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戲劇化的戰鬥

  韓征的犧牲對於南天軍而言打擊太大了。

  戰士們在激憤之中紛紛請戰，要趕赴牛家村，消滅獨立團，為團長韓征報仇。

  隨著韓征的犧牲，原本的副團長李連勝現在成了南天軍的代理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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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李連勝早已經今非昔比，整個人成長了很多，得知韓征一行犧牲的消息的時候，他卻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心底生出的又何嘗不是滔天的怒火，那裡邊一同犧牲的可還有他的老兄弟迷龍呀！

  更別說李連勝一直以來對韓征除了崇敬之外，更多的卻是感激之情。

  他知道正是這個人一直對自己不拋棄，不放棄，這才讓自己緩緩的回過了神，重新找回了自我。

  可以說他李連勝能有今天，全是韓征一手拉出來的。

  所以當戰士們也紛紛站出來請戰的時候，李連勝再沒有猶豫，他直接去了虞師師部，向虞嘯卿表示，要率領南天軍部眾直撲牛家村。

  覆滅獨立團，為團長韓征報仇。

  深明白南天軍心中怒火的虞嘯卿倒是也沒有攔著。

  「那就去吧，把殺害韓征的元兇的腦袋給我帶回來。」

  「是，多謝師座！」

  李連勝前腳離開之後，張立憲道：「師座，那牛家村的獨立團可不好對付，就連韓教官都栽在了裡邊，可見他們的強悍，這李副團長又是帶著仇恨過去的，搞不好殺紅了眼就什麼也不顧了，怕是不一定是這獨立團的對手。」

  虞嘯卿對此表示贊同，「張立憲，為了以防萬一，你帶著你的第三主力團後續跟進吧！隨時支援李連勝一行。」

  「是。」

  從師部得到批准出戰的命令之後，李連勝便馬不停蹄地返回南天軍，並立刻整頓兵馬，攜帶裝備，浩浩蕩蕩地開赴牛家村。

  同樣關注著南天軍動靜的龍文章，孟煩了和阿譯等人也立馬收到了消息。

  他們的心情其實和李連勝也差不多，恨不得立馬率領兵馬殺過去，為韓征報仇。

  只是已經出動了李連勝的南天軍還有張立憲的一個主力團，龍文章等人知道虞嘯卿不可能再多派部隊了，也只能作罷，暫時觀望消息。

  牛家村村外的某處隘口兩側的山坡上。

  獨立團戰鬥人員已經按照團長李大山的部署，抵達指定位置潛伏，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一營長張大虎負責在前線帶隊，韓征跟在他身旁。

  老實說，韓征對這個張大虎很有好感，先不說只是聽名字就覺得是老營長張大彪的親兄弟，就連這性格也是一樣的直爽痛快，令人喜歡。

  張大虎知道，這次的軍事行動雖然是團長安排的，卻是聽了身邊這個年輕人的建議。

  這讓他為此感到疑慮，「馬七同志，你猜的到底準不準啊？這敵軍真的會來嗎？」

  「當然會。」韓征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

  「你？」

  「傳回去的假消息是，我已經和率領過來的兄弟全體陣亡，就憑這個，他們也會過來攻打牛家村，為我們報仇。」

  張大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他們要是真敢來，說明還真是一群有血性的漢子，肯為兄弟報仇，這樣的漢子我喜歡。」

  韓征道：「營長同志，既然你說了這話，那就更不要忘了我囑託的，這次咱們伏擊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勸降。」

  張大虎道：「馬七同志放心，這我還是知道的，畢竟咱們現在面對的可不是小鬼子了，那都是中國人，你就是讓我動手，我也狠不下這個心呢！」

  「只是……真的能成功勸降嗎？」張大虎有些憂慮，「萬一他們不肯投降，咱們又提前暴露，這伏擊的優勢可就直接沒有了，沒準兒又得陷入死戰。」

  「放心，我有十成把握。」韓征道。

  張大虎點了點頭，再也不多說什麼，雖說他是這次前線隊伍的營長，貌似官職最高，可他耳邊響起的卻是臨行前團長李大山的交代：

  到了埋伏地點，所有的軍事行動都聽馬七同志的，你不要擅作主張。

  張大虎雖然不明白團長為什麼會這樣交代，但是那天晚上韓征一行人馬居然可以無聲無息地潛入牛家村，就憑這份本事，讓張大虎也不得不服氣。

  四下重新恢復平靜，潛伏在兩側山坡的獨立團戰士們靜靜的等待著。

  五公里之外，李連勝帶著南天軍的隊伍出現了。

  而隊伍之中一同帶上的，還有那天晚上從牛家村逃回去的三十位老兵。

  眼見著整支南天軍隊伍就要到了牛家村幾里外的那處土坡隘口，其中一個老兵忽然找到李連勝。

  「長官，有人想見你！」

  一心只想殺進牛家村的李連勝頭也不抬地問道，「誰？」

  「長官最想見的人。」那老兵道。

  李連勝抬頭看了那老兵一眼，老兵神色如常，這老兵是在收容站的時候就和李連勝一行在一起的，雖說李連勝現在是南天軍的代理團長了，但李連勝從來沒有忘記過當年的情誼。

  「我最想見的人在？在哪裡？」

  老兵附在李連勝耳邊說道，「教官說，希望你秘密去見他。」

  「教官！教官不是已經……」

  李連勝瞪圓了眸子，他立馬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老兵可是那天晚上跟教官韓征一起去了牛家村的，就連教官他們陣亡的消息也是這些老兵帶回來的，難不成其中有什麼貓膩？

  李連勝的心思迅速地轉了起來。

  他相信這老兵絕不會害他，「好。」

  李連勝轉身下令，讓隊伍原地駐紮，然後跟著那老兵一同進了遠處的樹林子。

  在樹林子裡，李連勝果然見到了那個他最想見到，卻一直以為絕不可能再見到的人——韓征。

  「烏拉。」

  韓征扭過頭來，望著李連勝，笑容依舊。

  這舊有的稱呼似乎又把周圍的情形拉回到了當年禪達的收容站里。

  在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李連勝，瞧不起他李烏拉的時候，只有眼前的韓征一直沒有放棄過他，並在時時點撥著他，希望他可以重新振作。

  李連勝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教教官，你不是已經……」

  「陣亡在牛家村？我說烏拉，小鬼子我都不放在眼裡，你覺得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收了咱的命嗎？」

  這倒是實話，幾天前韓征一行在牛家村陣亡的消息傳回去的時候，李連勝也是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

  想當年堅守樹堡的時候，韓征率領著兩百突擊隊都能抵擋住竹內聯隊的強攻，更別說這小小的牛家村了。

  「可教官，這到底是為什麼？」

  「原因我會解釋給你聽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見你一面的原因。」

  ……

  ……

  二十分鐘之後。

  韓征說道：「連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給兄弟們選擇的這條道路，才是能走得更遠的路，才是最好的路。」

  李連勝的臉上浮現出和迷龍在牛家村外一樣的神色。

  「沒啥說的，教官，從緬甸一路打回禪達的時候，你就沒有給兄弟們帶錯過路，沒有你，我們的身子早就躺在緬甸的土地上。

  虞家軍我早就看透了，個個都是自私自利的，都是為了自己，如今兄弟們既然都選擇了新的信仰，選擇了新的道路，我自然也不能落下，那這次來了，我就帶著南天軍的兄弟們一起加入你們。」

  韓征道：「不急，總還得需要一個過程，人心難測，誰也不敢說咱們南天軍弟兄們都願意跟隨咱們的道路。」

  「是。」

  「具體的你就這麼做……」韓征囑託道。

  「是。」

  ……

  韓征返回隘口土坡，重新匍匐在一營長張大虎的身邊。

  張大虎愕然道：「這就完事兒了？」

  「是的。」

  「你的意思是，就你離開這不到半個小時時間，這場戰鬥就不用打了，一會兒我們只需要按照你說的從伏擊圈站出來，就能成功收服這支敵軍了？」張大虎覺得韓征是在說笑。

  韓征道：「話是這麼說，但營長同志還是要把這戲做全套了，一會兒讓戰士們突然殺出去，誰也不要開火，但要給敵軍足夠的震懾，告訴他們，他們已經踏入咱們的包圍圈了，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條。」

  「行，反正團長交代過了，我聽你的。馬七同志，真要是按你說的，這麼容易就能把這來犯的一千多號敵人給收服了，就沖這個，從今以後我就服你，你讓我往東，我就絕不往西。」張大虎說道。

  韓征一時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說，這就是張大虎的真性情，實在有些可愛。

  南天軍隊伍。

  李連勝剛剛下了死命令，沒有他的開火指令，誰也不許開槍，否則軍法處置。

  於是一行隊伍繼續向著那土坡隘口走去。

  四下原本是靜悄悄的，儘管那土坡隘口的地勢兩邊隆起，中間的低洼，怎麼看著都是個被容易伏擊的地方，但代理團長李連勝沒有發話，隊伍也沒有停下腳步。

  底下的一些軍官覺得有些疑惑，按照代理團長李連勝一向的性格，但凡遇到這樣容易被伏擊的地方，一定會提前派偵察兵探查過情況才會行軍的。

  只是李連勝下令讓隊伍繼續前進，這些軍官們也只好按令行事。

  誰知道隊伍的中段剛剛跨過那隘口下方，土坡兩方忽然就竄出來大量的人馬，再一看，四下架設的全都是敵人的機槍，機槍口一齊對準了隘口下的南天軍。

  一營長張大虎站在隘口上怒喊道，「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都是自己的同胞，我不想向底下的兄弟們開火，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

  南天軍的士兵們原本下意識的就準備開火反擊，李連勝的大喝聲緊接著響起，「媽了個巴子的，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士兵們頓時蔫兒了，只能拿著槍和張大虎一行人對峙。

  緊接著，張大虎按照隱藏在一旁的韓征的教學，時不時的學上一句。

  也算不得多麼蠱惑人心的話語，其實原本也就是走一個形式。

  誰想一心來牛家村為韓征報仇的李連勝居然大為贊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招呼著自己的南天軍士兵們說道，「兄弟們，這位八路軍長官說的對啊，咱們得考慮考慮自己到底是為誰戰鬥了，他們八路軍是好樣的，是一支為國為民的隊伍，這和咱們身後的隊伍可大不一樣，我們投誠了吧，以後也干八路，回了鄉里，也好不被鄉親們戳著脊梁骨痛罵。

  但是我也不強迫你們，我會跟這位八路軍長官說好，你們之中有不願意投誠的，也放你們離開。」

  張大虎回應道：「說的不錯，我們八路軍絕不濫殺無辜，有不願意投誠的弟兄，留下你的武器，自行離開就是了。」

  「投誠，干八路！」

  一個聲音喊了起來，李連勝聽的熟悉，可不就是先前找到自己的那個老兵嘛！

  連鎖效應之下，再加上李連勝和方才李大虎按照韓征說的那一番話語，又有兩側獨立團戰士們的死亡威脅，南天軍士兵們一個個跟著響應起來。

  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在李連勝帶頭之下，幾乎所有的南天軍士兵都放下了武器，選擇投誠。

  直到這個時候，張大虎狠狠地掐了下自己，感覺到痛，這才直呼並不是自己在做夢，他回頭再望向韓征的時候，目光之中已經滿是佩服。

  接著，李大虎便安排了一個排的人馬領著李連勝一行返回牛家村。

  至於那幾十號不願意投誠的南天軍士兵，張大虎說到做到，眼睜睜的放著他們離開了。

  之後張大虎則是按照韓征的囑託，繼續守在隘口兩側。

  消息則是很快傳到掉在南天軍身後一兩里路的虞師第三主力團，張立憲的隊伍。

  用這些不願意投誠，逃回來的南天軍士兵們的話說：

  南天軍在代理團長李連勝的率領下投降了！

  「啥，投降了？」

  聽見這條消息張立憲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可緊接著這些逃回來的士兵們向他詳細地敘說了南天軍投降的經過。

  就因為在隘口被獨立團伏擊威脅？

  就因為那蠱惑人心的三言兩語？

  然後就他麼的投降了？

  張立憲覺得這也太兒戲了，他李連勝不是抱著一心復仇，為團長韓征報仇的打算去死戰的嗎？

  這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就直接換了陣營呢？

  驚愕過後，張立憲立馬率領隊伍加速前進，想把李連勝等人給追回來，好好問一問他，究竟為什麼這麼輕易選擇投降。

  緊接著張立憲率領的第三主力團就與張大虎一行人馬爆發了遭遇戰。

  一陣火拼之後，張立憲深感李連勝一行投降的詭異，這伙兒獨立團人馬的火力又異常兇猛，他再不敢戀戰，連忙率領隊伍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