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罰跪

2024-04-30 07:37:34 作者: 秦越27

  隨著北騎新兵浩浩蕩蕩地在晏京百姓的相送下離開京都遠行,當下百姓們也都明白了順帝的態度,他並沒有向北蠻妥協,於是大褚百姓同北蠻人的矛盾愈發激化。

  在大褚的地界裡,人多勢眾,才沒過幾天,北蠻人的囂張氣焰很快便被壓了下去,為了避免自己家商鋪被打砸,北蠻人都關起了門,老老實實待在家中,灰溜溜地夾起了尾巴做人。

  鷹親王原本是想看順帝的笑話,哪知道最後被看笑話的人卻是自己,他不得不求見順帝,要求談判。

  這會子順帝的腰板兒剛硬起來,哪有心思見他,且叫鷹親王等著吧,等到他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再什麼時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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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親王從宮人口中得到了這樣的通傳,氣歸氣,但人又不蠢,他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自己不退一步,那他便討不到好,而且極有可能空手而歸。

  見不到順帝,那便什麼都辦不成,當務之急便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見到順帝,既然進不了皇宮,那便只能將順帝從皇宮中引出來,而能辦到這件事的,唯有皇宮裡那個給他通風報信之人。

  一日後,太子府就傳來了太子病重的消息,凌無雙在侯府里聽得宮人來報,也是吃了一驚,好好的,怎麼太子就病了?

  她自然是不關心太子的病,她只是覺得奇怪,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太子一病不起,藥石無醫後就這麼輕易的死了,那就太便宜了他,他現在還不能死,她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在他面前,看著蔣家毀滅,看著自己被賜一杯毒酒,她要把上一世她所遭受的一切都親手還給他,她才甘心。

  等凌無雙趕回太子府時,順帝和皇后已經在太子的寢殿裡等著她了,她沒想到他們來得這樣快,順帝見到她,果然神色薄怒,這也是她忙著趕回來的緣由,太子病了她卻沒有侍奉在側,怎麼也說不過去。

  不等順帝發話,守在床側的皇后劈頭蓋臉地就將她訓斥了一頓。

  「太子妃你可真是越活越不像話!身為妻子,丈夫生病你竟然不知,日日吃住在娘家裡,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虧待了你,身為臣子,你不好好照顧病重的儲君,不顧我大褚將來的安穩,你這是不守婦道還有不臣之心!」

  皇后這話說得狠,卻事出有因言之有理,叫凌無雙無從反駁,索性她也就後退一步,低頭認錯道,「兒妾知錯,請母后責罰。」

  難得見到凌無雙吃癟,皇后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得意,廣袖一揮,指著門外怒喝一聲,「還不滾到殿外跪著去!不經本宮允許不得起來!」

  在皇后的怒視下,凌無雙低垂眼眸行了個禮,乖乖走到門外,脊背挺直地跪了下去,隨侍在側的謹言見狀,伸手一撩下擺,也陪著她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作甚?」

  凌無雙回頭看向跪在她右後方的謹言,皇后罰的是她惱的也是她,與謹言本就沒有干係。

  「主子說過,願同甘共苦。」

  沒有更多的話,謹言平視著前方,同樣不卑不亢跪得挺直。

  凌無雙凝視著他,長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

  卻也沒有再勸謹言,既然他主意已定,那便不會輕易改變。

  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面有些硌腿,可凌無雙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她在腦中飛速思索著,皇后和太子鬧這麼一出,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有哪些方面是她沒想到的?

  太醫們在太子的寢殿裡進進出出,一個個看上去都很焦慮的樣子,凌無雙也不知道太子得的是什麼病,但如果是算計,可以肯定皇后是不會拿太子的性命冒險的,畢竟太子沒了,皇后也就什麼盼頭都沒了。

  殿外的凌無雙和謹言就這樣旁觀著太醫們一直忙忙碌碌到了晚上,太子的病也不見好轉,順帝白日一直都待在太子的寢殿裡,天黑了也不肯回宮,從寢殿裡走出來時,邊走邊吩咐身後的常廣,命人回宮把今日的奏摺都取來,這便是打算在太子府里過夜了。

  路過凌無雙和謹言時,順帝腳步停頓了一下,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二人,神色冷肅,終是什麼也沒說的移步離去。

  當下凌無雙已跪了一整天,腿早就麻木失去了知覺,珍珠及紅玉曾悄悄來給她送過吃食,卻被她打發走了,還讓她們倆乖乖待在鳳儀閣里不要出來,更不要參合到此事中。

  皇后雖然動不了她,但不代表連她身邊的人也動不了,謹言是墨家後人,又救駕有功,順帝不會輕易讓他出事,常廣更不會看著不管,但珍珠和紅玉就不一樣了。

  既然皇后要給她教訓,叫她受皮肉之苦,那她便借力打力,使一出苦肉計,讓皇后得不償失,別想從她這裡討到好!

  這麼想著,凌無雙悄悄捏了一下腰上掛著的荷包,裡面裝著幾粒她留著給自己用的藥丸,也是從韓松那裡要來以備不時之需才隨身攜帶的。

  謹言觀察入微,當即便明白了主子想幹什麼,可他不許,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用傷害自己的手段去達到目的。

  或許是因為整天都滴水未進,腿可以麻木失去知覺,可肚子不能,凌無雙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隨後控制不住身體的向後仰倒下去,幸好謹言伸手及時扶住了她,並小心翼翼地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裡。

  自重生以來,這是凌無雙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虛弱無力,她想要掙紮起身繼續跪著,可謹言卻牢牢地將她束縛住。

  「謹言,扶我起來,我現在還不能倒下,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她的倔強謹言也不是不知道,可他也有他的堅持,他自責道,「主子,是我無能,沒有及時察覺到太子的動靜,才讓你受了苦。」

  見謹言將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凌無雙靠在他懷中無奈地搖了搖頭。

  「和你沒關係,這事太突然,我也沒想到,只能說防不勝防,但到最後勝利的,未必就是他們。」

  一想到她接下來會做的事情,謹言心裡一陣難受,質問她道,「主子是打算靠傷害自己來達到目的麼?」

  被他這麼一問,凌無雙很是心虛,下意識地緊握住腰間的荷包,就連說話的底氣也全無。

  「你……看出來了?」

  謹言嘆了口氣,他們都已經那麼有默契了,她想要做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他低頭看了一眼凌無雙手中緊握著的荷包問她,「是什麼毒?」

  「香陰。」說著,她怕謹言擔心,又補充了一句,「發病以後服下解藥也就沒事了。」

  不管香陰是什麼毒,他都絕不能讓她傷害自己。

  「我不許。」

  聽到謹言略顯霸道的話,凌無雙很困惑,更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凌無雙從未想過謹言會對他說這樣的話,那不是奴才對主子說話該用的口吻,也不是生死之交的好友會使用的話語,那就像是丈夫對妻子或者長輩對晚輩才會用的語氣。

  謹言凝視著她,眼神雖然嚴肅認真,卻又飽含著掩飾不住的疼惜,他開口又語氣溫柔地重述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我說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在凌無雙一臉的震驚中,謹言將她扶了起來,穩當地坐在地上,自己則是起身就要離開,凌無雙連忙拽住了他的衣擺。

  「你去哪兒?」

  她瞧著謹言的神情,像是要去辦什麼重要的事,她不想他為了她而同皇后發生正面的衝突。

  謹言露出了一臉的不舍,蹲下身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寬慰她道,「不必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不知為何,一絲別樣的情愫縈繞在了凌無雙的心間,謹言倏然抬手撫摸了一下她頭頂的髮絲,使得她渾身為之一顫,兩抹紅霞悄然浮現在了臉頰上。

  「答應我,別做傻事。」

  說完謹言站起身,望著她後退了兩步,才轉身向夜色濃稠的花園中跑去。

  太子的御書房外,謹言穿過燈光昏暗的走廊,還未到書房門口,守在外面的福寶公公遠遠的望見他,便轉身進門,輕手輕腳地一路邁著小碎步來到了常廣身邊,向順帝和常廣都行了一禮。

  順帝並未注意到倆人的交接,依舊埋頭批閱著奏摺,常廣便悄悄退了下去。

  御書房外,常廣瞧見謹言後,沉默不語地徑直往走廊盡頭走去,謹言低著頭緊跟在他身後,待找了一個無人且隱蔽的地方,他才轉身對謹言一通呵斥。

  「誰給你的膽子,敢在這節骨眼兒上跑來書房找我,你是想害死你師傅我不成?」

  謹言自是知道太子病重,順帝心情不好,易發怒,所以凡事都得小心謹慎,以免惹得龍顏不悅而受重罰,可是當下他也只能來向師傅求助。

  「師傅,徒兒哪敢給您惹麻煩,徒兒這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才來求您幫忙,請您勸勸聖上,免了皇后對太子妃的責罰吧。」

  聞言,常廣白了謹言一眼道,「我還當是多大點兒事,不就是讓她跪著麼,跪上一宿又何妨,明日一早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氣消了也就算了。」

  「可徒兒心疼——」

  謹言這話說得直白,常廣頗有些氣息不穩。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為了一個女人,你連你的命,還有我的命都不要了?!」

  這話在謹言聽來莫名有股子酸味兒,以他對師傅他老人家的了解,仔細一想,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師傅,這事兒不會要了我們的命,對您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師傅莫不是在吃她的醋,覺得徒兒怠慢了您?那徒兒今後一定加倍孝敬您。」

  見自己的心思被謹言瞧了出來,偏他還露出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在他面前討巧賣乖,常廣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一套。

  「真是拿你沒轍。」說著常廣長嘆了口氣道,「罷了,反正也是師傅欠了你們墨家的,你且回去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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