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地牢

2024-04-30 07:36:36 作者: 秦越27

  凌無雙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回侯府,這次來還是在夜裡,林氏不免擔憂。

  「可是太子又欺負了你?」

  

  林氏話中的一個「又」字,讓凌無雙很是無奈,想來珍珠紅玉定是找機會將她被太子污衊與龐大公子有染的事說給白嬤嬤聽了,白嬤嬤又轉述給了林氏。

  原本凌無雙還不想過早的讓母親替自己憂心,可當下也正好將自己的心思一道同她坦白了。

  「娘,女兒同太子本就相看兩厭,若不是時機不對,女兒早就想同他合離。」

  「此話可萬不能亂說,你和太子的姻緣,是聖上御賜百官舉薦的,哪由得你胡來。」

  這一點凌無雙當然明白,否則她便不會千方百計的討好順帝,又替敬王拉攏黨羽,總之她是鐵了心要同太子合離,就算計謀不成,那她便來硬的,左右都是要讓太子不好過,大不了她當寡婦,只是殺了他也為免太便宜了他。

  見凌無雙咬著唇一言不發,林氏哪裡看不出女兒是真的傷心難過,她是她身上掉下來的寶貝疙瘩,她也同樣心痛。

  「芮晗,若是你同太子真走到了水火不容的那一步,娘也不攔你,總歸在一起也是折磨,怎可被折磨一輩子,你若是想好了退路,大可放手合離,只是莫要惹出口舌是非,辱沒了你,辱沒了你爹還有我們定北侯府。」

  凌無雙沒想到林氏竟然能體諒她,到底是母女,心連著心,母親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她好的。

  母女倆在屋子裡說著體己話,謹言則是候在外頭被凌緒拉著閒聊。

  「這些日子你跟我妹都在忙些什麼?也不見你來找我切磋武藝。」

  謹言雖同凌緒交好,可既然主子瞞著家裡人做那些事,定然是不想讓他們為她擔心,便換了個話茬。

  「凌兄可聽聞今日宣威將軍府的事?」

  聽到謹言提起這事兒,凌緒的語氣變得格外興奮,「當然聽說了!我還特意去他府上看熱鬧去了,真是沒想到宣威將軍府如此仗義,也不知今日賠了多少錢,怕是都要賠哭了吧!」

  說到這裡凌緒哈哈大笑起來,原本他還以為流言是假的,一早去到宣威將軍府就見大門緊閉,來索賠的老百姓怎麼敲門都無人理會,可也不知怎麼的,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喊著要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狀,說是宣威將軍府不肯兌現承諾,包庇表親郭威,與朝廷對抗,正巧太子側妃張紅鑾回娘家,轎子被老百姓圍了起來,隨行的家僕和百姓廝打在了一處,宣威將軍府才不得不開門出來平息事態,又咬著牙依著府衙批下來的訴狀把錢賠了。

  謹言淺笑不語,這些事都是主子吩咐他去做的,他也不知道主子為何能如此神機妙算,而且一環扣一環,她在落下的第一顆棋子時就已經想到了之後的十步該怎麼走,誰說她的棋藝不精湛呢,她根本就不需要他放水。

  凌無雙從林氏房裡出來就回屋換了裝,同謹言一道從侯府後門悄悄溜了出去,一是為了掩人耳目,二是為了甩掉尾巴,太子早就讓人盯梢她,而侯府是她最好的掩護。

  謹言已經來過敬王府多次,王府後門的守衛早已認得他,放倆人進府後,謹言引著凌無雙來到了敬王府的水榭旁等候。

  「無雙公子,別來無恙。」

  聽到身後傳來低沉悅耳的男聲,凌無雙當即轉身抱拳同司馬翊行禮道,「多謝敬王殿下掛念,一切安好。」

  司馬翊自然也明白此次凌無雙前來的目的,也不廢話,負手轉身就在前面帶路,很快就來到一處門外有人看守的屋子,進屋後將書架上的機關輕輕旋轉,書架往裡推開,幾人就順著甬道進入了地牢。

  除了凌無雙及謹言兩個戴了面具,司馬翊和他的護衛洛塵也有所喬裝,以免泄露了身份。

  被抓來的兩個壯漢正綁在刑架上,害怕得瑟瑟發抖,尿流一地,都是些欺慫怕惡欺軟怕硬的憨貨,還沒上多少刑就已經全招了。

  地牢這氣味實在不好聞,凌無雙就連戴著面具也遮不住那味兒,正打算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謹言已經解下腰間的香囊遞給了她,正是之前她從白茹雲那裡得來又轉送給他的那隻荷包,如今被他拿來裝了香料,正是謹言身上的那股幽香。

  凌無雙抬頭向謹言致謝,隨即閒庭信步地來到那兩名壯漢的跟前。

  「二位可想好了明日見到官差該怎麼說?」

  讓他們老實交代是一回事,讓他們頂罪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凌無雙同他們談的,便是後者。

  「求閣下饒命!販私鹽是死罪,就算我們招供那也是死罪!求閣下放我們一條生路!」

  人的求生欲斷不可低估,為了活命,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這二人實在作惡太多,凌無雙並不打算放過他們。

  「你們再仔細想想,到底是自己一個人死,還是你們全家都跟著你們一起死?」

  見凌無雙如此陰狠,兩個壯漢愈發悲痛哀嚎,「閣下!我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害我家妻兒老小!就算我們與閣下有仇,我們的家人也是無辜的,求求你放過他們,放過他們!」

  凌無雙卻不為所動,冷聲道,「現在可想清楚了?」

  她得到的不是二人的回應,而是二人的悲憤痛哭,明明都是壯碩的男子,如今哭起來竟比那稚子都大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混著身上傷口流出來的血,那副模樣可真慘。

  凌無雙只冷冷一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從地牢里出來,敬王便邀請凌無雙到水榭處賞月品茶,可這深更半夜的喝什麼茶,卻又不好當面拒絕。

  「公子真是好計謀,這販私鹽的事被查出來,就夠太子喝一壺的了,恐怕被禁足是小事,被文武百官詬病彈劾才是大事,一想到父皇會為此震怒,本王還真是有些心疼他。」

  司馬翊嫻熟地擺弄著茶具,將一杯幽香的茶湯遞到了凌無雙的面前,她卻在凝眸沉思,按著郭威交代出來的消息,這私鹽是走的水運,一個月才交一次貨,只是如今沒法在碼頭守株待兔來個人贓俱獲,實屬可惜。

  見凌無雙走神,司馬翊又為她倒了一杯新的茶湯,問了她一句,「太子這事,真不用本王插手?」

  凌無雙這才回過神來,沖司馬翊拱了拱手,「殿下當前不宜出手,且看著吧,殿下你的出頭之日就要來了。」

  司馬翊不疑有他,自從得到這位無雙公子相助,他的實力得到了飛速提升,只是有件事他卻不甚明白。

  「這些日子,本王都按照公子所言,遞摺子上書防洪之事,只是不知公子這是何意?」

  凌無雙讓他做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事自是有她的用意,這件事也正是讓敬王能異軍突圍一舉得到順帝青睞的大好機會,她絕不可能讓他錯失良機。

  不過,這前世里發生的事情,她自然不能同他直白講述,即便她肯講,他也未必肯信,只能換種說法。

  「殿下,如今時機未到,請恕在下還不能透露更多,殿下只管每日到宮中的藏典閣查閱大量水利相關記錄,每隔幾日便上書一封同聖上談談自己的見解便是。」

  司馬翊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些天他總往藏典閣跑,那管事的太監都快被他煩死了,一想到那太監竟敢對他表露出不耐煩,他就感到沮喪,他如今已經不受寵到就連宮裡的內侍都小看了他。

  凌無雙不知他心中所想,忽而問了一句,「過幾日太后太妃便該從行宮回京了,太后的壽辰在即,殿下可備好了賀禮?」

  聽凌無雙這麼一說,司馬翊愈發氣餒,當著她的面就唉聲嘆氣起來。

  「本王身為這宮裡最不受寵的皇子,除了平日裡領的食邑,鋪子及田莊上的營收,封地上貢來的稅,支去了王府里的日常開銷,還真拿不出什麼錢財去尋像樣的稀世珍寶哄皇祖母開心,畢竟她老人家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所以就準備了一幅自己親手畫的賀壽圖,年年都是這樣,好在皇祖母對本王送什麼,也並不在意,大概都在庫房裡堆著積了厚厚的灰。」

  敬王的鋪子田莊極少,封地遠在南方,同南蠻接壤,凌無雙是知道的,不僅土地貧瘠還多山多湖多沼澤,同樣是南方,同江淮那些富庶的地方自然相差甚遠,果然是順帝眼中最不喜的孩子。

  「殿下若再這般下去可不行,奪嫡之事可不能僅仰仗著前朝,還得有後宮的力量來支撐,既然太子有皇后撐腰,你就該得到太后的垂青,如此,咱們才有必勝的把握。」

  「你說的這些本王又何嘗不知,只是當年我母妃……」

  敬王說到這裡倏然垂下了頭,自嘲又頹喪地搖頭笑了笑,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凌無雙已心中明了,肖貴妃那件事的確影響頗大,不管是對順帝、對敬王、對肖氏一族還是對整個後宮,都是不可磨滅的印記。

  可是她不明白,肖貴妃已經擁有了如此尊貴的身份,為何要自尋死路?難道她就沒有想過後果?若她位分低也就罷了,可她已經殺出了一條路,登到了那個位置,這於理不合。

  凌無雙也不想繼續在敬王的傷口上撒鹽,只提醒了一句,「殿下該多用心些,即便送不了稀世珍寶,那也該想著送些獨一無二的東西。」

  敬王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公子有何提議?」

  該送什麼,凌無雙早就替他想好了,她不僅替他想好了,她還替太子及張紅鑾也準備了一份大禮,她都有點迫不及待想太后生辰那日早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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