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龍 孟 林 齊出

  終於籠罩在這片天地的夜幕，將整個牛家村遮掩。

  阿譯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並下定了強行攻取牛家村的決心。

  當重炮火力在牛家村獨立團一方的工事上炸響的時候，在阿譯的命令下，第五主力團的兩個營擺出決死的架勢，準備向著敵方工事發動猛攻。

  黑夜之中雙方無法判斷彼此的情形，但奇怪的是，在重炮轟鳴過後，兩個營也發起了進攻，牛家村工事上卻依舊不見什麼動靜。

  這讓阿譯稍稍感到疑惑，等到先頭的衝鋒部隊傳來消息，說是工事後早就空無一人。

  

  阿譯也有些傻眼了。

  這就像攢足了力氣，結果一拳打在了空氣上，好不讓人鬱悶。

  當然，打心底講，阿譯倒是鬆了口氣，他實在是不願意與不辣和要麻這些老兄弟們開戰。

  阿譯稍稍感到愕然的是，他沒有想到李連勝撤離的如此果決。

  「進牛家村，傳遞下去，任何人不得騷擾民眾，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

  ……

  拿下牛家村，儘管讓獨立團給跑了，但阿譯也算是完成了對虞嘯卿的承諾，打下了牛家村。

  原本阿譯此行的軍事目的就不是為了占領牛家村，而是為了對付獨立團，所以在獨立團撤離牛家村之後，牛家村也就和桃村之類獨立團曾經呆過的地方一樣，無所謂了。

  所以，將牛家村清查了一遍，確認敵軍的確是從牛家村的山路逃跑了之後，阿譯便帶著隊伍返回了虞師，向虞嘯卿匯報情況。

  師部。

  聽完阿譯的匯報，一旁的海正沖冷笑道，「既然已經把獨立團圍在了牛家村，怎麼還讓他們跑了？林團長該不會是尋思舊情，所以把自己的那些老兄弟給故意放走了吧？」

  阿譯沒有說話，只是淡漠地看了海正沖一眼。

  虞嘯卿卻是對著海正沖怒斥道：「第五主力團，破敵軍伏擊，圍困敵軍於牛家村內，斬敵三百有餘，敵軍膽寒，捨棄牛家村而逃，這難道還比不上你海大團長率領著的第一主力團，連牛家村的面都沒有見著，就成了潰兵了嗎？」

  一旁的張立憲忍著笑，挨罵的海正沖的臉色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可虞嘯卿說的這是事實，就算阿譯沒有徹底消滅獨立團，但人家打到了牛家村，甚至還拿下了牛家村，斬殺了300餘敵人，把獨立團都給打得無奈撤離牛家村駐地。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想虞師的其他隊伍，南天軍在李連勝的率領下直接投降。

  第三主力團剛剛接戰就直接選擇了撤離。

  第一主力團和第二主力團更拉倒，還沒有打到人家村門口，就在一場伏擊下潰敗，就連第二主力團團長俞大志都被人給活捉了。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第五主力團的厲害，團長阿譯的指揮過人嗎？

  罵完了海正沖之後，虞嘯卿又讚揚寬慰了阿譯幾句，並表示要給他記功，然後就讓阿譯暫時回去了。

  阿譯前腳離開，海正沖終於又忍不住搖唇鼓舌了：

  「師座，我說的未必就有錯，他明明已經圍住了牛家村，結果還是讓獨立團的人馬給逃了，您難道就這麼相信他？」

  張立憲道：「老海，你這話說的，林譯要是真有私心，他會主動向師座申請去攻打獨立團嗎？人家打了勝仗，相比於咱們來說好了太多了，咱們還要反過來諷刺人家，這不是讓打了勝仗的功臣寒心嗎？

  這樣做豈不是真的把林譯推到了八路軍那邊兒，難道李連勝的例子還不夠慘重嗎？」

  「這……」海正沖無言以對。

  虞嘯卿道：「海正沖，自己反省反省，你現在真是連張立憲這樣的後起之秀都不如了。」

  「是。」海正沖越發鬱悶，只得應道。

  虞嘯卿望了海正沖一眼，他知道這位屬下肯定還是心有不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讓我很失望，你是跟了我最久的老人了，如果連這點兒心結都解不開的話，我以後要怎麼敢放心把重任交給你？

  你們啊，太讓我失望了，以至於現在偌大個虞師，真正能用得上的，真正能拿得出手的隊伍，居然要靠著林譯和龍文章那些人了。」

  「還不明白？還不明白的話，就讓張立憲和你解釋解釋。」

  海正沖疑惑。

  張立憲道：「老海，其實師座早就在林譯的第五主力團安排的有眼線，這次戰鬥的全過程師座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情況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第五主力團突破獨立團之後，便把獨立團圍困在了牛家村，林譯並沒有任何留手，他甚至借著與李連勝等人談話，故意著拖延等著天黑，然後發動決戰。

  只是那獨立團狡猾，原來在牛家村還有一條從後山撤離的小路，李連勝等人就是從那條小路逃走的。」

  海正沖這才恍然，回想起自己先前的話語，再對比他打的敗仗，此時此刻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無地自容了。

  張立憲同樣是個精明的人，他理解海正沖的尷尬，乾脆轉移了話題，「師座，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虞嘯卿道。

  張立憲怔了怔，回過神來，「師座，您的意思是您準備繼續用林譯的第五主力團對付這個獨立團？」

  「再加上一個龍文章和孟煩了如何？」虞嘯卿道。

  張立憲笑了，「他們這幫老兄弟彼此之間都熟悉著呢，真說起來，除了韓教官之外，南天軍裡邊指揮能力最強的就是這三個人了，有他們三個一起出手，再加上對李連勝的了解，獨立團不是對手。」

  說到這裡，張立憲忽然有些感慨，「要是韓教官還活著就好了，有他在，以他在南天軍的威望，李連勝絕對不可能帶著隊伍叛變，獨立團更不可能是韓教官的對手。」

  對此虞嘯卿默然，就連海正沖都無話可說。

  第四主力團團部，阿譯專程過來找到了龍文章和孟煩了。

  「阿譯，什麼情況？」孟煩了問。

  阿譯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難道是我們猜錯了？」孟煩了自言自語道。

  龍文章已經收到了第五主力團拿下牛家村的消息，他說道：「如果我們的推測是對的，阿譯絕不可能拿下牛家村。」

  孟煩了嘆了口氣道：「這倒是，以教官鬼神莫測的指揮能力，咱們仨綁在一塊兒也未必是對手。」

  「我還見到了不辣，要麻和蛇屁股幾個。」阿譯說。

  「他們還活著！！！」孟煩了驚喜道。

  阿譯回道：「是的。」

  「既然活著，為什麼不想辦法逃回來？難道是因為八路軍看得太緊嗎？」

  「他們投誠了八路，這次與我作戰的就有他們。」阿譯說道。

  孟煩了沉默了，半晌，抬頭問道：「你們怎麼看？」

  阿譯道：「我追問過原因，但他們不肯說，李連勝告訴我，想要他說明緣由，那就打敗他們獨立團之後再說。」

  孟煩了笑道：「李烏拉現在能耐了，口氣倒是不小呢！」

  龍文章道：「那現在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擊敗獨立團，把李連勝，要麻，不辣他們全部抓回來，再好好的問個清楚。」

  「還是不要抓回來的好，這種叛逃的一旦抓回來，師座肯定會槍斃他們，怎麼說也是一起吃過豬肉燉粉條子，一起在南天門的樹堡與小鬼子死戰過的。」孟煩了道。

  「那就我們私下裡問個清楚。」龍文章道。

  「好。」

  三人就此打定了注意，擊敗獨立團，活捉李連勝等人，查明他們投誠八路軍的緣由。

  ………………………………………………

  ……韓征在根椐地收到消息，牛家村被虞嘯卿的人馬攻破了。

  再不敢耽擱的韓征連忙緊急啟程返回，並與李連勝一行匯合。

  見面之後，懊悔又自責的一營長張大虎向韓征請罪。

  誰想，得知這次帶兵來攻打牛家村的是阿譯之後，韓征非但沒有怪罪張大虎，反倒是寬慰道：「老張，怪不得你，阿譯這小子幾乎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輸給他不丟人，以後吃一塹長一智，自己多點兒心眼兒就是了。」

  「是。」張大虎應道，只是總覺得韓征這話有點兒怪怪的。

  也鬧不好到底是寬慰還是自誇了。

  過了心底的那道坎兒，決定再也不擅作主張的張大虎緊接著問道，「團長，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牛家村駐地也沒了，是不是先找個駐紮地再說？」

  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大虎覺得有些可惜，「牛家村，多好的地方呀，簡直是我們獨立團這些年遇到的最適合駐紮的地方，東面又是隘口又是樹林，很適合拖延敵軍打游擊戰，又四面環山，易守難攻，還有隨時可以撤離的山路，簡直攻防一體，真捨不得丟掉。」

  「那就回去。」

  「啊？？？」

  「既然捨不得，那就再回牛家村，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嘛！」韓征笑道。

  張大虎愕然道：「可，可是敵軍才打下牛家村呀！」

  韓征笑道：「放心吧，虞師打牛家村是為了消滅我們，既然咱們已經逃了，他們要牛家村也沒什麼用處，虞師的駐紮地可比牛家村好多了。

  我已經派了偵察兵去探察，一旦確定牛家村的敵軍已經撤離，咱們再重新返回牛家村駐紮。」

  「那不是暴露了嘛，敵軍肯定會再來的。」

  「不是早就暴露了嗎？」韓征反問。

  張大虎一滯，他望見了韓征眉宇間的自信，這份自信感染到了他，「是，反正你是團長，我們都聽你的。」

  「哈哈哈哈，老張啊老張，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出發，目標牛家村！」

  …………………………………………………………

  「什麼？？？」

  「那獨立團又跑到牛家村駐紮去了？」

  虞師師部，收到消息的海正沖大為愕然。

  「師座，這小小的獨立團也太猖狂了，他這是公然挑釁咱們呢！」海正沖大罵，卻怎麼也不敢提帶兵攻打牛家村的豪言壯語。

  「要不再讓林譯去吧，這回知道了牛家村敵軍逃跑的後山退路，總沒有理由再讓獨立團逃了吧？」海正沖建議道。

  虞嘯卿有些失望的看了海正沖一眼，「當年真應該讓你跟著突擊隊一起去守南天門樹堡，真是把志氣全長到別人身上去了。」

  被臭罵的海正沖訕訕地笑了笑，卻不敢答話，他的確是被獨立團給打怕了。

  虞嘯卿則是陷入思索，這令人頭痛的獨立團的確是要對付，但虞師可並非只有獨立團這一個敵人，在其他幾個方向也有一些游擊隊根據地，需要虞嘯卿隨時提防警惕。

  所以虞嘯卿不可能把虞師的所有主力都拿出來對付一個小小的獨立團。

  所以虞嘯卿最終下的決定是，由阿譯率領第五主力團，龍文章和孟煩了率領第四主力團，攻打牛家村。

  「龍上校，林上校，孟中校，命令大概就是這些了，給你們加強的重炮也帶來了，師座的要求，務必消滅獨立團，並把李連勝等叛軍捉回來。」新任特務營營長何書光傳達了虞嘯卿的意思。

  「請轉告師座，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龍文章道。

  何書光離開之後，龍文章，孟煩了，阿譯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

  就在幾天前，他們還信誓旦旦要擊潰獨立團，拿住李連勝問清楚他叛逃的緣由呢！

  結果這機會突然就來了。

  孟煩了道：「阿譯一個人就打的獨立團逃離了牛家村，這次再加上我們第四主力團，打敗這個獨立團是十拿九穩的事兒。

  只是我覺得有些奇怪，真不知道這個獨立團到底是怎麼想的，前不久才被打得逃離了牛家村，這怎麼又駐紮回來了？」

  龍文章忽然想起來另一個問題，「阿譯，上次你進攻牛家村的時候只聽到了李連勝等人的聲音，你有沒有見到那個獨立團團長馬七？」

  阿譯也愣住了，搖了搖頭。

  孟煩了恍然道：「死啦死啦，你的意思是上次阿譯進攻牛家村的時候，這個馬七並沒有在場指揮，而這次獨立團之所以又重新駐紮回牛家村，很有可能就是這個馬七的主意？」

  龍文章道：「不排除這個可能，阿譯上次攻破牛家村，一切都進行得太順利了，這與之前獨立團分別擊潰第三第一第二主力團出入很大。

  之前我們判斷過，也曾得出過結論，這個獨立團的團長馬七是個諳熟軍事的傢伙。

  他怎麼會冒冒失失的派一個營伏擊阿譯呢？

  這與他先前的作戰指揮風格完全不同，太魯莽了。

  後續更是乾脆撤離了牛家村，我覺得這後面的指揮者多半不是這個馬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