  李氏嘆了一口氣，「莎莎的姻緣委實有些艱難，從兩年前我就給她相看，挑了多少家，都沒有定下。現在還出了這樣的事，以後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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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嬤嬤撇了撇嘴，「夫人不要怪我多嘴，杜小姐實在是有些挑剔了，將軍府的公子嫌棄粗魯，御史大人家的公子說人家過於羸弱，伯府的嫡幼子又說貪玩沒有出息，有出息的士子，又抱怨沒有家資，老婆子伺候夫人這麼多年，還沒看到哪家的小姐這樣挑婚事的，也就是夫人慈悲，不辭辛苦地為杜小姐奔走。」

  大夫人眼睛一閃，不甚在意地道，「莎莎也是想給自己找個好婆家，以後日子能過得和美。」

  房嬤嬤卻不以為意，「小姐到了年紀，自然想要找個上進的夫婿，盼著以後一輩子能平安順遂。可是杜小姐也太不自知了，杜老爺現在官至從四品，還是外官，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誰會願意找個沒有助力的親家，杜小姐竟然和咱們家的兩位小姐比，她也真敢。」

  大夫人臉色一沉，「你聽說什麼了？」

  房嬤嬤倒不發憷，依舊有些輕蔑地說，「前一陣忠義侯夫人拒了婚事後，杜小姐院子裡的婆子悄聲和我說，杜小姐有些埋怨夫人不盡心。老婆子氣得要死，本想和夫人稟報，只是怕傷了夫人的心，一直忍著。」

  大夫人臉上布滿寒霜，「真有此事？」

  房嬤嬤肯定地點頭，「確有其事，那個婆子是咱們忠勇侯府的老人，一輩子老實本分，不會搬弄是非。也是為夫人不值，才和我念叨的。」

  大夫人沉著臉不說話。房嬤嬤看看大夫人，下了一劑猛藥，「夫人，老婆子有句話斟酌了一天，想和你道道。」

  大夫人看著跟了她幾十年的陪房嬤嬤，嗔怪地道，「你這老貨，說了這許多，我攔著你了嗎？」

  房嬤嬤放下緊繃的心神，而後嚴肅地看著大夫人，「夫人可別忘了，二小姐可只比杜小姐小一歲，本來這兩年就該相看了，可是夫人一心惦記著杜小姐，這樣下去二小姐可要耽誤了。」

  說著有些遲疑，「再加上……」

  大夫人抬頭催促，「再加上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房嬤嬤接著說，「再加上夫人這幾年都帶著杜小姐出去走動，京城的人都知道杜小姐養在夫人院子裡，要是永安伯府的事敗露，對二小姐的風評可有影響。大小姐雖與忠勇侯大公子定下親事，世子夫人可一直想要將娘家侄女許給大公子呢。」

  大夫人攥緊手中的帕子，低著頭沉思。房嬤嬤該說的都說了，在大夫人身旁站定，不再說話。

  一連串的變故，讓陳府的氣氛頓時變得肅立。劉嘉佳在晚上就知道陳老夫人病倒，第二天一早就去看望，陳老夫人已經醒來，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身邊伺候。陳老夫人面黃肌瘦，憔悴不堪，正拉著曹氏為江柔求情，「老二家的，萬幸青雪沒有大礙，柔兒已經被相爺罰了十板子，正在床上躺著養傷，單嬤嬤說疼的一晚沒睡，她已經知道錯了，你看剩下的懲罰就不要再罰了。你去和相爺求求情，啊，老二家的。」

  曹氏繃直著身子被陳老夫人拉著坐在床邊，胸口起伏得厲害，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生硬地說，「昨天晚上青雪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早上喝了安神湯才睡著，請母親也疼惜青雪一些。」

  陳老夫人看著曹氏發紅的眼角，張了張嘴，還是道，「兩個都是我的孫女，兩個我都心疼，青雪受了驚嚇，柔兒也挨了打，就讓這件事這麼過去對她們兩個表姐妹都好，省著傷了情分，你說是吧？」

  曹氏抽回被陳老夫人拉著的手，起身站起行禮，「母親，恕我不能從命，父親向來公正公允，兒媳不敢質疑。」

  陳老夫人惱怒地指著曹氏，「你就不怕忤逆了我？我和你好說好商量的，你就覺得我是好搪塞的是吧？」

  曹氏臉憋得紫紅，卻不敢反駁，李氏有些尷尬，可是這時候勸誰都不合適。萬幸這時有丫鬟進來稟報，忠勇侯夫人上門來看望陳老夫人，李氏一聽忙起身快步跑到前院將忠勇侯夫人接到正院的內室，路上將剛才發生的事稟告給她。忠勇侯夫人教三年前微微發胖，穿著淺藍色長衫搭配深藍色寬袖繡祥雲外袍，面色紅潤，說話鏗鏘有力，兩個老夫人三年未見，忠勇侯夫人挑著自家的趣事說給陳老夫人聽，陳老夫人見到多年的好友，也是心情愉悅，一時間屋內笑聲連連。

  曹氏站在李氏下首，鬆開緊攥著衣袖的手，手心被指甲掐出來的印子微微刺痛，直到陳老夫人有些睡意，她隨著忠勇侯夫人和李氏出來，除了見禮，她都沒有說一句話。等回了院子，忍著的眼淚，啪一下就湧出眼眶，魏嬤嬤嚇了一跳，扶著曹氏的腰，快步走進了內室，曹氏撲到錦緞棉被上放聲大哭。魏嬤嬤在旁邊聽得心酸，也紅了眼眶。

  等曹氏哭了一通，紅著眼睛坐起，魏嬤嬤投了帕子給她擦過臉，輕聲勸道，「夫人哭過就要打起精神，三小姐還病著，二公子和三公子也要夫人操心管教。」

  曹氏眼角又有眼淚沁出，哽咽著道，「這是看我軟弱，她才這樣欺負我們娘倆。」

  魏嬤嬤嚇得趕緊捂住曹氏的嘴，「這話夫人是萬萬不能說的，這要是讓老夫人聽到，一個不小的罪名，夫人就萬劫不復了。」

  曹氏也知道一時心急說了錯話，拉著魏嬤嬤坐在身邊，「嬤嬤別怕，我是氣得狠了，我知道輕重，再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