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符咒（上）

  符武士暴雷，原名叫郭雷，因為聲音如雷霆霹靂，所以人稱暴雷，時間久了，反而沒有人叫他的原名。這傢伙是郭家符武士中的小頭目，可惜沒有哪個符士收留他，因此只能留在郭家擔任護衛。

  "族長，郭易大伯他們回來了！郭易大伯受了重傷！聽說貴客坊有符咒師大人，我們就趕過來了……救救大伯吧！"

  即使暴雷壓低了聲音，可是聲音依舊像滾雷一般。

  族長郭達觀有點發呆，似乎不太相信這個消息，猛然間他清醒過來，連聲道："快！快抬進來！"他又吩咐讓眾人回去，自己站起身來，走到陳春齋身前，苦笑道："陳老，實在不好意思，要麻煩你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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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春齋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郭達觀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一切耗材都由郭家支付，另外支付一千五百黑符錢。"

  門口一陣喧譁，湧進來一大幫人，其中大部分是符武士，不少人赤裸著上身。郭十二發現，這些符武士身上滿是花紋。

  四個大漢扛著簡易的擔架，上面躺著一個壯實的中年大漢，已經陷入昏迷狀態。將擔架放在案桌上，有人掀開蓋著的獸皮，只見那個大漢身上的花紋層層疊疊，密集得幾乎看不出皮膚，四道巨大的裂口，從左胸裂到右腹，血水不斷地滲出。

  陳春齋走過去，郭十二緊隨其後，這可是觀察的好機會。前世死人見多了，他看到郭易血肉模糊的樣子並不害怕。而這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落在陳春齋的眼裡，又讓他對這小傢伙的評價上了一個台階。

  "他是符武師！竟然是符武師！"

  符武士和符武師只是一字之差，意義完全不同。符武士是低階的武力，而符武師則可以獨當一面。要從符武士進階到符武師非常困難，不僅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和物資，還要有符咒師和符師的精心培養。

  族長郭達觀額頭上全是汗水，他知道陳春齋為什麼有點惱火，急忙道："陳老，郭易並沒有追隨哪位符咒師和符師，他是我們郭家培養的……"

  陳春齋這才釋然。一般而言，能夠達到符武師這樣高的層次，都會依附著一位符咒師或者符師，而郭易靠著郭氏家族的全力栽培，居然也達到了符武師的層次，這樣高端的武力，對任何家族都是寶貝。

  陳春齋淡淡地說道："我以為他是符武士！"

  郭達觀急忙道："請放心，我知道規矩的，如果能救活他，郭氏家族……定有重謝！定有重謝！"

  兩人很隱晦地談了價錢。如果郭十二還是原來的郭十二，他肯定什麼也不懂，可他現在完全不同了，一聽就明白，兩人在談條件。而且可以看得出，陳春齋很強勢，他似乎只要族長的一個承諾，也不怕對方反悔和做手腳。

  陳春齋說道："打一盆熱水，叫幾個手腳靈便的小子來！"

  族長說道："快！快叫人來！"

  郭十二說道："陳爺爺，我來幫忙！"

  "你來？你不怕？"陳春齋心裡很是欣賞。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夠在這種血淋淋的場合站出來，從他鎮靜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一點也不害怕。

  陳春齋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後，說道："好吧，去把傷口洗乾淨！"他覺得趁機考察一下郭十二也不錯。

  郭十二前世可是軍人，對於簡單的清創包紮非常熟悉。

  郭十二端來一個大木盆，拿起一塊粗布，開始清洗傷口。傷口很嚇人，從創傷的外形上判斷，這是被某種恐怖的野獸利爪所傷。洗掉血水泥土，他發現，儘管傷口很嚇人，但是並不致命，這人的昏迷應該是失血過多引起的。

  傷口很大，不過沒有傷到內臟，只是將皮肉劃開，所以清創很快。郭十二發現自己雖然才八歲，但是力氣之大，不下於前世的成年人。

  "好了，陳爺爺。"

  陳春齋目露奇光，這小傢伙的手法很是古怪，清創速度極快，而且乾淨利落，不像是生手所為。這哪像是八歲的孩子，倒像是久經戰場的符丹士。他說道："不錯，十二，你從哪裡學來的？"

  郭十二說道："就是把傷口清洗乾淨，這有什麼難的。"

  陳春齋一時無話可說。他走到郭易身前，仔細察看了半晌，說道："郭族長，他皮肉上的明符損壞了七十幾個，必須要去除……傷口不用擔心，我手上有四枚符丹，剛好夠用，不過，傷勢好轉以後，你還要找符咒師給他用明符修補。"

  郭達觀連聲道："理會的……理會的！還請陳老動手救治。"

  陳春齋盯著傷口，手上出現一根筷子大小的木質針，上面有無數的花紋纏繞。木針尖輕輕地順著傷口邊的花紋移動。郭十二靠得很近，清楚地看見木針尖端閃亮起來。

  隨著針尖的移動，郭易傷口邊皮膚上的花紋逐漸消失，露出皮膚的本來顏色。大約用了半個小時，傷口四周的皮膚被清理乾淨，看不到任何花紋。陳春齋收起木針，手中出現一片綠色的葉子。

  郭十二仔細看才發現，這片葉子非常特別，上面有無數的花紋，層層疊疊，仿佛無窮無盡，一股淡淡的香氣飄散開來，那是一股藥香味。他心想："難道這就是符丹？很神奇的東西，和前世的醫療手段完全不同。"

  陳春齋將手中的符丹放在其中一條傷口上，然後輕輕用手指一點。郭十二忽然感受到一陣靈魂的波動，非常的清晰。他心裡很是驚訝："難道是用靈魂力量來啟動符丹？可是靈魂力量又是如何運用的呢？"

  接下來的一幕讓郭十二徹底驚呆了。

  那片符丹迅速融化，沿著傷口蔓延開來，眼看著傷口快速癒合。大約過了兩三分鐘，傷口處僅留下一道紅線。陳春齋用了四枚符丹，就完全癒合了傷口，雖然郭易還處在昏迷中，但是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陳春齋洗了洗手，說道："郭族長，這次運氣不錯，剛好我弄到四枚符丹，不然的話，很難救他。嗯，清創費用，給一百六十黑符錢，一枚符丹……就收兩千黑符錢吧。"

  郭達觀爽快地說道："好！感謝陳老！感謝！"他知道陳春齋的要價不高，只是要了一個成本價，若是去購買符丹士的符丹，類似剛才用的那些，至少也要兩千六到三千黑符錢。當然，他知道以陳春齋符咒師的身份去購買，和自己去購買，價格是不一樣的。

  "黑符錢？"

  郭十二暗自琢磨，難道這裡不是用金銀作為貨幣，而是用黑符錢？黑符錢是什麼樣子的？以前自己怎麼什麼也不了解！

  "十二少！"

  郭十二一回身，只見朴耳畏畏縮縮地站在一邊。他不由得奇道："十二少？朴耳大叔，你怎麼啦？"

  朴耳露出謙恭的笑容，說道："十二少現在是大貴人了，可不敢像以前那樣稱呼。"

  郭十二搖了搖頭，他可不喜歡如此功利，說道："朴耳大叔，有事嗎？"

  朴耳畏懼地偷偷看了一眼陳春齋，小聲道："十二少，老爺夫人請你回家一趟，如果能請……符咒師大人一起去……"

  陳春齋一扭頭，嚇得朴耳不敢再說下去。

  郭十二本來也打算回家一趟，不管怎樣，郭涼是自己這一世的父親，哪怕他對自己並不在意。他說道："陳爺爺……"

  陳春齋聽得一清二楚，點頭道："嗯，我陪你回家。"這才大半天時間，他就已經非常喜歡這個與眾不同的孩子。

  郭十二心裡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笑道："謝謝陳爺爺。"

  陳春齋說道："我們去吧，時間不早了。"他身後只跟著四個符武士，其他的符武士還在帶著那群孩子，要負責保護他們。

  跟著朴耳一路走去，很快就來到了家門口。

  郭涼帶著六個老婆和幾個家養的符武士，恭敬地將陳春齋迎入房間。他吩咐下人，端上豐盛的食物，其實還是那一套，大塊肉，大鍋湯，還有大盤的饅頭麵餅。

  陳春齋也不客氣，兩人都還沒有吃晚飯。郭十二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立即開始大吃起來。

  在這裡吃飯沒有任何講究，能吃飽就很好了。很快，桌案上的食物被一掃而空。有下人送上銅盆熱水，淨臉洗手後，眾人重新入座。

  陳春齋這才打量了一下郭涼，他有些驚訝道："咦，你是咒士？"

  郭涼嘆道："是啊，可惜一直無法進階，只好回來娶妻生子，為家族貢獻一份力量，呵呵，我是最普通的火咒士。"

  陳春齋問道："能運用幾符？"

  郭涼道："二十到二十五符，再多就不行了。"

  陳春齋點點頭，說道："二十五符算不錯了，嗯，用了二十五符之後，要間隔多久才能再次運用？"

  郭涼說道："一刻鐘，這是最快的恢復時間。"

  陳春齋說道："那是很不錯的火咒士了，能運用哪種類型的火系寶符？"

  郭涼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說道："只有兩種……火箭寶符，大約可以打到五十步開外，還有爆火寶符，呵呵，就這兩種，可惜找不到適合我的其它火系寶符。"

  郭十二就像聽天書一般，根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他在努力記憶，以後再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