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毒

  有了順帝的旨意，凌無雙翌日一早便慢條斯理地起床梳洗，準備前往刑部監審，哪知人還沒有出門就有宮人前來太子府稟報，刑部她不用再去了，張紅鑾表兄郭威已在獄中畏罪自盡，以死謝罪。

  凌無雙倒也不驚訝，丟車保帥這種事，太子做來得心應手，人命在他看來，不過就跟豢養的家禽一般，殺了便殺了，好在她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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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領了賞錢被打發走後，凌無雙回頭看向了謹言吩咐他。

  「通知敬王儘快將郭威在獄中遭人滅口的消息散播出去，再加一句遭郭威迫害之人，其親眷可到府衙報官，所有損失宣威將軍府會一力承擔。」

  謹言領命離去不久，凌無雙就來到了張紅鑾的鳳鳴閣噁心她，剛行至拱門，就瞧見張紅鑾悠閒自在地躺在藤椅上曬著太陽喝著茶，見到凌無雙也不起身，依舊躺著且傲慢地望著她。

  「喲，也不只是哪陣風把威風凜凜的太子妃給吹來了，聽說你日前在父皇跟前伺候著，如今這是被趕回來了？」

  這張紅鑾的表兄如今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獄中，她到還有閒情逸緻鬥嘴，心腸真可謂又硬又歹毒。

  若是往常，凌無雙定然不屑於同她一般見識，最多不過將話懟回去，當下卻是存了心來挑釁的。

  「說起父皇，他昨日才發了一回怒，你猜是因著什麼？」

  「聖心我可不敢揣度，我也不想知道。」

  張紅鑾倒也不蠢，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的，定然也是怕她表兄之事牽連到自己。

  凌無雙可不管她肯不肯聽，自顧自的向她拋出了一句驚世之言。

  「父皇說你娘家宣威將軍府好大的威望，怕是未曾將他放在眼裡。」

  這話太子回來未必會對她說，本就未牽扯到她父親，不過她表兄那邊的情形，肯定會向她有所透露。

  張紅鑾果然急了，凌無雙的話她未必肯信，但假傳聖意那可是大罪，她量凌無雙也沒那個膽子胡說八道。

  心裡雖這麼想，可嘴上卻不肯認輸，「太子妃，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娘家宣威將軍府雖比不上你娘家定北侯府有父皇賜下的金匾，卻也同樣對父皇忠心不二，一點也不比你娘家少！」

  要細說起來，宣威將軍張亘和凌無雙的父親定北侯凌述原本在邊塞也有過結拜之交，張將軍自然對家國忠心不二，只不過他如今和蔣氏捆綁在了一處，倆家同在邊關禦敵，這山高皇帝遠，在錢權的誘惑下，早已失了當年的風骨。

  「是了。」凌無雙唇角上揚，好意提醒了她一句，「宣威將軍府自然是忠心的，為了替父皇解憂，這坊間都在傳你娘家肯替你表兄收拾爛攤子呢。」

  「什麼？！」

  張紅鑾此刻的表情真是精彩極了，她也顧不得凌無雙還在她鳳鳴閣中，大喊了一聲「備轎」，轉身就向外快步走去。

  凌無雙悠哉游哉地站在原地環顧了一下鳳鳴閣，這裝潢修葺果然比她的鳳儀閣要氣派許多，就連花草瞧著都要比她院裡的精貴，還真是處處都想著要同她平起平坐甚至還想壓她一頭。

  鳳鳴閣中的婢子都像防賊一樣防著凌無雙，仿佛她會幹出什麼偷雞摸狗的事似的，珍珠和紅玉氣不過，剛想出聲責罵就被凌無雙阻止，犯不著和幾個下人較勁，更何況，若是那件事順利，張紅鑾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剛要離開時，凌無雙無意瞟見花窗後面有個模樣水靈的女娃娃在偷看她，眼神里飽含了莫名的不滿和恨意。

  瞧瞧，這孩子都快被張紅鑾教成什麼樣了，將來只怕比她母親的心性還要殘暴，這麼想著，凌無雙對這孩子的愧疚就又少了些，將來到太后身邊教養著，也好。

  這一日府衙和宣威將軍府熱鬧極了，登堂鼓敲得震天響，都是來告狀的，如今宣威將軍府既然已放出話來肯賠償損失，那些受了苦吃了虧的老百姓自是要向他們討回幾分公道及補償，從前郭威就仗著宣威將軍府的名頭作威作福，如今也算是死有餘辜。

  那邊宣威將軍府門前圍滿了討債的、看好戲的人，將整條巷子都圍得水泄不通，這邊刑部又派人來太子府請凌無雙，說是平南伯聽到了坊間傳聞，特意請了資歷深的老仵作替郭威驗屍，果然發現他是先中毒後才上吊的，到底是因中毒而死還是上吊而死，暫且得不出結論，這案情撲朔迷離，讓她前去監審。

  凌無雙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毒是她讓謹言下的，刑部大牢里有常廣的人。

  為了從郭威口中套出話，她命謹言在他飯菜中下了毒藥，這毒吃下去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卻是讓人腹痛難忍，郭威為了得到解藥便什麼都招了，待他全都交代清楚後，謹言又將迷藥當作解藥哄他吃下，夜裡太子的人來，用他的褲腰帶將他反身勒死後吊在了窗欄上，偽裝成了自殺的假象。

  凌無雙抬頭望著天空無奈地嘆了口氣，這郭威難逃一死，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來到刑部時，平南伯韓耀、刑部尚書袁徹、御史中丞賀子章、大理卿柳誠義都已恭候在側。

  因著順帝時常微服私訪，放手讓太子監國，凌無雙身為太子妃，在太子府中同袁徹、賀子章、柳誠義三人有過不少照面，都是巴結太子得緊，雖不知這裡面到底有多少情真意切，但目前還都是太子的人，昨日謹言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混入刑部大牢，也是萬分兇險，幸得他不辱使命。

  人都到齊後老仵作便命人將郭威的屍體抬到了幾人跟前，接著幾位大人都看向了凌無雙，那眼神都在探詢她需不需要迴避？

  凌無雙搖了搖頭用塞了薑片的絲帕捂住口鼻，佯裝柔弱噁心，重生這一世，她都是死過一回之人，怎會怕屍首。

  待老仵作將自己的查驗結果都如實稟報給幾位大人後，眾人都各懷心思的陷入了沉思，太子一黨自然感到意外，到底是誰多此一舉給郭威下毒反而弄巧成拙誤了大事，同樣是死，被人投毒和自戕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

  還是平南伯先開口道，「既然郭威是被殺人滅口，那這案子背後定然還有隱情，依本官之見，還需追查下去，揪出這幕後之人。」

  大理卿柳誠義卻不以為然，「雖說此事蹊蹺，但不排除郭威是遭仇家暗殺，與他結怨之人如此之多，再查下去也與本案無關，眾位莫要忘了，我等奉旨是為孫屠夫一案而來。」

  說完兩派人都看向了凌無雙，等她提出建議，凌無雙直接無視太子一黨，看向了平南伯，如今的平南伯雖雙鬢斑白略顯老態，卻依舊精神矍鑠，特別是那雙銳利的眼睛格外清明。

  在明知在場之人皆是太子一黨的情況下，他也仍然堅持要查出真相，這等不攀附不屈服的高潔品格，讓凌無雙格外敬仰。

  「眾位大人所言皆是，只不過天子腳下、守衛森嚴的刑部大牢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朝廷官威何在？總該是要給老百姓一個交代，給聖上一個交代。」

  凌無雙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但這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查出下毒的真兇，可太子一黨哪裡敢深查，再查下去恐怕會牽連出是他們自己下的黑手。

  眾人一時拿不定主意，太子一黨偷偷眼神交流，平南伯卻突然冒出了一句，「既然要查，那便要從郭威的家眷開始查起，一一盤問過後，總會找到蛛絲馬跡。」

  這下太子一黨一言不發，不敢輕易做決定，凌無雙只得發話，「那便從他身邊的小廝查起，為免串供，可得都隔離起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