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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運氣

2024-05-28 01:28:00 作者: 玖拾陸

  陸培靜微微怔了怔,嘆道:「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問我,我也說不了多少。」

  聞言,謝箏才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的確不該問陸培靜。

  陸培靜是永正十一年進宮的,那時,夏氏已經有了長安公主,是韶華宮裡的夏昭儀,永正六年、甚至更早的事情,陸培靜了解得不多。

  細細想了想,陸培靜一面梳理思緒,一面道:「後宮有這麼多人,有得寵的,自然也有不得寵的。」

  不得寵的時候,日子很是艱難。

  陸培靜記得,她剛入宮時,並不受聖上看重。

  那年先皇后還在,同樣出身舊都世家,又是姻親,先皇后對陸培靜頗為照顧,連陸培靜身邊的宮女太監,都是先皇后讓人仔細挑選的。

  嬪妃吃穿用度皆有規矩,陸培靜位份不高,好在先皇后護著,底下人也沒人敢剋扣她的東西,或是從她這兒謀好處。

  一年後,先皇后娘娘就病故了。

  失了倚仗,日子不說一落千丈,但與先皇后在的時候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幸好,陸培靜也不是全無倚仗,她的背後有兄長,有陸氏一門,也有世家姻親,傅老太太受聖上看重,帝師傅維亦還在朝堂,前朝後宮本就是一體,陸培靜一個不惹事不招眼的宮妃,還真沒人會費心思與她為難。

  原本,陸培靜以為她會這麼平淡地在宮中渡過一生,卻沒有想到,十年後,年近三十的她卻受了聖上喜好。

  旁人都說,也許是隨著年歲漸長,陸培靜的身上有了先皇后的影子,這才受了寵。

  「淑妃與我不同,」陸培靜道,「她在生下長安之前,可以算是一個人。」

  夏家不是小官小吏,底子也有那麼一點,但在這後宮之中,就真真不夠看了。

  能立足的,皆是有底氣的,不管這底氣來自於娘家還是自己的肚子。

  淑妃彼此艱難,宮中也沒有互相扶助的人,一直熬到生下長安,才算了苦盡甘來,她一步步往上爬,也把夏家帶到了今天的地位。

  可惜,轉眼又要成空了。

  於嬤嬤在一旁聽了,建議道:「娘娘,我們不清楚,宮裡總有一些老人清楚的,真要打聽,還是能問出些來的。」

  陸培靜點頭應了。

  於嬤嬤在宮裡多年,自有人脈,很快便問出了許多狀況,有冊子上明明白白寫著的,也有很多隻存在記憶里的。

  淑妃是永正三年進宮的,彼時只是個才人,居於宮中北邊的一座延誼宮,主位的楊修容臥病在床,一年四季藥味不斷,不見壞,也不見好,那是聖上三五個月都不會想起來的地方。

  楊修容失寵久了,又是常年臥病,宮中人心散,連帶著幾位低位妃嬪的日子都很艱難。

  直到永正五年的深秋,聖上逛園子時到了延誼宮避雨,夏才人才得見聖顏。

  記檔的只有那麼一回,聖上之後也沒再到過延誼宮,元月時,夏才人診出喜脈。

  傅皇后親自去看了,楊修容養病,延誼宮不合適夏才人養胎,便將她挪出了延誼宮。

  聖上在潛府之中時,早已有兒有女,但夏才人的這一胎,是他繼位五年以來的第一個孩子,聖上歡喜不已,封賞不斷,夏氏一路晉位,到長安公主出生後,她成了夏昭儀,入主韶華宮。

  哪怕是個公主,聖上也格外喜歡。

  「有老嬤嬤記得,那時候的延誼宮,日子特別艱難,分明不是冷宮,卻過得跟冷宮似的。」於嬤嬤低聲道。

  陸培靜訝異,道:「按說先皇后娘娘不會不管的……」

  於嬤嬤的手指往上指了指,道:「當年,那位還在呢。」

  謝箏一時沒明白,於嬤嬤便解釋了一句:「太后,有傳聞說,太后不喜楊修容。」

  太后擺明了打壓楊修容,傅皇后哪怕認為不妥當,也不好貿然做事,被安排去了延誼宮的嬪妃,只能跟著受罪。

  若不是淑妃有孕,傅皇后拿她的肚子說話,怕是還不能讓她在生產前搬出延誼宮。

  就像當年的齊貴人,她是在生下李昀後,才搬離了安陽宮的。

  謝箏垂眸,因著太后的插手,淑妃當年的處境,比她猜測的怕是更不好了。

  「也是命中定了的,那麼一次就懷上了……」於嬤嬤感嘆,話一出口,又悄悄看了眼陸培靜,趕忙把後頭的話都咽了下去。

  這幾年,陸培靜聖寵不斷,卻沒有懷過孩子。

  最初那幾年,太醫還來診過,說是陸培靜身子不好,年紀也不算輕了,不易受孕,這幾年,陸培靜三十都過半了,自個兒都歇了心了。

  可於嬤嬤還是怕,一句不慎,會讓陸培靜難過。

  畢竟,對嬪妃來說,孩子並不緊緊是孩子。

  聖上的心捉摸不定,有個孩子,總歸是個仰仗。

  陸培靜低下頭,看了一眼肚子,喃喃道:「真的有那樣的好運氣……」

  話出了口,才覺口氣不對,不似感慨,反倒是添了幾分質疑,陸培靜自知這話說得不對了,趕忙擺了擺手,道:「是我說錯話了。」

  這種話,是斷斷不能胡言亂語的,哪怕只是意外失言,也是要出事的。

  於嬤嬤忙道:「娘娘,這兒就咱們幾個自己人,您安心。」

  謝箏要跟著點頭,卻突然頓住了,她咬著唇,道:「若是、若是沒有那樣的運氣呢?」

  聞言,陸培靜的眸子驟然一緊,臉色白了白。

  於嬤嬤壓著聲,急切道:「姑娘別說這樣的話,不行的不行的。」

  謝箏深吸了一口氣,道:「奴婢只是在想,要是個怎麼樣的秘密,才能讓淑妃娘娘敢對先皇后下手?」

  陸毓衍說,兩害相較取其輕,那另一個,到底要有多重?

  陸培靜拽緊了拳頭,思索著謝箏的話。

  於嬤嬤思忖著,道:「能出入後宮的男人不多,會去那麼偏的延誼宮的就更少了,若有人過去,肯定打眼。」

  謝箏與於嬤嬤道:「嬤嬤找個人,帶奴婢去永巷吧,那位田嬤嬤……」

  陸培靜一把扣住了謝箏的手,道:「宮裡人講究謹言慎行。」

  謝箏笑了笑。

  巧源提點她幾句,這並不奇怪,但特特提了田嬤嬤,確實反常,這不該是謹言慎行之人的行為。

  「娘娘,總該去聽聽,有人想讓田嬤嬤告訴我們什麼。」謝箏道。

  那個想把淑妃拉下馬的人,安排了梁嬤嬤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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