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燙貼
2024-04-30 08:04:37
作者: 蘇靜初
暮景然在皇帝面前鬧了一場,得了不少好處,虎符也拿在自己手裡。
監軍索性沒挑,柳影年卻沒為副將,而是留在府里。
杜嬌荷知道後擔憂道:「柳公子一直跟在王爺身邊為左右手,大戰當前如何能留下,該輔助王爺才是。」
暮景然伸手貼著她的臉頰,對上杜嬌荷愕然的目光:「有他在,我才能放心。」
這是不放心杜嬌荷了,她雙頰緋紅,卻難掩擔心:「王爺也該保重才是,有柳公子在……」
他點了點杜嬌荷的雙唇,叫她沒繼續說下去:「沒柳影年在,我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了嗎?更何況有杜姑娘費心做的吃食在,將士們人人都有,難不成會落下我的?」
杜嬌荷是真的擔心,連夜跟幾個嬤嬤一起給暮景然做了冬衣,還把零碎的小東西縫進去。
比如衣角縫了點藥粉用來防身,量不大,又不起眼,要是遇上什麼緊要事的時候起碼能擋上一回來脫身。
比如胸口的位置縫了一塊結實的護心鏡,內側還有個口袋藏了兩張銀票。
暮景然拿到幾件內有乾坤的冬衣,又是燙貼,又是心疼。
杜嬌荷熬得下巴更尖了,眼底還有青影,顯然沒怎麼睡過。
他撫過杜嬌荷的眼角,細細交代道:「後頭這裡未必安全,我已經跟管家說了,你帶著杜家人直接住到內院。裡面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信得過的,嘴巴嚴實,絕不會透露內院的情況。柳影年就在外院住著,還有幾個心腹侍衛在,有什麼事可以找他們。」
大軍整合結束,暮景然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發。
杜嬌荷捨不得睡著,目光一寸寸在他身上流連,只想要把人牢牢記在心上。
暮景然神色無奈,忽然伸手把她攬在懷裡,低頭貼著杜嬌荷的耳邊道:「杜姑娘再這樣看下去,我怕是要忍不住了。」
杜嬌荷疑惑,忍不住什麼?
直到耳尖一燙,被暮景然輕輕落下一吻,她一張臉都紅透了。
埋首在他的懷裡,杜嬌荷羞得都不敢抬頭。
「王爺不要勉強自己,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退,以退為進也是可以的。要是有人指手畫腳說王爺不夠勇猛,那就叫那些人去邊城助陣,不然就通通閉嘴。」
她在暮景然的懷裡絮絮叨叨了幾句,他的懷抱太溫暖,感覺眼皮越來越沉,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到啞然而止。
暮景然低下頭似乎不意外,熬了幾天,難為她才睡著。
他抱著人細細打量,偶爾低頭親上一口,用披風牢牢把杜嬌荷裹在懷裡。
她瞧著強悍,處事又井井有條,雷厲風行的,叫人忘記這是個年紀不大的瘦削丫頭。
平日看著沒注意,抱在懷裡暮景然才感覺到杜嬌荷的嬌小和瘦弱。
就是這般瘦弱的身板,卻撐起了整個杜家大房,後來又把穆王府和外頭的買賣都打理得極為出色。
不知道多少人羨慕穆王得了這麼個媳婦,幾個月下來掙的銀錢比以前幾年還要多。
只有暮景然知道杜嬌荷有多努力和辛苦,菜式是反覆做過後有所改良,越是簡單越容易上手為佳。
實在不行,也是化繁為簡,讓酒樓的大廚能儘快學會。
菜譜也寫得詳細,生怕大廚有不懂的地方。
京郊大院的兒郎有行動不便的,她便絞盡腦汁做出一輛輪車,方便他們走動。
吃的穿的用的,只多不少,就怕幹活久了容易磨破,叫二郎們心疼只穿著破的衣服,冬天會凍著了,就讓繡娘縫了袖套,都是最便宜耐磨的布料,髒了也不心疼,也不會弄壞弄髒身上的衣裳。
一件又一件的,杜嬌荷為他做得實在太多了。
如今大戰在即,盯著穆王府的人必定很多,暮景然前腳一走,未必沒有人盯著日進斗金的酒樓和京郊大院。
大院的兒郎還好,就怕沒自己在京中震懾,酒樓會有人搗亂。
杜嬌荷獨自一人很難擺平,有柳影年在會好一些。
如果可以,暮景然更想自己留下,親自護著她,不讓杜嬌荷受丁點的委屈。
他就這樣抱著人一整晚,等天亮的時候輕輕抱著杜嬌荷去房間躺下,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杜嬌荷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看著窗外的天色嚇得趕緊下榻,被朱夫人攔下了:「姑娘病了,趕緊躺下歇著。吃點熱粥,等會該喝藥了。」
她摸著額頭是有點發熱,低頭咳嗽兩聲被朱夫人扶著坐起身,後背塞了個軟墊,身前擺上了一個矮桌,綠琪很快送來溫熱的肉粥,柳嬤嬤心疼得就想要親自餵自己。
杜嬌荷哭笑不得,連忙擺手道:「我就是有些發熱,不妨事的,自己來就好……王爺呢?」
她忍不住問起,朱夫人嘆道:「王爺已經領軍出發,這會兒應該離開京城數百里之外了。」
聞言,杜嬌荷臉上難掩失望,要是她早些醒來,就能跟暮景然多說兩句話了。
她又想到自己昨夜絮絮叨叨的樣子,暮景然也不知道有沒煩著嚇著的。
其實睡過去也好,總歸離別的時候,杜嬌荷或許會忍不住紅了眼圈,叫暮景然看著為難又捨不得。
她蔫蔫地吃完半碗肉粥,喝完一碗湯藥,杜大夫人聽說後要過來看望,被柳嬤嬤攔下了,免得過了病氣。
杜青蓮則是偷偷趁著柳嬤嬤不在,躲在窗戶往裡張望:「姐姐好些了嗎?」
她身旁還有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一跳一跳的,卻比窗戶要矮,只能看到一點烏黑的發頂。
杜嬌荷看得好笑:「怎麼把三弟帶過來了,沒得傳了病氣給他。」
「聽說姐姐病了,我和三弟都很擔心。」杜青蓮抱不起胖乎乎的杜時耀,只能托著他半個身子趴在窗戶上。
「大姐姐,我帶了這個給你。」
綠琪過去接了,杜嬌荷看了便知道是杜時耀喜歡的甜果。
果子炸過後裹上一層厚厚的糖漿,柳嬤嬤怕杜時耀吃多了牙齒要壞,一個月才能吃上兩顆。
這一顆怕是杜時耀小心藏起來的,卻願意分給自己。
杜嬌荷咬了一口,滿嘴甜絲絲的:「好吃,謝謝三弟了。」
她讓綠琪去小廚房拿了一盤山藥糕給杜時耀,叫他帶回去給杜大夫人和杜青蓮分一分。
他歡天喜地走了 ,雖然沒了一顆甜果,卻得來一盤山藥糕,一樣是甜絲絲的。
杜青蓮護著杜時耀,免得他半路摔了。
看著姐弟親親熱熱的樣子,杜嬌荷嘴角一彎,只覺得欣慰。
杜時耀懂事了,杜青蓮也活潑了許多,再不是以前那個愛哭又苦著臉的小姑娘了。
沒等杜嬌荷休息多久,就聽柳影年在門外稟報導:「福王妃重病,太后憐惜她,挪到京郊的溫泉莊子上養病。」
「真病了?」
聽見杜嬌荷的問話,柳影年聳聳肩道:「誰知道呢,聽聞福王妃成親後就病了,御醫去王府跑了幾趟。對了,她身邊的兩個陪嫁前幾天就染病去了。」
這才幾個月的功夫,身邊兩個陪嫁丫鬟都死了?
杜嬌荷皺眉,看來這位福王比預料中還要瘋,說兩個丫鬟是染病死,很可能是被這位王爺活生生折磨死的:「二叔不在,杜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嗎?」
柳影年笑道:「老夫人如今安心養病,對府外的事自然不甚關心。不過我心腸好,讓人知會了她一聲,老夫人沒什麼表示,反正只是兩個上不了台面的丫鬟。」
又沒養在杜府,杜老夫人對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孫女自然沒多少感情。
死了便死了,好歹保住了杜春鈺,也算是功勞一件,最多讓人送點錢去厚葬罷了。
不過福王府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錯,厚葬兩個丫鬟的事自然是大包大攬,沒杜老夫人什麼事。
杜嬌荷雖然心裡明白杜老夫人素來就是這般冷漠的性子,仿佛除了杜二老爺之外的人都沒放在心上,卻依舊難掩心寒和失望:「這兩個丫鬟的生母呢,難道就不會去福王府鬧騰嗎?」
雖然兩個生母未必生得了台面的身份,然而女兒對她們來說就是改變命運的轉折和籌碼,說沒就沒了,沒道理一點好處都沒討要。
柳影年嗤笑一聲道:「我也奇怪,特地讓人去調查一番,才發現這兩個生母一個去恩客家的路上失蹤的,一個從樓上摔下來死得不能再死了。」
時間還特別巧合,就是兩個丫鬟被杜府認回去沒兩個月之內陸續發生的意外。
他又正色道:「失蹤的那個我派人找了找,沒找到蹤影,但是路上發現這人應該是有誰接應帶走,單憑她一個人是不可能逃得出去。」
老鴇的手段層出不窮,就放著這些人在去恩客府上的時候悄悄逃走。
歷年來一個成功的都沒有,偏偏讓她成了,必然是有誰出手幫忙。
最讓柳影年感興趣的是,對方把首尾打掃得太乾淨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這就厲害了。
杜嬌荷也沒料到連柳影年都找不到對方的蹤影,顯然別後有高人出手幫忙:「這人被帶走肯定有用處,該用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了,暫時可以不管。」
沒道理費心帶走的人,真是好吃好喝一直養著,關鍵時候肯定會把人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