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推測
2024-04-30 07:40:59
作者: 秦越27
謹言本打算用火摺子照亮前方的路,但滿山洞裡都是濃濃的硝石味,為了避免發生爆炸或著火,他只好將火摺子滅了,火光剛暗下去,他便發現洞裡竟然是亮的,只是亮光有些弱。
他順著發光的地方走去,近了才看清是一顆夜明珠鑲嵌在了牆壁里,而夜明珠下方有一個類似機關的旋鈕,他輕輕一扭,聽得木板與山石摩擦的聲響後,整間密室霎時就明亮起來,只見岩壁之上有無數的孔洞,而孔洞裡滿是密密麻麻的夜明珠。
饒是見過許多奇珍異寶的他,也被眼前的場面震懾住了,不僅如此,石室內有眾多的大型器械,但都是些半成品,他還看到了一座座堆積如小山的鐵罐炸藥,想來便是多年前用在了北境戰場上的那些。
除此之外,有些鐵罐炸藥被放置在了用於彈射的半成品大殺器上,應該還在測試性能的階段,而有的炸藥則是被懸掛在了一架猶如展翅大鳥的器械上,這器械的模樣讓謹言覺著有些眼熟,他蹙眉仔細回想了一番,才驚覺同藥王給他的那張圖紙極為相似,藥王稱呼那圖紙上的器械為「飛機」,難道他的父輩們當年就已經研製出這種東西了?
正在他費解之際,他發現一塊石壁上刻畫著一張巨大的大褚堪輿圖,北境和南境的地形畫的極其詳細,在北境的平原上,陳列著數百架彈射大殺器,而叢山峻岭的南境則是陳列著數百架形似大鳥的大殺器,看來每一樣殺器都是根據固有的地形地貌而特別設計。
謹言霎時就明白了,當年墨家是在為朝廷打造可以一統天下的神兵利器,而北境大殺器的突然現世,讓北蠻和南蠻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所以他們便將矛頭對準了研製出這些殺器的墨家,從而導致了墨家的滅門。
不知怎麼,謹言突然就想起了去年春天在晏京平郊的白家莊子上曾同他交手過的南蠻死士,會不會,當年墨家就是被南蠻派來的死士滅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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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謹言再次站在半成品的飛機前,他仔細揣摩著眼前這架飛機的構造,雖形似藥王給他的那張圖紙,但細節之處還是有些不一樣,這飛機的機翼是用鳥的羽毛一根根縫製而成,而藥王給的圖紙則是用曬乾後的牛皮,像是風箏一樣緊緊綁在彎曲的藤條之上,而且翅膀的形狀也不同,一個是栩栩如生的羽翅,一個卻猶如蜻蜓。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謹言答應過藥王幫他研製出飛機,那麼他便會信守承諾,且當下他只需要把眼前的半成品改造一下,或許就能像藥王說的那樣,利用風能平地飛起。
凌無雙提心弔膽地等候在石室門外,見謹言遲遲未出來,正打算騎馬去喊人來救他,就聽到通道里傳來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芮晗,我回來了。」
是謹言的聲音,凌無雙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看到謹言安然的從石室里走了出來,外頭刺眼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凌無雙忙上前追問道,「你沒什麼事吧?石室裡面有什麼?」
謹言將石室里的大致情況同她說了一遍,兩個人都同時陷入了沉思,並且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莫非是南蠻?」
當年墨家遭滅門後一直未抓到兇手,傳言是墨家的叛徒勾結仇家滅了墨家,還裹挾了墨家巨額家產投奔了敵國,可事實恐怕不盡然。
謹言也仔細想過,墨家祖上從未出過叛徒,當年他還小,雖然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但經商的一支同精匠這一支互相之間有矛盾他是知道的,父親時常同大伯有爭吵,有時候吵得厲害了還會打起來,但因為是親兄弟,身上都留著墨家的血,所以從未想過要分家或者結仇,逢年過節也還是能夠和和氣氣地在一處吃酒閒話家常。
所以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好好的怎麼墨家突然會出叛徒,還勾結仇家滅了自己的家族,甚至還有傳言聲稱是因為墨家研製出了一種殺器,不僅導致墨家內部分裂,還直接被這種殺器所滅。
當下他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也許其中還有蔣家的手筆。」
謹言推斷當年北境一戰,讓蔣家得知了墨家在研製大殺器,也窺探到了順帝的野心,蔣家為了防止順帝一統中原之後威脅到自己,就同北蠻和南蠻勾結在了一起,並向他們透露了墨家的秘密,借南蠻死士的手直接滅了墨家這個潛在的威脅。
為了避免墨家滅門一案牽連到蔣家也牽連到南蠻,蔣家便命人在江淮一帶散布謠言,謊稱墨家遭滅門是內鬥導致的結果,且兇手已逃往了敵國,此案自此便無法再繼續追查,但因當時的順帝要親自督查此案,還布下了海捕文書,於是另一則更詳細的流言又四起,那便是墨家研製出了一種大殺器,且墨家是由這大殺器所滅,這個時候順帝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天下人所探知,尤其是南蠻和北蠻,只得將墨家滅門一案無限擱置了下去,直到現在也未能抓到真兇。
這是謹言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這也是為什麼順帝和常廣都不願意同他提起當年的事,因為他們心中有愧。
所以墨家根本就沒有什麼叛徒,除了他自己,還有凌無雙及韓松,沒有人知道他身上有一塊可以打開石室的玉佩,就算蔣家知道雁山有這麼一座石室,但他們卻打不開,只得將山體毀去,用山石將這座石室掩埋,卻不想一場大洪水,讓石室又重見了光明。
當然,這些只是謹言的推斷,但也許就是真相,而要確認真相,他只能親自問蔣懷,又或者問南蠻王。
聽謹言提到了墨家當年的滅門或許同蔣家有關,凌無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謹言,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被派去司馬曄身邊侍奉,也許並非偶然。」
當年謹言被順帝安排到司馬曄身邊侍奉這件事情,雖然明明白白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但凌無雙還是覺著蹊蹺,特別是常廣又是謹言的師父,能時常往返於東宮教謹言一些本事,如今再回頭去看,怎麼都覺著像是順帝有意為之。
謹言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聖上早就知道了墨家滅門同蔣家有關,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順帝身為帝王,對任何事的考量都要複雜許多,大約是當年他不想墨家最後的一點血脈也被人害死,才有意將謹言接入了宮中,又怕有朝一日謹言得知了真相,會想要為墨家報仇,才將他安排到了大皇子的東宮裡,讓他們日夜相處,又讓常廣去教導他,不讓他走上歪路,哪知謹言在東宮裡實在太過乖巧了,一直默默無聞以至於日子久了連順帝也差點把他忘了。
其實順帝的做法也沒有錯,這些年謹言的確未曾產生過任何要為墨家復仇的想法,他所想的只是有朝一日要查明墨家當年的真相,從未被仇恨蒙蔽過雙眼,這不禁讓他有些慶幸,若是他一心只有仇恨,那他也就不是現在的他了吧。
凌無雙忍不住調侃道,「沒想到咱們的仇人竟然會是同一個,你說這天底下還有什麼壞事是蔣家做不出的?」
謹言搖頭長嘆了一聲笑道,「這不是惡人自有天收麼,蔣家落得如今的下場,便是他們的報應。」
蔣家族人仍然在天牢中關押著,順帝想以他們做誘餌逼蔣懷從北蠻返回大褚,畢竟蔣懷在南蠻,有南蠻王為他撐腰,順帝便動他不得,大褚暫時還不能同南蠻開戰,一是國庫還未充足,二是北境的定北軍也尚未成熟,順帝怕北蠻趁機南下。
凌無雙自是明白當下大褚內亂剛剛平息,不可能立即向南蠻發兵,但她能等,她要親眼看著蔣家覆滅。
「蔣懷同南蠻王也算是蛇鼠一窩,我們同他們終有一戰,到那時便可將他們一鍋端掉,墨家的冤魂還有戰場上那些枉死的將士也就能瞑目了。」
她這話讓謹言想到了石室里的那些專門用來對付南蠻的大殺器,他想或許待自己將飛機研製出來時,南境的戰場就可以派上用場。
「走吧。」謹言牽住了凌無雙的手笑道,「咱們再過半日就要到淮城了。」
見謹言意有所指地笑看著自己,凌無雙臉頰滾燙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她厚著臉皮反問了他一句,「那你打算怎麼娶我?」
在嫁娶一事上,謹言對她是有愧疚的,他的父母雙亡,家中也沒有了長輩,而她的父親早亡,母親林氏又遠在北境的葉城,在雙方父母都不在場的情況下,她也要嫁給他,雖說她不在乎,可他還是想要盡他所能的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歪著頭想了想,笑道,「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謹言的情況凌無雙再清楚不過,他無父無母,也不大富大貴,所以她不勉強他為她十里紅妝風光大娶,只要兩個人簡簡單單的穿著喜服拜過天地就行。
「那好啊。」她笑容燦爛的回應他,「那我就等著。」
離開淮城十多年,再返回故地,謹言已經快要認不出來了,街道上的每個地方都變了,若不是城門上寫著「淮城」兩個大字,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不僅如此,就連墨家的老宅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他連墨府的大門都不認得了,他記得當年他離開時,大門是頗為陳舊且沉重的大黑門,如今的卻是漆了紅漆加了金色浮漚釘的大門,顯得富麗堂皇。
兩人敲響門環後,府中的門房來開了門,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廝,見到二人,微微一愣,笑問道,「不知二位大人找誰?」
「找你們淮城知府,你去通傳一聲,我們在這宅子裡等著他。」
小廝早就得到了知府的吩咐,笑問謹言道,「不知這位大人可是姓『墨』?」
謹言點了點頭,尚未開口,那小廝便笑得更熱情了,「原來是主子回來了,快請進屋吧。」
凌無雙原想著他們尚需要費一番口舌的解釋,卻不想知府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看來順帝是提前同淮城的知府打過招呼了,想來今後在淮城的日子,時常能得到這位知府的照應。
果不其然,凌無雙和謹言才剛放下行囊,在一名十來歲小廝的伺候下隨意梳洗了一番,淮城知府便主動現身了,且畢恭畢敬地向他們行了禮。
「下官楊萬里拜見惠德公主殿下。」
說著他在凌無雙面前跪了下來,凌無雙忙虛扶他一把道,「楊大人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
楊萬里站起身接著又向謹言作揖道,「駙馬爺,這墨家的老宅下官已經命人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府上的下人在下官上任之前便已經在此了,若是駙馬爺覺著不妥,下官便命人找牙人來,讓二位親自挑選。」
謹言被楊萬里那一聲「駙馬爺」唬了一跳,一時有些不適應,凌無雙也有些哭笑不得,忙替謹言回應道,「府上的下人就暫且留著吧,這幾日有勞楊大人了。」
見凌無雙對自己如此客氣,楊萬里只覺如沐春風,自謙道,「下官慚愧,其實也沒幫上什麼忙,若是公主殿下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下官。」
凌無雙瞧著這楊知府一臉和善,身形和模樣一看便是個老實巴交的文人,想來應該是個能造福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對他的印象便好了幾分,於是也向他示好道,「若是楊大人有什麼難處,也只管對本公主說,本公主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盡力。」
楊萬里眼眸一亮,立即跪地千恩萬謝道,「下官承蒙公主殿下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