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進攻虞師

  同一個時間點，三處的情形各自進行著。

  牛家村。

  

  張大虎和李連勝已經備戰完畢，兩人匍匐在牛家村前村前的戰壕之後，擰著眉頭，靜靜地等待著敵軍的到來。

  前往牛家村的一條土路上。

  虞師第四主力團和第五主力團在團長龍文章與團長阿譯的率領下，向著牛家村迅速接近。

  前往禪達虞師駐紮地的隱蔽小道上。

  韓征帶著一千多當年跟著自己從緬甸一路打回禪達的南天軍老兄弟們，直撲而去。

  …………………………

  「死啦死啦，到地方了，不過這一路上還真是平靜的讓人感覺到詭異，咱們這一路走過來，獨立團的人馬居然沒有進行任何的騷擾和伏擊，你可以從望遠鏡里看到那牛家村里嚴陣以待的情形，難不成他們一早就等著咱們過來攻打牛家村嗎？」

  孟煩了放下望遠鏡，分析著牛家村防禦工事的情況，說道。

  「真不知道李連勝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阿譯道。

  兩人把目光最終望向龍文章，等著他拿個主意。

  龍文章雖然在緬甸打回禪達的過程中表現得像是個妖孽，可此刻也是一頭霧水，他不清楚堅守在牛家村的獨立團人馬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偏偏要把這最後的戰鬥堵在牛家村的防禦上。

  可這小小的牛家村，就算是打造得固若金湯，還不是輕易就能給破開了？

  「老實說，我不願打這樣的仗，更別說是面對的還是咱們的一幫老兄弟。」龍文章嘆了口氣說道。

  阿譯道：「所以呢？」

  「和他們談談吧，就算是要打，也在打仗之前先見見咱們的老兄弟們。」龍文章道。

  「我贊同。」孟煩了道。

  阿譯想了想，也點了點頭，「反正他們也跑不了。」

  緊接著龍文章和阿譯，孟煩了三人帶著隊伍臨近到牛家村外，開始讓人隔空向牛家村喊話。

  聲音傳到牛家村，李連勝身子一震，「老張，他們來了，龍文章，孟煩了，阿譯，三人都來了。」

  「這麼說是最糟糕的情況。」張大虎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是。」李連勝道，「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團長那冒險的主意，只是死守在這牛家村的話，就算是團長也不會是這三人的對手。」

  「咱們現在怎麼辦？」

  「一個字，拖。」李連勝笑道：「咱們的任務就是拖出一天時間來，如果能夠不開火，避免犧牲，那是最好的。」

  說到這裡，李連勝親自拿過大喇叭筒子衝著龍文章的方向喊了起來：

  「龍教官，好久不見了，我是李連勝……」

  「哦，煩啦，要麻說，你個龜兒子滴，怎麼帶著兵來打我們嘞？」

  「迷龍說煩啦你煩啦是個白眼狼，那啥，當年收容站一起吃豬肉燉粉條子的情分都忘了？」

  「……」

  「不辣，你別搶喇叭，我說就是了。」

  「對了，蛇屁股，那你有什麼要和死啦死啦還有煩啦他們說的嗎？」

  ……

  一旁的張大虎麵皮輕輕的抖動著，他望見平日裡話不算多的李連勝，這會兒唱起了多簧，一會兒扮演這個，一會兒扮演那個，虧得他能把那幫子老兄弟們的口氣學的是維妙維肖。

  要不是張大虎親眼看見，真以為這李連勝周圍還窩著一幫子兄弟，爭著搶著要朝著龍文章的方向喊話呢，簡直和菜市場一樣熱鬧。

  得益於李連勝出色且賣力的表演，龍文章三人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破綻，兩方談著話，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禪達。

  虞師駐紮在禪達小鎮的東面邊緣，當年韓征就是率領著南天軍駐守在怒江東岸，與西岸南天門上的竹內聯隊遙遙對峙。

  只是轉眼之間那已經成為了歷史。

  誰也沒想到，造化弄人，到了今天這一步，韓征一行居然要與虞嘯卿兵戎相見了。

  要說禪達西面，有怒江天險，又有陡峭的崖壁，絕佳的天險防禦工事，只是在這東面就截然相反了，就是一些起起伏伏的土包，以及土包上枝繁葉茂的樹林子。

  韓征帶著隊伍潛伏在禪達外一公里外的地方之後，讓隊伍暫時停留在原地休整，等待情況，自己則是孤身一人進了禪達。

  為了避免身份暴露，韓征偽裝成百姓的樣子，又戴了一頂大草帽，並使用了系統偽裝卡。

  他直奔禪達集市中心的藥鋪，此行就是來找地下同志老張來的。

  在醫藥鋪見到老張的時候，藥店裡就只有老張一個，外加上一個夥計。

  韓征平靜地走到老張的面前，稍微將草帽抬了抬，露出自己的面容低聲說了一句，「虞師次日將至，直奔牛家村……」，這是韓征上次與老張聯絡時那紙條上的第一句話。

  此話一出，老張立馬反應過來韓征的身份。

  「掌柜的可有當歸？」韓征朗聲問道。

  老張不露聲色地笑道，「藥櫃裡的賣完了，我後院倒是還有一些存貨，客人不如跟我過來取。」

  「好。」

  兩人便掀開前屋的帘子，到了藥鋪的後院。

  一步入後院，眼見四下無人，老張原本平靜的神色這才化為驚喜，「馬七同志，不，應該說是韓征同志，我是真沒有想到，原來接替馬七同志的那位同志，居然是你。」

  韓征笑道：「天下遍地是我黨，多我一個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實在沒有想到，虞師鼎鼎大名的韓團長，當年在南天門上甚至擊潰日軍竹內聯隊的虎將，居然也加入了我們的組織了。」老張道。

  韓征道：「老張，那咱們就長話短說吧，這閒談的事情等到勝利之後，咱們再說他個三天三夜也無妨。」

  「對對對。」老張連忙答應著，韓征的直入主題倒是讓他這個老地下同志有些汗顏了。

  「那夥計……」

  「放心吧，阿桂跟了我七八年了，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那我就直說了，老張，獨立團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老團長現在調任到總部去了，我現在帶領著獨立團重新駐紮回了牛家村，準備著手對付虞師，需要潛伏在這禪達的地下同志幫忙。」

  老張點了點頭，並沒有細問韓征怎麼敢率領著一個獨立團就來攻打虞師，他為人恪守本分，禪達地下組織的存在，原本就是為了隨時提供虞師的動向，並配合主力部隊作戰。

  「團長同志，你說吧，要我們怎麼配合你？」

  韓征道：「老張，不知道禪達現在的民心如何？」

  老張輕笑道：「團長同志放心，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整個禪達九百三十一戶，三千八百多人，組織的同志已經擴大到一百多人，且禪達民眾至少有三分之一經過我們的思想動員，是心向組織的。」

  這無疑是個令人震撼的數字，韓征同樣意外又敬佩地望了老張一眼，能夠在虞嘯卿和唐基的眼皮子底下搞這麼大的動作，還不被察覺，這老張也的確是個能耐人。

  「老張，可真有你的，佩服！這樣的成效，不亞於拿下一座南天門。」韓征豎起了大拇指。

  老張道：「其實並沒有那麼難，這些百姓樸實，誰對他們好他們自然心向著誰，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是啊，但就是這麼淺顯的道理，咱們的對手卻永遠也不明白，更不可能做得到。」

  「老張，那我就直說了，我需要你這麼做……」

  ………………………………

  禪達如今幾乎是個軍事化的小鎮，對出入的外來人員把控是非常嚴格的，當然，禪達本地的百姓除外。

  駐守在禪達工事上的虞師士兵們更是對來往的百姓見怪不怪了，更不會橫加阻攔。

  然而今天這禪達鎮子裡的百姓，外出的似乎格外的多，比平日裡多了十幾倍。

  藉口也都很正當，如果有士兵詢問，或者是說去看親戚，或者是說去城裡買些東西，還有的說是在鎮子外面有一些地要去播種。

  對此士兵們自然也不能攔著，只能看著民眾們出了禪達。

  很快百姓們又回來了，三三兩兩地聊著天，十分熟絡的模樣，頭也不抬地走著，直接越過防禦工事又回了禪達。

  「你不是去城裡看親戚嗎？」有個排長記憶力不錯，一眼就看出那是不久之前說是要去城裡看親戚的漢子。

  漢子拉了拉身邊的男人，「軍爺，你說巧不巧，我表哥剛好也來看我，就順道帶他回來了。」

  「嘿嘿，軍爺。」那背著大包的男人喊了聲。

  「背的什麼東西？」

  「哦軍爺，一些紅薯，給我表弟帶的，我打開您瞧瞧。」說著那男人就要翻包，甚至有一個紅薯從包里掉了出來。

  拍一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進去吧進去吧！」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

  緊接著又有陸陸續續的百姓返回，駐守的連長大概也覺得有些不妥，把情況向上反映。

  消息傳到師部，只是這時候的虞嘯卿一心只等著龍文章和阿譯那邊的消息，哪還有閒心管這些破事。

  在虞師隊伍的印象中，獨立團已經被龍文章等兩大主力團為圍困在了牛佳村，聽說戰鬥都已經開始了，又怎麼可能會突然跑過來偷襲虞師總部呢？

  所以虞嘯卿並沒有把禪達民眾大量外出又返回的情況放在心上。

  禪達。

  轉到隱蔽的角落之後，那說是背了一袋子紅薯的男人將大背包取下，抖落下最上面的紅薯，從裡邊撈出一把衝鋒鎗來，「奶奶的，差點兒暴露了，那啥，表弟，哦不，老鄉，多謝了。」

  「不客氣，我們就等著你們八路軍能早點把這些不像話的軍人趕出去，讓我們禪達的鄉親們能好好的過日子嘞！」

  「那必須的！」男人說道，卻說這傢伙不是迷龍又是誰呢！

  原來韓征找到老張，最終兩人合計出的主意是，讓禪達里向著八路軍的百姓出禪達，然後掩護著偽裝成百姓的獨立團戰士混進禪達去。

  當然，所有人馬全部混進去太容易暴露了。

  韓征讓迷龍帶隊，在百姓的掩護下，一百名當年的突擊隊成員全部混進禪達，同時把容易藏身的衝鋒鎗、手槍之類的武器給夾帶了進去。

  這一切完成之後，耗時將近一個小時，韓征不免有些憂慮地望了一眼牛家村的方向。

  心裡暗道著，希望李連勝和張大虎能夠頂住。

  殊不知……

  牛家村那邊。

  李連生還在通過大喇叭和龍文章，阿譯，孟煩了幾個嘮嗑，這東北佬一旦嘮起嗑來，那簡直停不下來。

  龍文章和孟煩了那邊兒也漸漸的覺得有些蹊蹺，明明是兩軍對壘，準備開戰，這李連勝怎麼還沒完沒了起來了？

  平日裡的李烏拉可是話少得可憐，今天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李連勝，說這麼多做什麼，我們願意聽你說話是真拿你當兄弟，我不曉得你先前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為什麼要投降八路軍，但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現在要是願意再帶著南天軍的兄弟們回來，我一定會向師座求情的。」

  「多謝了，阿譯長官，只是很可惜，我回不去了，現在就算是回去，你們覺得虞師座能饒得了我們嗎？」李連勝道。

  孟煩了道：「那就只能兵戎相見了，不要再廢話了，李烏拉，開打吧！」

  「等等等等，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李連勝為什麼會突然投誠八路軍嗎？」李連勝使出了撒手鐧，果然，這番話語又吸引了龍文章等人的注意。

  緊接著又是一番長篇大論，卻又始終不著邊兒的話語。

  時間就這樣繼續被延誤下去……

  禪達。

  上午十點整。

  韓征的目光從手錶上移開，他知道時間成熟了。

  「進攻！」韓征在平靜中下令。

  隊伍迅速摸進到禪達虞師防禦工事外三百多米的土坡後。

  「克虜伯，架擲彈筒。」韓征低吼道。

  「是。」

  「不辣，要麻，蛇屁股，擲彈筒第一輪火力爆炸開的時候，你們三支隊伍分別從三個方向向虞師的工事發起衝鋒，記住，以分散式方式衝鋒，先打掉敵軍的機槍手，避免敵軍的火力直射。」

  「是——」

  三人同時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