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面聖
2024-04-30 08:04:30
作者: 蘇靜初
花農的莊子居然有溫泉,不過足夠暖和才能讓花兒不至於被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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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嬌荷突然過去,還以為要吃閉門羹,沒想到花農倒是個好客的,熱情把她請了進去。
她看著一盆盆盛開的茶花不由驚訝:「焦叔好手藝,這花兒開得真好。」
姓焦的花農臉色黝黑,憨厚地笑道:「承蒙姑娘誇獎,也是這地兒好,才能讓花兒開得漂亮。」
他一盆盆介紹過去,越是往裡,花兒開得越好。
「這花兒跟人一樣,最怕驚擾,人太多反而不美,平日除了我很少有人進去,今兒讓姑娘進去賞一賞。」
花農藉口要拿平日常用花土和肥料,等會讓杜嬌荷帶回去。
她連連道謝,駐足欣賞盛開的茶花,直到有腳步聲靠近,還以為是花農回來了,回頭卻見是陌生人,不由面露警惕。
對方年長,一身雲鍛衣袍,渾身不怒而威,顯然常年在高位之上。
「不知道這位大人有何事吩咐?」
這樣一位貴人突然出現在此處,想到剛才花農的熱情好客,杜嬌荷不傻,一下子就明白這是請君入甕,等的就是她了。
對方笑道:「杜姑娘果真聰慧,難怪穆王如此歡喜,就算熱孝沒過也要先下聘訂下來。」
看他的語氣熟稔,暮景然沒什麼長輩,合著這年紀就只有一個人選。
杜嬌荷毫不遲疑地行禮:「民女拜見皇上。」
皇帝看著她不乏欣賞,這麼快就猜出他的身份,果真是暮景然看上的人:「不必多禮,朕碰巧來賞花,順道見一見杜姑娘,姑娘可猜出朕的來意?」
聞言,杜嬌荷垂下眼帘,猜得出皇帝出現在這裡的緣故。
必然是皇帝想要暮景然出戰,又不願意主動提起失了底氣,想讓穆王自個提出,她便是那個最適合勸說的人。
穆王對杜嬌荷的重視有目共睹,她要是開口,暮景然未必會拒絕。
這算盤打得夠響的,杜嬌荷卻壓根不樂意配合,只懵懂道:「民女就是來賞花,又總在深閨中,除了看看帳本之外沒什麼能耐,哪能猜出皇上的意思?」
她不配合,皇帝只好提起邊城的慘狀:「將士死傷太多,恐怕沒多久就要撐不住了。邊城一破,敵軍勢如破竹,百姓怕是要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他輕輕嘆息,一副悲天憐人的模樣,杜嬌荷也學著嘆了一口氣,卻道:「皇上洪福齊天,邊城肯定能撐下來,畢竟將士們不也撐了這麼久?」
皇帝一口氣差點噎住,眯眼盯著她,不知道杜嬌荷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懂:「邊城領軍的廖將軍重傷昏迷,副將軍也中了一劍,兩人只能退回來救治,守軍要群龍無首了。若是穆王在,將士們的死傷不會那麼多,邊城想必能堅不可摧。」
杜嬌荷心底冷哼,她陸陸續續聽到將士們閒聊,得知之前在邊城幾次斷了糧草。
戶部拖拖拉拉發軍餉,送來的糧草要麼少了,要麼就是陳糧,她就不信皇帝一點都不知情。
他都做到這個地步,還要讓暮景然為國拼殺,憑什麼呢?
就算是一頭牛,都知道讓它吃飽了才能幹活,更別提是去殺敵,手腳沒有力氣那不是去送命嗎?
暮景然回來,就是不想麾下的將士白白送命,如今皇帝想讓杜嬌荷去勸說,卻絲毫沒提其他。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個銅板都不拿出來,就盼著別人白白幹活,這皇帝也太摳門了一點!
杜嬌荷歪著頭道:「邊城的事民女不清楚,只是酒樓的生意越發好了,想來投奔的將士越來越多,留下的幹活都得勁,一個能頂兩個,根本不想再回去殺敵了,說是在這裡能吃飽穿暖,手上有餘錢,睡下後也不必擔心突然有人闖進來砍一刀。」
皇帝皺眉道:「身為將士,保家衛國是天職,過於安逸只會把人養廢,再鋒利的刀都要鈍了。」
杜嬌荷贊同地點頭:「朝廷人才濟濟,皇上手裡能用的好刀子很多,沒必要用那些廢了的鈍刀,讓他們壞了大事。」
「不瞞皇上,請龔夫人過府,除了給我調理一二之外,就是穆王殿下多年征戰的舊傷太多,得好好休養,不然壽數會有影響。我一個孱弱女子沒有別的想頭,就盼著王爺能好好的,能長長久久在一起。」
她愣是偷偷掐了自己的手腕一下,憋得雙眼通紅,眼淚要掉不掉的。
「在皇上面前失禮了,還請皇上恩准民女退下。」
這丫頭簡直冥頑不靈,皇帝一時後悔特地出宮來跟杜嬌荷白費唇舌!
杜嬌荷看都沒看滿臉尷尬站在門口的花農,徑直出了莊子後就上馬車:「回府。」
跟著來的綠琪驚訝:「姑娘不去京郊的院子看看嗎?」
「這次不去了,先回府。」
杜嬌荷如今一肚子火氣,不適合去看望大院的人,沒得叫他們看出不對勁來。
她一路沉下臉,讓平日活潑多話的綠琪都不敢吭聲,安安靜靜回到府里,綠琪才偷偷跟柳嬤嬤提了:「姑娘去莊子看了一會出來,不知為何就不高興了。」
綠琪懷疑是不是莊子裡的花農說了什麼冒犯杜嬌荷了,又覺得自家姑娘不是小氣之人,應該是遇到什麼不痛快的事了。
柳嬤嬤想著要去安撫幾句,便聽見身後有人開口:「不必,我來就是了。」
她大吃一驚,穆王什麼時候站在身後,又聽進去多少了?
暮景然對她們二人點了下頭,轉身就去找杜嬌荷。
他身邊的柳影年笑著安撫兢兢戰戰的兩人:「沒事,王爺剛回來,過來見杜姑娘無意中聽見了。」
都是武藝超群之人,耳力厲害,遠遠就聽見綠琪的話:「有王爺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柳嬤嬤深以為然,只反反覆覆詢問綠琪,可惜她是一問三不知,到底也不清楚杜嬌荷為何生氣的事了。
杜嬌荷回去後坐立不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暮景然提起,來來回回在房間踱步後又拿起做了一半的女紅,卻因為心不在焉被針扎中指尖。
她不在意地甩了下手,就被暮景然的大手輕輕握住:「別動。」
指尖冒血,他低頭含住杜嬌荷的指頭,片刻後才鬆開,又幫忙上了傷藥。
杜嬌荷面紅耳赤,之前的不痛快早就被指尖的溫暖徹底趕走了,縮了縮手道:「就被針扎了一下,不必上藥的。」
暮景然依舊拿出上等的傷藥來:「女孩兒的手最是精貴,可不能隨意糊弄了。」
上完藥他也沒鬆開手,虛虛握住杜嬌荷的手腕:「說吧,今天出什麼事了?」
杜嬌荷素來穩重,很少露出如此焦躁的神色來。
剛才暮景然進來的時候看到她眉頭緊皺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這丫頭總是什麼事都埋在心裡,實在叫人擔憂。
杜嬌荷猶豫一會,還是把今天在莊子裡遇到皇帝的事說了:「他這是要我勸王爺出戰,我裝作聽不懂算是婉拒了。」
只是不知道皇帝這條路沒走通,會不會還有後招,就為了逼迫暮景然出戰。
暮景然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緊:「他為難你了,傷著你了嗎?」
「沒有,就是說了幾句話,我很快就離開了。」杜嬌荷連連搖頭,就怕他誤會了而擔心。
「以後出門身邊得多帶些人,可不能就這樣只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見她沒怎麼放在心上,暮景然不得不加重語氣:「若是姑娘出了什麼事,對方用你來要挾我,到時候我就為難了。」
杜嬌荷一愣,想到今天臨時調轉車頭去莊子看花,皇帝卻能早早在莊子上候著,明顯早就讓人盯著她了。
如果皇帝真的狠心把她抓起來威脅,穆王心腸軟,指不定就會答應出戰,自己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杜嬌荷這才有些後怕,連忙答應道:「以後我少些出門,實在要出去,身邊也會多帶些會武的侍衛。」
穆王幫了她一家子許多,可不能因此給他添麻煩了。
暮景然聽得有些無奈,知道杜嬌荷誤會了:「正好朱夫人的兩個妹妹身手不錯,回頭就請進府里來當姑娘的侍衛。」
一般男子在她身邊不方便,還是女子更好一些。
杜嬌荷沒有異議,這事便定了下來,第二天朱夫人的兩個妹妹就過來了,一高一矮,卻不如她想像中那麼壯實,看著十分瘦削。
然而看到她們二人輕輕鬆鬆就把綠琪舉過頭頂,嚇得這丫鬟險些哭出來,杜嬌荷哭笑不得趕緊讓人把綠琪放下來。
力氣大不等於什麼,兩姊妹還拿出刀劍互相切磋了一場,舞得虎虎生威,她不由瞪大眼。
「兩位武藝如此出色,只跟在我身邊實在屈才了。」
朱夫人好笑:「哪裡,能到穆王府為王爺效忠,是她們的榮幸。我這兩個妹妹沒別的,就是善武,平日姑娘有什麼事不方便出門,打發她們跑跑腿就是了。」
杜嬌荷讓朱家妹妹跟在身邊當侍衛都覺得屈才了,哪裡會讓她們去做跑腿這種小事。
年長一些的姐姐叫朱簾,比她矮半個頭的是妹妹朱旬,奇怪的是兩姊妹的名字聽著就不像是深閨女子。
等兩姊妹去準備好的客房規整,朱夫人才無奈道:「我們朱家陸續有三姊妹,爹爹盼著有兒子繼承家業,早早就起好了名字。」
朱當家也盼著男兒的名字能帶來兒子,可惜最後只有三個女兒。
不過他並非重男輕女,而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活得沒那麼自在,有兄弟幫襯著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