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覺醒（下）

  郭十二被額頭上那塊東西里的花紋迷住了，那些花紋非常漂亮，讓他感覺非常舒服。過了一會兒，他猛然明白過來，這是靈魂的力量讓自己看清楚了額頭上的東西。

  "好了，孩子，睜開眼睛吧。"

  額頭上的東西忽然消失不見。郭十二睜開眼睛，他發現青衣老人看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慈祥，問道："老爺爺，測試好了嗎？"

  青衣老人和藹地說道："十二，叫我洪爺爺吧，你不用急著出去，先留在我身邊。"他扭頭向旁邊的一個符武士問道："陳老來了嗎？"

  那個符武士恭敬地答道："已經發了信符，應該很快就到。"

  青衣老人點點頭，對下一個孩子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郭十！"

  青衣老人將剛才的那塊東西貼在郭十的腦門上，又說了一遍要求。這一次，那塊東西沒有泛出紅芒，而是隱隱透出淡淡的黃色。老人臉上露出一絲遺憾，說道："有武士潛質，嗯，潛質一般。"旁邊的符武士取出一個小牌子，遞給郭十，說道："拿好了，千萬別掉了，給你家大人。"

  接著是郭蛋，也有武士潛質。郭十三什麼潛質也沒有，沒有拿到任何東西。

  

  郭十二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發現，絕大部分孩子都有武士潛質，極少數幾個有咒士或者符士潛質，到目前為止，只有他一個人有符咒潛質。

  雖然不明白什麼是符咒潛質，但是從老人單單留下自己就可以知道，這種潛質絕對不是普通的潛質。

  測試進行到中午，還剩下一半的孩子。有人引導剩下的孩子去吃飯，青衣老人則帶著郭十二來到祠堂外的一家飯莊。郭十二在飯莊見到了郭家的族長，那是一個胖胖的老頭，滿臉笑容，很可親的模樣。

  作為郭家的族長，這個胖老頭擁有很大的權力。郭家的主脈和支脈共有二十多萬人，加上附屬的家族和散戶，總共有上百萬人口，是公認的二等大家族，所以族長的權勢非同一般，能夠讓族長親自出面陪同，青衣老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族長郭達觀心裡非常開心，郭氏家族竟然出了一個有符咒潛質的孩子，這可是一件大喜事。他笑眯眯道："這次麻煩長風先生了，如果我們郭家能夠出一個符咒師，那都是長風先生的功勞。"

  青衣老人洪長風笑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小傢伙要是沒有潛質，我也幫不上忙。"

  郭十二埋頭吃飯，他雖然一言不發，心裡卻在不停地尋思："符咒師？這是什麼職業？驅邪趕鬼嗎？應該不是……那是什麼呢？"他越想越糊塗，這個世界太陌生了。

  飯菜非常簡單，一大盆煮肉，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不過很好吃，還有一大盤滷肉，醬成褐紅色，切成很大塊，然後是一個竹編的筐子，整整一大筐饅頭，足有七八十個，沒有新鮮的炒蔬菜，只是在那盆煮肉中加了一點不知名的野菜。

  郭十二發現自己很能吃，一口氣吃了十個大饅頭，加上滷肉和肉湯，才吃了個半飽。他驚訝地發現，即使是在前世最能吃的時候，也比不上現在這個八歲小孩的胃口。

  青衣老人吃得更多，一大塊肉，幾口就下了肚，就像吞下去的一樣。吃饅頭更是有特色，鬆軟的大饅頭，他一把抓起，用手捏緊成一小團，一口一個，感覺他不是在吃饅頭，而是在吃花生米。

  吃了大約十七八個饅頭，加上肉和湯汁，郭十二終於覺得飽了。他停下來，安靜地聽族長和洪長風說話。這兩人一邊說一邊吃，猶如風捲殘雲一般，將所有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一點不剩，這才滿意地停住嘴。有侍者端著銅盆上來，讓兩人洗臉淨手，郭十二也跟著洗了一下。

  下午的測試一直到傍晚才結束。郭十二發現自己是唯一擁有符咒潛質的人。一百多個孩子，其中百分之六十有武士潛質，百分之八有咒士潛質，還有百分之三有符士潛質，其他的都是普通人。因為發現了一個有符咒潛質的孩子，洪長風對這次測試的結果很滿意。

  這時，上午傳信的陳老也趕到了，重新測試了一下郭十二的潛質，他也非常滿意。郭十二注意到，陳老似乎威信很高，他身邊的符武士也很多，足有十幾個，殺伐之氣更重，比郭氏家族的符武士厲害多了。

  陳老來了以後，洪長風就讓郭十二跟著他。在場的還有四個符士潛質，九個咒士潛質的孩子，加上郭十二，總共十四人。

  每一個孩子身邊都站著一個符武士，只有郭十二沒有，他直接被陳老帶在身邊。

  陳老名叫陳春齋，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他在四十七歲的時候，從符咒士修成了符咒師，之後修為越發高深。符咒師的地位極高，在這個世界中，符咒師是高端存在，不僅僅是符咒師的武力強大，更主要的是符咒師的創造力，他們是這個世界的發動機。

  以郭十二的眼光看，陳老最多也就五十來歲，感覺比洪長風年輕多了，可是看兩人說話的態度，明顯是以陳老為主。洪長風一口一個陳老，非常恭敬，絕不是平輩交往的態度。

  陳春齋的長相很威嚴，不苟言笑，四方大臉，高鼻樑，眼睛深陷在眼窩中，有兩道烏黑濃厚的臥蠶眉，說話聲音洪亮，腰板挺得筆直，很有軍人的氣質。

  郭十二的沉默和冷靜，讓陳春齋非常滿意。一個八歲的孩子，在陌生人面前能夠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等待，一般的孩子不一定能夠做到。而且陳春齋看得出，這孩子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畏懼，更多的是冷靜，這可是符咒師必須具備的素質。

  "十二，族長已經派人去通知你的父母，晚上就在貴客坊招待他們，你跟著我就行了。"

  郭十二說道："是，謝謝陳爺爺，謝謝洪爺爺。"

  洪長風笑呵呵道："難得這孩子這麼有禮貌。"

  陳春齋說道："有禮貌是不錯，十二，以後見人不用這麼客氣，你有符咒潛質，如果能好好學習，成功進階為符咒士，你的身份就不同了，那就……只有別人對你禮貌，而你不用太客氣。"

  洪長風搖頭道："陳老，他還是個孩子，先別說這些……"

  陳春齋瞪眼道："我說錯了嗎？"

  洪長風無奈道："對，你說得對，我的符咒師大人！"

  陳春齋的霸道由此可見一斑。他說道："好了，去貴客坊。鋒刀，你帶著其他人和孩子，也一起過去吧。"

  一個彪悍猶如鋒利長刀的符武士答應了一聲，立即集合同伴，各自帶著孩子向外走去。

  貴客坊專門招待外地來的有身份的客人，郭十二還以為是一個很豪華的地方，結果來到貴客坊，他才發現，除了地方稍微寬敞一點，沒有任何豪華之處。厚重的木頭大案，原木地板，牆壁上插著火炬，食物是大塊肉，鍋蓋大的麵餅，大肉湯，還有大碗的米酒。

  在貴客坊中，郭十二自靈魂覺醒後，第一次見到這一世的父母，準確地說是一父六母。父親名叫郭涼，親生母親名叫郭李氏。這裡的女性地位很低，除非能夠成為符咒士，或者符士咒士符武士，否則沒有任何地位。她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生育，只有生了孩子，才能有一定的家庭地位。

  郭十二因為是靈魂轉世，而且是第二次轉世，所以對這一世的父母並沒有什麼感覺。在靈魂還沒有覺醒之前，他從五歲就開始獨立生活，即使想和父母親近也難。

  郭涼非常興奮，自己的一個兒子竟然擁有符咒潛質，而且被符咒師陳春齋看中，這意味著，他可以得到家族的獎勵和職位的提升。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都想不起來郭十二到底長的什麼樣，但這並不影響他極度興奮的心情。

  郭十二就坐在陳春齋的身邊，看著桌案上的大肉和麵餅，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可是這具身體一點也不排斥這些食物，嘴裡的口水隨著肉香的飄散，逐漸增多起來。

  陳春齋問道："十二，是不是餓了？"

  郭十二點頭道："是的，陳爺爺。"

  陳春齋說道："你吃吧，別管他們。這裡的食物比較簡陋，等你開始學習的時候，就有符食吃了，那才是美味，也比現在的食物頂飽。"

  郭十二心裡也在納悶，他覺得還沒過多久，怎麼肚子又餓了。

  天大地大，沒有吃飯拉屎大，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吃了再說。這個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餓著。

  郭十二急不可待，連筷子都顧不上用，抓起一塊肉就往嘴裡塞去。突然，耳邊響起一聲霹靂，手中的肉塊都被震得掉落下來。他心裡很是惱火，什麼人亂喊亂叫。

  只見一個符武士衝進來，跪倒在族長面前，聲若巨雷，大聲道："哇呀呀！族長，不好了！"

  郭十二就是被那句"哇呀呀"震得手抖肉落，那傢伙的聲音就像雷霆霹靂，簡直大得可怕。

  郭達觀沉聲道："暴雷！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說！什麼事！"

  直到這時，郭十二才發現族長大人不可小覷，他流露出來的威嚴有很氣勢，貴客坊中原本亂鬨鬨的嘈雜聲頓時消失，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牆壁上插著的火把發出噼噼啪啪的輕微炸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