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密室
2024-04-30 07:40:57
作者: 秦越27
經過順帝的一番整飭,晏京城又恢復了往昔的繁華,甚至比以往更甚,因為全城開始實施了一項新政,那便是官辦博彩。
原本順帝還在為國庫空虛而頭疼,想著靠增加賦稅來進行填補,但藥王偶然的提議讓順帝為之一震,立即命敬王全權督辦。
官辦博彩雖說類似於賭坊,但又與賭坊的賭局不同,老百姓只需用兩個銅板就能買到一張由特殊紙質製作而成的刮刮樂,紙張上蓋有特殊的紋印,並以梅花形的紅蠟進行遮蓋,購買者刮開紅蠟後便可憑紙張上的紋印到城中各處的博彩局兌獎。
兩個銅板對於晏京的老百姓來說人人都能拿得出手,即便家裡不富裕的,也想著靠刮刮樂中大獎,一時間刮刮樂就風靡了全城,以極快的速度充盈了國庫。
可以說藥王的出現就像是順帝的救星一般,不僅治好了他的病,還幫他解決了最大的難題,順帝本想封藥王為侯爵,聖旨都已經擬好了,可藥王見他身子已經無恙,就帶著他徒弟公孫離向順帝辭行,畢竟藥王這一生無拘無束慣了,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麼比肆意瀟灑自由自在更重要。
送行之日,順帝和敬王親自到城門口為藥王師徒倆踐行,對於將來他們會去何處,藥王還未做好打算,他一直以來都是哪裡有大疫有災禍便往哪裡去,若是太平盛世,便會找一處安靜的世外桃源隱居,不過當下,他要先去北境一趟,同葛叢那老傢伙再見上一面。
「梁太醫。」在臨走前藥王輕輕拍了拍梁進的肩膀,在他耳邊叮囑他道,「陛下接下來的調理就交給你了。」
近幾個月梁進跟在藥王身邊受益良多,而且很多治病的手段比他幼時在北蠻初見藥王時還要讓人震驚,如今他的醫術也大有長進,他對自己極有信心。
「藥老放心,晚輩一定會盡心盡力。」
戴著小氈帽的黑驢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它哼哼唧唧了兩聲,藥王同公孫離這才上了驢車,放下車簾時藥王低聲啐罵了那黑驢一句,「你這驢脾氣這麼大,怪不得那些母驢不同你相好!」
那黑驢仿佛聽懂了似的,也不用公孫離抽它鞭子,撒開蹄子就開始往前狂奔,顛得車裡的藥王東倒西歪,忍不住又是一頓大罵。
站在原地的順帝幾個目送著藥王的驢車遠去皆是啼笑皆非,當順帝轉身時,常廣忙上前服侍他,而另一隻手卻被敬王穩穩的扶住,這讓順帝頗有些意外。
「父皇,您慢點。」
順帝一臉慈愛的看向敬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這還是這麼多年來,老三第一次這般主動的孝順他,以往都是遠遠的躲著他,不敢靠近。
「翊兒,再過幾日便是太子冊封大典,你可做好準備了?」
其實對於敬王而言,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就仿佛是在做夢一般,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成為了太子,深感心中有愧,怕自己辜負他父皇辜負天下人的期望。
然而他也知道,在父皇所有的子嗣中,大皇子已經被廢,不可能再重獲父皇信任,二皇子賢王雖重返朝堂,卻依舊無心太子之位,他更在意的是韓素英及她腹中的孩子,四皇子瑞王每日借酒消愁,就沒有一刻是清醒的,所以太子的人選除了他以外,不會再有更合適的人了。
敬王心中沒底,只能如實回答道,「父皇,兒臣知道自己尚有許多不足之處,希望父皇能給予教誨。」
「那是自然。」順帝看敬王的眼神愈發慈愛溫柔,「你是朕的兒子,朕定然會慢慢教導你,將來才能放心將大褚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上。」
敬王被順帝那般慈愛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並未退縮,而是迎上了順帝的目光,他能感覺到,他的父皇和以往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
如今的太子府中,四處張燈結彩紅綢高掛,宮人們正忙碌地布置著各處的細節。
大皇子司馬曄早已搬出了太子府,住到了順帝為他另設的大皇子府中,他沒有封號也沒有封地,就連府上的門匾都寫著「大皇子府」,而府外四周還布下了看守他的御林軍,順帝沒有殺他留他一命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
敬王目前仍舊住在敬王府中,這宅子順帝並不打算收回,留給他自行處置,所以待他冊封大典一過搬入了太子府,敬王府便留給司馬澈兄妹倆暫時住著,不過當下卻不止住著他們,還住著章訓音和韓松。
韓松那廝自順帝賜婚以後,就不管不顧地住在了敬王府,日日同司馬嫣兒打情罵俏你儂我儂,絲毫不注意影響,這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司馬澈和章訓音,收到鎮南王夫婦的飛鴿傳書後,倆人的親事也就定下了,每日章訓音換著花樣的給司馬澈洗手作羹湯,雖說兩人沒有像韓松及司馬嫣兒那般打打鬧鬧動手動腳,卻無時無刻不在眉目傳情,看得敬王那是一個鬱悶,他也想經常往陸府跑,去見他的心兒,可他又不是韓松,他還要臉啊。
好在敬王也不急於這一時,他和陸清心會一同舉辦冊封大典,他冊封為太子,而陸清心冊封為太子妃,冊封那日也是他們的大婚之日,說來他們幾人當中,最先成親的便是他,這叫後來者居上,等搬去了太子府,他也有了紅袖添香,自然就不必再羨慕旁人。
敬王府外,斜對面牆角處,一襲海青僧袍的身影正躲在陰影中。
不悔師太已經在賢王府外見過了她的女兒韓素英,賢王對她極貼心,她還懷有了身孕,這讓不悔師太很是為她高興,不悔師太又在韓府外見到了搭乘轎子前去上朝的韓耀,她不遠不近的跟著轎子一路走到了宮門前,又目送著韓耀入了宮門,見他腳步穩健,她也總算放心了。
當下她唯一還未見到的便是她的兒子和兒媳,她已在敬王府外守了多日,卻依然在耐心地等待,終於,她看到了從敬王府中走出來一行人。
「哎呀殿下你就帶我們去太子府看看吧,我們還未進過太子府呢,也想看看裡面是什麼樣子。」
韓松最愛湊熱鬧,司馬嫣兒同他是一樣的性子,敬王頗有些無奈,「現在還沒布置好呢,等布置好了你們再去也不遲啊。」
「我們就是好奇嘛,早就想讓你帶我們去了,反正就是看一眼,又不會怎麼樣。」
從穿開襠褲開始,敬王就深知韓松就是塊狗皮膏藥,想甩是甩不掉的,只能滿足他,否則他就天天嚷嚷。
「行行行。」敬王只得妥協,「我現在就帶你們去看行了吧。」
說著三人就上了街往太子府走去,一路上敬王獨自個在前頭走著,韓松和司馬嫣兒則是在街上東看看西逛逛,買這買那的,就跟兩個孩子似的,特別是司馬嫣兒,嘴巴里鼓鼓囊囊都塞得跟倉鼠一樣了,還雙手拿滿了吃食,敬王皺著眉頭嘖嘖了兩聲,這兩貨是餓死鬼投胎啊?
同敬王嫌棄的眼神不同,不悔師太遠遠的跟在後面注視著韓松和司馬嫣兒的一舉一動,見他們打鬧嬉笑,臉上滿是開懷的笑容,她也莫名跟著開心,郡主的模樣長得很有福氣,瞧著很是乖巧可愛,性子瞧著也活潑,韓松同她在一起,一定每日都是開心快樂的,她也終於能安心了。
原本同司馬嫣兒搶糖人的韓松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可他回頭向身後的人群看去,卻只能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他身邊經過,他頓感奇怪,卻也沒有在意,伸手高高舉起糖人就是不讓司馬嫣兒搶到。
「韓松!你快給我!」
司馬嫣兒一邊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跳起來去夠他的手臂,奈何她個子矮他一大截,怎麼也夠不到。
韓松卻絲毫不讓她,「你今天吃的糖夠多了,可不能再吃了,小心牙疼。」
「我不怕!」
司馬嫣兒話音剛落,韓松就突然湊到她耳邊,露出一臉壞笑,「那我和你親親的時候你把牙疼傳給我了怎麼辦?」
司馬嫣兒霎時羞紅了臉,紅得就跟一隻煮熟的蝦一般,她一跺腳嬌嗔道,「你好不要臉!」
太子府離皇宮不遠,經過一番修葺及改造以後,面貌已經煥然一新,敬王記得太子府曾經燒過一場大火,燒的還是當時太子妃凌無雙所住的鳳儀閣,那一夜火光沖天,好在最後大火被澆滅,似乎也是從那時開始,大皇兄便越來越倒霉,如今想來,大皇兄會有今日,同那時的太子妃凌無雙不無關係。
韓松和司馬嫣兒進太子府後便四處瞎逛,敬王卻是站在了鳳儀閣內,環顧著四周的一草一木,仿佛就像當時的凌無雙那般,身在這庭院中,心卻在一步步籌謀,他也有些好奇,那時扮做無雙公子的她,為何選中了他,又是怎麼知道那些未來之事的?
但想來想去,敬王還是搖了搖頭,他對凌無雙絲毫不了解,他又怎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呢,也只能等她回京時,再當面問她了。
遠離晏京的凌無雙同謹言一道騎著馬攜手南下,順便一覽沿途的風景,同時也聽到了來自京都的消息——敬王司馬翊已冊立為太子,陸肖賢嫡女陸清心冊封為太子妃。
再聽到「太子妃」這三個字,凌無雙只覺恍如隔世,兩世以來,她被人喚了那麼多年太子妃,也曾被人敬呼為皇后娘娘,這些聽上去尊貴無比的身份,於她而言只是噩夢,如今噩夢過去,美夢成真,她不再是被困於太子府里的太子妃,也不再是被禁錮在皇宮中的皇后,她終於做回了自己。
凌無雙心中的感慨謹言能夠明白,若非是她向聖上賜還他自由身,想必如今的他依然被困於皇宮之中,哪裡還能享受這般的天高地闊。
到淮城之前,凌無雙和謹言先去了一趟雁山,早在北境時凌無雙曾收到過韓松的來信,說是江淮那一場洪水過後,沖開了雁山腳下的一間石室,而那石室的鑰匙,極有可能是謹言的玉佩。
當他們站在雁山腳下時,都沒想到韓松信中所說的那間石室竟然如此巨大,堪比一道縣城的城門,而石室漆黑泛紅的牆壁也異常堅硬。
謹言伸手摸了摸那牆壁上的石粉,有些訝異,「竟是玄鐵礦。」
他不明白,當初墨家的父輩們為何會在這個地方修建這樣一座石室,當然,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他必須先打開石室的門,於是兩人分別在牆體四處找尋韓松所說的那個凹槽,終於在離地面一肘高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碗口大的孔洞,而孔洞之內便是那個形狀獨特的凹槽。
謹言從懷中掏出一個繡著翠竹的荷包,又從荷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塊通體漆黑的玉佩,那是一塊烏黑光滑的墨玉,上面刻著祥雲、如意及「墨」字。
根據那凹槽的形狀,謹言緩緩將玉佩放了進去,又用力向前一推,霎時就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從石室內傳出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緊接著一面山石便凹陷了下去,伴隨著一股濃烈刺鼻的硝石味,山石後面露出了一條巨大幽深的通道。
即便當下烈日炎炎光線極亮,卻照不進石室裡面,裡頭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讓謹言及凌無雙皆是心頭一緊,擔心裡頭會有什麼危險。
謹言從腰間的蹀躞袋子裡拿出了一支火摺子,點燃後沖身旁的凌無雙道,「芮晗,你就在外頭等著我,若是我半柱香過後都沒有回來,你便想辦法去找人來救我。」
凌無雙雖然擔心他的安危,但心底明白,若是他們一同進去,又一起出了意外,那就真是回天乏術了。
「好。」她答應他,並叮嚀他,「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