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假戲真做
2024-04-30 08:03:50
作者: 蘇靜初
杜二老爺把房裡的東西砸了一通,還沒消氣。
杜二夫人心疼被砸壞的東西,這都是要錢買的,也就他這個俗務從來不沾的才不心疼胡亂砸。
不過她更心疼杜二老爺拿去打點的銀錢,送去給侯府的管家,讓對方在許臻面前提起容貌艷麗的杜青蓮。
果真管家無意引著許臻見到出門採買的杜青蓮,立刻就點頭了。
有了侯府這個靠山,杜二老爺恢復原職不說,還能更上一層樓。
誰想到許臻都準備給他活動一二,卻在這節骨眼裡出這樣的意外!
如今許臻都要去北國當準皇后,暫時的皇女夫,哪裡還記得杜家這點小事?
管家收錢辦事了,最後沒能如杜二老爺的願卻不是他的錯,自然不會把收下的銀錢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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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杜二老爺也不敢真的找管家算帳,只能一肚子火回來砸一通出氣!
「碰上大房怎麼事事不順,那邊簡直是克著我們二房!」
杜二夫人搭腔:「誰說不是呢,春鈺出門買個簪子而已,要不是被杜嬌荷這死丫頭慫恿,哪裡就會翻倍價錢買下來?」
杜二老爺沒好氣,知道杜春鈺是什麼性子,被人稍微一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過也是,要不是杜嬌荷在,杜春鈺不至於傻得花兩倍價錢買一支簪子。
「要不跟老夫人提一聲,去廟裡上香?」
杜二老爺不耐地揮手:「上什麼香,還不如讓娘親直接分家!」
杜二夫人驚訝了:「老夫人還在,這會兒分家怕是要被人在背後說道。」
「這事你就別管了,」他獨自去找杜老夫人嘀咕了一下午,走的時候春風滿面。
杜老夫人嘆著氣讓丫鬟把杜二老爺留下的方子煎藥,喝後就躺下了。
杜嬌荷聽聞杜老夫人重病,不由大吃一驚。
畢竟這位老夫人吃嘛嘛香,睡得也好,瞧著再活個二十年是沒問題的,怎的突然就病了,還病得這麼重?
柳娘子道:「說是夜裡貪涼沒注意便得了風寒,額頭燙得厲害,大夫來了好幾個,都直接讓人準備後事。」
連杜大夫人都驚著了,擔心會過了病氣給杜時耀,就讓柳嬤嬤留下,帶著一雙女兒去探望。
杜嬌荷原本半信半疑,懷疑二房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杜老夫人是配合著把他們引過來。
只是看見榻上病得奄奄一息,整個人瘦了兩圈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夫人,她才結結實實驚住了。
再怎麼裝病也不可能這樣,老夫人恐怕是真病了。
杜老夫人睡得淺,聽著腳步聲就醒來了,對身邊的嬤嬤有氣無力地揮了下手。
老嬤嬤紅著眼圈道:「老夫人這陣子身子骨不好了,就想著先分家,免得有遺憾。」
杜大夫人一個勁掉眼淚:「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好好養身子才是,何必在意分家的事?」
杜嬌荷倒是贊成分家,不然杜老夫人一去,二房把公中的東西全占了,他們孤兒寡母怕是什麼都得不到。
不過杜老夫人主張分家,未必能給大房分到什麼東西。
老嬤嬤把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遞過來,裡面是分家後兩房得的東西。
杜大夫人沒心思,杜嬌荷倒是認認真真看,心都涼了。
分家原本該是長子繼承大半財產,餘下的留給二子。
然而杜恆義戰死,膝下的杜時耀只有五歲,杜二老爺是長輩,就由他來繼承大半財產了。
大房連一個鋪面都沒得,只有老太爺留下的一套家具,說是留給大房兩個女兒當陪嫁,錢財更是少得可憐,什麼好處都讓二房得了去。
杜嬌荷看得氣憤,悄悄扯了下杜大夫人的袖子,她會意道:「老夫人好好養著,媳婦那邊還有一個不錯的藥膳方子,這就去取過來。」
回到隔壁宅子,杜嬌荷才把單子展開把分家後大房得的東西說了。
柳娘子聽得整個人都氣炸了:「什麼玩意兒,老夫人再偏心,難道小少爺就不是她的孫子嗎?」
大房沒得多少銀錢,以後杜時耀要讀書,要科舉,筆墨紙硯和書籍,樣樣都要錢。
就這麼點銀錢,這是打發叫花子嗎?
杜嬌荷皺眉道:「老夫人像是真病了,難道為了能提早分家,她連自己的身子骨都不顧了嗎?」
阮嬤嬤道:「不如讓老奴跟著夫人去瞧瞧。」
真病還是裝病,她一把脈就能知道。
杜嬌荷笑著搖頭:「如果老夫人是裝病,未必會讓嬤嬤近身。」
剛才杜大夫人想靠近,那老嬤嬤都有意無意擋著。
杜大夫人是真的擔心,這才沒留意老嬤嬤的舉動,在一旁的杜嬌荷卻都看在眼內。
阮嬤嬤卻道:「老奴有法子,不會叫她們察覺的。」
杜嬌荷索性讓杜大夫人留下,自個帶著阮嬤嬤過去。
杜老夫人還奇怪她們這麼快就回來了,阮嬤嬤上前遞了藥膳方子給老嬤嬤,後者剛接過卻感覺手肘一麻,方子就掉在地上,只好彎腰去接。
阮嬤嬤就站在旁邊,蹲下幫著撿起,袖子擦過杜老夫人的手腕,輕飄飄的,就連杜老夫人只以為是無意。
杜嬌荷卻看得明白,一擦而過的時候,阮嬤嬤的指尖就在袖子上面。
隔著布料摸了下杜老夫人的脈象,輕得就連杜老夫人自己都沒察覺。
阮嬤嬤站起身看著她的面色猶豫著道:「老夫人的臉色瞧著有些眼熟,像是老奴以前伺候的主子……」
她剛起了個頭就止住了,不敢說下去,還連連告罪。
反倒引來老夫人的好奇:「你以前的主子怎麼了?」
「年紀與老夫人相仿,也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享了大半輩子的清福。」阮嬤嬤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滿是傷懷:「可惜膝下的兒子好賭,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偷偷賣了不說,後來實在籌不出錢來便讓老主子一病而去,手裡頭餘下那點東西都叫兒子繼續賭沒了,家裡也散了。」
她擦乾眼淚又道:「幸好如今跟了好大小姐,不然老奴孤身一人,也沒個奉養的,怕是要流落街頭。」
杜嬌荷頓時明白阮嬤嬤的用意,連忙上前打斷道:「在老夫人面前提起這些不吉利的事做什麼,趕緊回去掌嘴了,還請老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她氣沖沖帶著阮嬤嬤走了,杜老夫人沉默片刻讓老嬤嬤送來鏡子。
看著裡面沒了精神氣,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自己,原本就有些半信半疑的杜老夫人使勁把鏡子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老嬤嬤小心翼翼地勸道:「那嬤嬤的嘴巴胡說八道,老夫人何必在意,二老爺雖說有些風流,卻是個孝順的。」
杜老夫人扯了扯嘴角,要是孝順,何必讓她真病,非要分家?
如果她就此死了,手裡那點私房不也就落到杜二老爺的手裡了?
說是分家,兩房卻差得這麼多。
原本該是大房多一些,但是杜恆義不在,兩房勻著來,別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然而大房如今孤兒寡母的,分到手上沒幾個子,誰都不會指責杜二老爺,而是會嘲笑杜老夫人是老糊塗了,偏心不管孫子孫女的死活。
她要這麼死了,杜二老爺哭一哭,就能過得舒舒服服的,什麼髒水都讓老夫人背了,還少了個管束的人,何樂而不為?
老嬤嬤詫異老夫人居然信了阮嬤嬤的話,就聽她吩咐道:「去外頭請個大夫來,記得是之前沒來過的,悄悄帶進來。」
杜老夫人雖然病得虛弱,眼睛卻不瞎,看得出老嬤嬤怕是已經被二房哄了去,目光冷如冰渣:「我還沒死呢,你就要投靠新主子去了嗎?若是如此,你也不必在我身邊呆著了。」
老嬤嬤聞言嚇得趕緊跪下,她也是擔心杜老夫人撒手一去,自己在杜府就再也過不上如今風光的生活,正好二房以後要當家,就忍不住靠攏了一些,心還是向著老夫人的。
她只得手腳並用跑出去找了個跟二房不相干的大夫從後門悄悄帶進來給老夫人看診,大夫一把脈就詫異了:「老夫人這是吃了什麼,短短時間內就體虛如此,莫要繼續服用,不然性命堪憂。」
之前那些大夫說要準備後事,藥石無醫之類的,杜二老爺私下信誓坦坦,說都是對外嚇唬人的,這藥對老夫人的身體絕對沒有任何傷害,不過瞧著會瘦弱一些而已。
杜老夫人也就不甚在意,但是如今自己根本不能下榻,有氣無力的,就開始害怕了。
加上阮嬤嬤和如今這個大夫的話,她嚇得臉色更慘白了:「還請大夫救我。」
大夫收下老嬤嬤塞來的一錠銀子,很快掏出兩個藥丸來:「這是在下祖傳的藥丸,一天吃半顆,吃完後再來找我。」
他道這藥丸用的藥材都極為珍貴,不能長放,都要現做,所以備得不多。
價錢昂貴,不是一般人能承擔得起,若非見杜老夫人病得厲害,家中也殷實,大夫也不會拿出這藥丸來。
老嬤嬤心疼一錠銀子居然只能換兩顆藥丸,又細細問了至少要服用一個月。
杜老夫人只要能好起來,自然沒什麼不樂意的。
擔心被杜二老爺發現,她還只能用自個存著的私房,不敢用公中,免得人多口雜泄露出去。
杜老夫人當場就服下半丸,感覺整個人暖融融的,不像之前那麼有氣無力,頓時相信這藥丸果真是祖傳的,立刻就見效了。
於是拍板給了一錠銀子當定金,四天後商量讓老嬤嬤去找大夫拿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