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懲罰

  陳相笑眯眯地摟著陳青河，「青河今年已經八歲了，這麼說，青河八年了一次都沒有放過煙花，這太不應該了，快去，讓你二哥哥帶著你，把你三個姐姐和嘉佳姐姐也帶去，讓她們都看看。這可是青河長這麼大第一次放煙花」

  屋裡的人都聽出來陳相的調侃，哈哈笑起來，只有陳青河沉醉在放煙花的喜悅中，跳起來拉著陳青川往外跑，「二哥快走，我要放盒子炮，我早就相中它了。」

  曹氏一聽不得了，「青川，你看著點他，不許他碰盒子炮。」沒想到陳青川已經被陳青河拉跑了，根本沒聽到。陳青雪早就蠢蠢欲動，抬頭看向陳相，陳相點點頭，拉著劉嘉佳也跑出去。曹氏好氣又好笑，一個個大了一歲卻越來越沒規矩。離得老遠都能聽見陳青河的歡呼聲，和陳青雪的驚叫聲，搖了搖頭，坐回去，給陳老夫人斟了杯酒。陳老夫人則有些薄醉，到了江南以後，陳老夫人可以說諸事順心。江南氣候溫和濕潤，住得舒適，子孫孝順，還有老友時常陪伴左右，都感覺年輕好幾歲。

  這個年註定是忙碌的，初一休息一天，初二各府的宴請又開始了。初二劉嘉佳隨陳府眾人去了裕親王府拜年，初三則是陳府招待客人。忙過這兩天，劉嘉佳就不再外出，陳青雪則是忙到中元節前一天才有時間找劉嘉佳喝茶說閒話。第二天中元節，陳老夫人已經發話，一家人都出去賞燈，所以今天陳青雪過來和劉嘉佳商量明天穿什麼，讓劉嘉佳給她一些建議。

  蘇州府的中元節比京城還要熱鬧，街上的花燈簡直目不暇接，劉嘉佳和昌寧郡主會合後，慢慢悠悠地欣賞著各式各樣的花燈，遠處雜耍的叫好聲不絕於耳，劉嘉佳看著昌寧郡主時不時瞟向那裡，明顯想去看，偏她是個彆扭的性子，又自小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劉嘉佳環視一周，看到不遠處的茶樓，拉著昌寧郡主進了茶樓，上了二層，打開窗戶，正好能看到雜耍。昌寧郡主沒什麼表示，但也順從地坐到丫鬟搬過的椅子上，看到精彩處驚奇地睜大眼睛。劉嘉佳笑著搖了搖頭。示意明月附耳過來，說了幾句話，明月輕聲出去。昌寧郡主看到明月在雜耍收錢的盤子上放了一錠銀子，瞭然地挑了挑眉。

  劉嘉佳沒有看到昌寧郡主的反應，因為她看到陳青雪正和一群小姐在下面大聲叫好，陳青雪興奮得臉蛋通紅。劉嘉佳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們的正面，劉嘉佳隨意地挨個打量幾個小姐，看到一個小姐的時候，皺了皺眉，這位小姐穿了一身煙粉的衣裙，長相中上，只是眼距有些寬。她正怨毒地看著陳青雪，待劉嘉佳要看清楚，幾人已經轉身去了別處。劉嘉佳緊張地向外張望，想要探明究竟，可是再看不清幾人的面容，心裡擔心，而後看了一眼跟在陳青雪身後的四個丫鬟，稍稍放心。

  過了中元節，在陳青雪的哀嚎聲中，三人又開始讀書和學習琴棋書畫。到了蘇州府，陳青雪有了許多玩伴，這些小姐經常邀約陳青雪出去玩耍，過年更是玩野了，一個月的時間她二十天都出府赴宴。當然沒有時間完成俞老先生和俞老夫人留下的課業。

  偏偏她還自以為聰明，眼看著完不成課業，就讓識字的丫鬟幫她寫，結果俞老先生一看筆跡就知道不是她自己寫的，老先生最討厭學生弄虛作假，氣得平時笑呵呵的老先生把多年不用的戒尺拿出來，打了陳青雪五下。陳青雪從小到大，一點油皮都沒蹭破過，哪受過這樣的罪，直接哭喊出來。看著虎著臉的俞老先生，又嚇得把哭喊聲咽下去，只能嗚咽著，看著好不可憐。打完，俞老先生罰她把課業重新寫一遍。沒想到下午俞老夫人更狠，將陳青雪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並且要求陳青雪把課業重新做一遍，明天下午就交，陳青雪哭不出來了，本來手就疼，還要熬夜畫畫。

  曹氏有些不落忍，想給陳青雪求情，被陳老夫人打發回去，陳老夫人支持俞老先生夫婦的做法，這次是陳青雪做得不對，孩子做錯了就是要懲罰。曹氏無奈，回去悄悄抹眼淚。陳知府在一旁安撫道，「這次是青雪不對，沒有完成課業就已經不對，竟然還讓丫鬟代筆，代筆還讓先生發現，可以說一錯再錯。青雪還小，現在管教才是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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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氏：「我知道是青雪不對，可是青雪的手已經打腫了，還要寫那麼多課業，就不能等好了再罰？」

  陳知府：「就是要這會兒罰，這樣她才能記住痛，才能長記性。」

  曹氏：「我都懂，我就是心疼，還有自責，都怪我，只想著她到了蘇州府沒有人壓制，開朗很多，就沒有拘著她，讓她玩的心都野了。」在京城有大房的陳青雲和陳青霜壓著，陳青雲課業優秀，陳青霜性情霸道，陳青雪被襯托得很平庸。

  陳知府：「這哪能怪你，你是一副慈母心腸，孩子犯錯不要緊，我們小時候誰沒有犯過錯，改正就好。」

  曹氏：「可是……」

  陳知府：「沒有可是，咱們也得板起臉來，讓青雪知道這次犯的錯誤很嚴重，不能輕易原諒她，知道了嗎？」

  曹氏無奈地道：「是，妾身知道了。」

  劉嘉佳回了院子，讓嚴嬤嬤找出消腫的藥膏，拿給明光，讓她給陳青雪送過去。過了一個時辰，裕親王府也送了藥材，曹氏做主收下。第二天陳青雪頂著通紅的雙眼和黑青的眼圈，去了學堂，交了課業，俞老先生倒沒有再為難，只要是自己做的，即使做得不好，老先生也能原諒。俞老夫人就難搞得很，挑了一堆毛病，不過給了三天時間，讓她仔細畫好再拿過來，陳青雪乖巧地答應。

  陳青雪下學後去了曹氏的院子，曹氏拉著委屈的陳青雪，還是忍不住摟在懷裡，「我的兒，以後不敢再做這樣欺瞞師長的事，知道了嗎？」

  陳青雪眼淚汪汪，「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抽噎兩下，擦了擦流下來的眼淚，又接著說，「在京城，除了出門做客或者上香，我都沒有出去玩耍過，到了蘇州府後，小姐們都喜歡邀請我出去玩，我就玩得忘形了，娘，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出去玩了。」

  曹氏心疼地給陳青雪擦淚，「我的兒，先生懲罰你，不是讓你因噎廢食，不是讓你從此就不出去和小姐一起踏青賞景，娘親的意思是讓你從現在開始安排好自己的事，現在還是以讀書為主，以後有的是機會和她們出去玩。」

  陳青雪哭聲漸歇，「我知道，娘，我以後一定好好讀書。」

  曹氏又好一番安撫，陳青雪才有了笑顏，倚在曹氏懷裡撒嬌。

  被罰後一個月，陳青雪在家潛心讀書，推了一堆請帖。得了俞老先生和俞老夫人的讚許，才鬆了一口氣。

  這天曹氏和陳老夫人商量，一是因著陳青雪推了各家小姐的請帖，一是為了陳府和蘇州府官員的往來，正好天氣回暖，有了春意，陳府辦個春日宴，邀請各府的夫人小姐過來陳府吃酒玩耍。陳老夫人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劉嘉佳一直記得上元節時陳青雪身邊那個穿著煙粉色衣裳的姑娘，那種怨毒的眼神實在讓人不安。劉嘉佳旁敲側擊過陳青雪，只知道這位小姐是王同知家的表小姐，姓張，經常和王大小姐一起出來做客。就是一個眼神，說明不了什麼，劉嘉佳沒辦法讓陳青雪警覺，只能自己留心。

  到了春日宴這天，劉嘉佳早早去了二門，和陳青雪一起迎接小姐，小姐們陸續到來，昌寧郡主又是壓軸出場，劉嘉佳迎著昌寧郡主坐在角落裡，時不時不經意地撇一眼張小姐，昌寧郡主發現了以後，開口道，「你看她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嗎？你可是從來不願意搭理她們，不像陳青雪什麼香的臭的都願意來往。」說著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過不屑。昌寧郡主一直有些瞧不上陳青雪，不過她不會特意表現出來。

  劉嘉佳有些哭笑不得，聽著像夸自己，可是怎麼這麼彆扭。「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劉嘉佳無奈地搖了搖頭，越和昌寧郡主接觸，越發現她隱藏在清冷下面的毒舌。劉嘉佳倒不是看不上蘇州府的這些小姐，而是她還在孝期，不好天天出去玩樂。加上她其實和昌寧一樣的性子，喜歡獨處，不喜歡熱鬧。

  劉嘉佳又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囑咐嚴嬤嬤多留意陳青雪。心裡琢磨在自己家應該也不出不了什麼大事，就放下心。不想劉嘉佳剛帶著昌寧郡主去了花房，明光就跑進來，和劉嘉佳稟報，陳青雪一個人往池塘方向走去，沒帶一個丫鬟，嚴嬤嬤覺得事情不對勁，讓明辰跟過去了。劉嘉佳頭疼地揉了頭，吩咐明光，「你去找單嬤嬤，你和她最熟悉，讓她找幾個人和你一起去池塘，她和曹氏院子裡的魏嬤嬤關係好，讓她和魏嬤嬤通個氣，和曹氏稟報一聲，希望我們都想多了。我現在就過去。」

  明光：「是。」小跑著去找單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