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攤牌
2024-04-30 07:36:18
作者: 秦越27
「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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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無雙正在想著事情,白茹雲將手中那隻黑色鞋面繡仙鶴的男鞋遞給她,並問道,「我繡的這雙鞋,黃公子會否喜歡?」
這問題讓凌無雙直覺詫異,「白姐姐問我作甚?」
她雖然是順帝的兒媳,可同他到底沒有生活在一處,她至多投其所好的籌備過他壽辰的禮品,她知道的,也是常廣等隨侍也知道的,可他心裡怎樣看待一個女人送他的東西,凌無雙還真不知道。
「你也不必瞞我。」白茹雲像是極為篤定般,眼神明亮的盯著她,隨即又低下頭,臉頰微微泛紅,語氣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身份我已經猜到了。」
氣度非凡,學識淵博,與太子妃相熟,又有公公隨侍,且單名一個策字,白茹雲再傻也不至於連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剛開始她察覺到他順帝的身份時,也曾驚駭過,可與他日夜相處下來,只覺著他是個隨和之人,在她面前一點兒端著的架子也沒有,就仿佛同尋常公子無異,倒也不再驚懼了。
凌無雙微微眯起眼睛,支著頤打量著低頭垂眸兀自沉吟的白茹雲,對她又有了一番新的認知,若說她單純無害,方才她那些話分明是故意說給凌無雙聽的,算是挑明自己是個明白人,有些事大可不必瞞著她。
若往深處想,白茹雲如今已經知道了順帝的身份,卻還是賣力在他面前表現,那便說明,她不是一個沒心機沒野心的女人,看來之前是凌無雙多慮,還以為她鬥不過皇后及惠妃,想來她上一世的死,定然有另外的隱情。
被凌無雙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著看,白茹雲似是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倏然就說起了自己的身世來,「太子妃應該也知道,我是天煞孤星的命,如今我已三十有二,若是不賭一把,我只能孤獨的老死在這莊子裡。」
說到這,白茹雲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凌無雙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同情,可惜讓她失望了,她不僅看不出絲毫的同情,反而看到了若有似無的嘲諷。
「所以呢?」凌無雙臉上的嘲諷越發明顯,可以說是毫不掩飾,語氣甚至帶著戲謔,「白姐姐難道是想在我父皇身上賭一把?」
面對這樣的凌無雙,白茹雲終是退卻了,她慌亂的站起身,神情滿是羞愧與懊惱,「是民女僭越了,民女不該痴心妄想,太子妃就當民女方才說的是瘋言瘋語,當不得真——」
說完白茹雲轉身就要走,卻被凌無雙叫住,「白姐姐若一直是這般模樣,倒還真是痴心妄想,早點歇了這般心思也好。」
聽聞此言,白茹雲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她,霎時便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屏住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後,又坐了下來,凝望著凌無雙問道,「太子妃此話何意?」
「白姐姐是明白人。」凌無雙挑了挑眉,神色中依舊帶著那種漫不經心的嘲諷,「白姐姐若是要賭,那也得看自己的本錢夠不夠,不是麼?」
白茹雲這回終於懂了,凌無雙嘲諷的,是她不自量力,這讓她有些氣憤,她雖是天煞孤星的命,在府中不受寵,可她到底出身名門,且是嫡出,不僅容貌出眾而且德才兼備,甚至於不差於任何貴族小姐,只要再獲得順帝的喜愛,她的本錢哪裡不夠?
「難道姐姐以為,單憑父皇對你的寵愛,便能在宮中過得如魚得水?」
凌無雙很清楚,白茹雲入宮後,順帝對她可謂是獨寵,她在人前常常是一副單純嬌弱的模樣,順帝護短得緊,若是她有個什麼頭疼腦熱,整個宮裡都要鬧得天翻地覆,她不需要黨羽,順帝便是她最堅固的盾,牢牢的將她呵護在自己的身後。
皇后和惠妃根本就動她不得,見了她還得繞道走,皇太后雖然因她的命格而不喜她,還覺著她是個狐狸精,但無奈於她將順帝伺候得極好,順帝也並未因寵她而疏於朝堂,反而愈發勤勉,就連百官都找不出她的錯處,這也是為什麼重生以後,凌無雙要急著結識她的緣由。
不過,她有能力是一回事,凌無雙要利用她是另一回事,她用言語及表情嘲諷白茹雲,只不過是想用激將法,激她同自己結盟而已,而且還要讓白茹雲清楚,是她尋求的結盟,而不是凌無雙。
在皇宮裡,最變幻莫測的就是人心,凌無雙不相信能與白茹雲永遠都是朋友,畢竟白茹雲有了自己的子嗣之後,自然更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儲君,若非如此,上一世順帝便不會動那樣的心思,可凌無雙要扶持的,是敬王司馬翊,她絕不會讓任何人攪亂她的謀劃。
凌無雙的話讓白茹雲一陣憂心,這世上沒有人不知道後宮之中的鬥爭險惡,而後宮的爭鬥,往往也影響著朝堂的變化,朝堂的動靜,也會左右著後宮那沒有硝煙的戰場。
「白姐姐。」凌無雙輕飄飄說出的話語,如同讖語,「在後宮之中,孤軍奮戰只能舉步維艱,恐怕一個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這句話,凌無雙說給白茹雲,也是說給她自己,上一世她的結局,不就是最好的佐證,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輸在她墨守成規循規蹈矩,輸在她過於正直不會操控人心,更輸在她識人不慧有眼無珠。
「太子妃!」白茹雲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凌無雙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神情懇切的仰望著她道,「還望太子妃能在後宮之中施以援手,若是民女將來得到恩寵步步高升,太子妃的恩情,民女定會結環銜草相報!」
凌無雙俯視著白茹雲,唇角微揚卻笑不達眼底,她伸手捧住她的臉,語氣滿是詫異,「白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我拿你當自己的姐姐,若是你將來真有那樣大的造化,芮晗我自會盡我所能,在宮中護姐姐周全,只望姐姐將來能在芮晗落難時,照顧一二,芮晗便滿足了。」
說著,凌無雙便將白茹雲扶了起來,二人站在花開正濃的紫藤花架下,落英繽紛的花瓣無聲墜落,昭示著生命的絢爛與落幕,人生大概便是如此,花謝花開、起起落落……
天色漸晚,白茹雲親自在廚房裡做了飯菜,分了食盒便一一送到了順帝及太子妃的房中。
順帝的飯菜常廣要用銀針仔細驗過之後才送到順帝跟前,這幾日順帝都是叫來白茹雲一起用膳,白茹雲不時為他夾菜,順帝吃得高興,用的飯菜要比平時多一些,常廣伺候在一旁看在眼裡,心裡明白,眼前這位白姑娘,只待剿滅刺客之後,便該稱呼她為娘娘了。
僅一牆之隔的另一邊,凌無雙和墨謹言同桌用膳,本來一桌吃飯的還應該有個韓松,可今日午後便不見他蹤影,說是回城去取秘制的丹藥,順帝和常廣的傷勢已經穩定,便隨他去了。
白茹雲的手藝不錯,雖然都是些蔬菜瓜果的粗茶淡飯,卻被她做出些新花樣,外形別致不說,味道也鮮美,為了討好順帝,她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過凌無雙知道,她很快,便能收到豐厚的回報。
屋內油燈本就昏暗,見謹言一直低頭吃飯凝神不語,凌無雙忍不住就想要打破一下這太過靜謐的氛圍。
「你在想什麼呢?」
聽到她詢問,謹言這才抬起頭看向她,明明神色凝重,卻還是勉強自己扯了扯嘴角,揚起了笑容,「奴才在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的動靜?」凌無雙雖不太明白,可她機智警覺,「難道外面有異常?」
謹言點了點頭,道出了自己的擔憂,「今夜不同往日,外面太過寂靜,連蛙聲和蟲鳴都聽不見,說明——」
不待謹言點明,凌無雙立即就明白過來,「說明已經有人潛入了荷塘!」
這正是他們倆都擔心的地方,之前凌無雙在莊子周圍查探地形,便發現這莊子裡大片的荷塘有一處入口和出口,入口是一處地井,出口是通往田地的溝渠,若是刺客深諳水性,便能通過溝渠進入荷塘,謹言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對荷塘格外注意。
「我去通知父皇!」
見凌無雙放下碗筷起身欲走,謹言迅速抓住了她的衣擺,示意她坐下,「師傅定然也聽見了,主子莫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想必這樣的漏洞順帝不會看不出來,極有可能他是故意漏出這個漏洞,好誘敵深入來個瓮中捉鱉,若是如此,可千萬不能攪亂了他的計劃。
謹言說得沒錯,凌無雙的心裡卻如雷錘鼓,她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危險,可事關重大,敵人又是武藝高強的死士,對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來說,的確會擔心害怕,難保不會將自己的命交代在這裡。
「主子莫慌。」察覺到她眼中的驚恐,謹言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語氣堅毅的寬慰她道,「有奴才在。」
倆人四目相對,凌無雙凝望著謹言明亮的眼睛,竟是逐漸安心下來,她也不知為何,謹言總是能讓她感覺到心安,明明她才是主子,而他,只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