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絕地死亡谷
2024-05-27 08:34:34
作者: 西青先生
當蘇雲初終於意識到這一個問題的時候,方覺得心中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心中不安的源頭似乎漸漸分明一些,可似乎又不能理得清楚。
木韓也是第一次從這個一直以來,面對什麼事情都面不改色的王妃臉上,看到了她驚慌害怕的表情,那一瞬間慘白的面孔,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這般她在梅關,慕容淵在邕寧山,而顏易山已經隨著他來到了梅關,也就是說,此時,除了鄧成之外,只剩下北伐軍的部將,而慕容淵身邊已經沒有了左膀右臂。
蘇雲初知道自己應該相信慕容淵,但是一連多日沒有來自邕寧山的消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她說服自己。
現下,她必須馬上回邕寧山,比起梅關前的北梁士兵,尤古才是那個不折手段的人,還有糾集的北梁武士,蘇雲初已經能夠遇見,究竟是用於作何了。
當日,一番思慮過後,蘇雲初還是將邕寧山的情況據實以告與馮師朗夫婦以及顏豐。
兩人聽了,心下大駭,「尤古這是想要讓王爺折損在邕寧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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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初點頭,「所以,我必須儘快回邕寧山,至於梅關這邊,兩位將軍,我帶來的二十多萬兵馬,還會留下一半,剩餘十萬,我要帶回邕寧關。」
馮師朗懂得形勢的嚴峻,對於蘇雲初的這一番決定,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好,王妃放心,只要老夫還在,梅關就一定不會失守!」
蘇雲初點頭,「我們相信馮將軍以及顏老將軍。」
一旁的而顏易山也開口了,「王妃,我與你一道回去。」
蘇雲初點頭,正當這個時候,應離從外邊匆匆而來。
手上同樣拿著一則消息。
蘇雲初見了,眉心一緊,那是她和玉竹她們暗中聯絡的時候所用的,一般來說,沒有什麼緊急的大事,是不會如此費周折的。
應離自然懂得這一點,因為,消息往來,就是他和玉竹她們在操作,此時,他拿著消息進來,面上也有一種嚴肅之色。
蘇雲初已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在座的眾人見到了這般,面上皆是嚴肅起來,已經意識都這個帶來的還未知道的消息,必定是很重要的。
應離將消息遞給蘇雲初,蘇雲初接過一看,眉心一擰,如同墜落一般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
眾人見著這般神色,皆是一驚,顏易山已經上前,「王妃?」
蘇雲初面色有些蒼白,將手中的信紙交給顏易山,顏易山看了,破口而罵,「老子就知道,慕容治一定會摻和一腳!沒想到他已經這樣等不及了!」
消息雖然是玉竹傳過來的,但是,卻是來源於陳自明,裡邊已經提及,陳自明曾經給蘇雲初遞送過消息,是關於京城之中的形勢變化的,另外,還有他能窺探到的慕容治和慕容沇暗中的行動,此次,消息再次傳過來,已經告知蘇雲初,慕容治曾秘密會見過一些高手……」
在座的幾人,此時都得知了這個消息,聯繫當下的局勢,心中突然洞明了一分,此番梅關遭遇劫難,朝中本該從別處調遣兵將過來的,但是,卻是遲遲沒有調兵遣將的消息,而他們都知道,倘若朝廷來不及回援,那麼,北伐軍必定會分散兵力,用以支援梅關,那麼北伐軍的力量就會被削弱,而自從北伐軍來了梅關之後,朝廷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只派了三萬有當於無的兵力過來,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了,慕容治就是想要將蘇雲初帶來的兵馬留在梅關,也將蘇雲初留在梅關。
兩位老將都會早先的時候跟隨在先帝身邊的人,對於永業帝忌憚慕容淵一事,自然是知曉的,原本心中就已經不滿,這時候,得知了便是連在監國的慕容治也是這番因為急於奪嫡而想要藉機將慕容淵毀於戰場之上,更是覺得不滿。
然而,不得不承認,慕容治這一招,算對了,因為不管是蘇雲初還是慕容淵,在這兩個人的眼中,守護河山,收復失地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梅關告急,朝廷即便會派來兵馬,在兵馬未到之前,較為接近梅關的北伐軍,也會首先支援梅關。
慕容治不是戰場上搏殺出來的人,京城之中的安逸或許讓他無法領會山河完整的重要和對於一國的尊嚴,所以,他可以為了一己之私而將大新當做兒戲,但是,慕容淵和蘇雲初永遠不會。
當夜,蘇雲初便已經先一步帶著應離和木韓快馬奔回邕寧關,即便是快馬奔走,因為中間隔著一個雁盪山,至少也得需要七八日的時間,那麼,七八日之後呢,此時,接收不到邕寧山的消息的蘇雲初,不知道後邊的情況會如何。
顏易山是第二日一早在重整兵馬之後才帶兵趕回的,即便蘇雲初知道,自己獨自回去或許也不會起到多麼大的作用,但是,卻是不想再耽擱一刻了。
而當夜,蘇雲初離開梅關之後,顏易山卻是被顏豐叫走了,父子兩人,首次如此嚴肅地在書房裡邊相談了將近一個時辰,隨後,便是馮師朗也進去了,顏易山在再出來的時候,面上的表情也是嚴肅不已。
石佩兒站在書房外邊等待著他,初見到顏易山的這般神色,面上的表情也是凝重,便是看著他的眼神也不由得緊了一分,就算沒有參與進他們的談話之中,但是不管是離開了的蘇雲初,還是明日北伐軍在梅關還尚未攻破北梁之前就要返回邕寧山,石佩兒雖然性子相對活潑一些,但是卻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已經能夠感覺到了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顏易山面上難得沉鬱的顏色再在見到石佩兒一臉的緊張的時候,終於有所緩解,只低頭看她,「佩兒,接下來,可能會路途兇險啊……」
含笑的話語裡邊,卻是沒有讓人讀出以前的輕鬆。
石佩兒卻是急聲應道,「我不管,顏易山,管他路途凶不凶,我都跟定你了。」
顏易山失笑,「你也只能跟著我了。」
另一邊,邕寧山之中,尤古已經帶領比之如今邕寧山所在的北伐軍人數多出二十萬的兵馬全力攻打邕寧山。
如果說,原先的邕寧山是堅不可摧的,可是,在慕容淵還在若平城的時候,尤古就已經首先搶占先機攻打了,所以,這會兒邕寧山的形勢很是激烈。
幾十萬大軍,齊齊匯聚在邕寧山的關口之前,在兵力上尤古已經占據了優勢,然而,最讓他驕傲的,不是此時陳兵在邕寧關之前的北梁大軍,而是他精心挑選的北梁武士。
這一邊,蘇雲初與木韓和應離急急往邕寧山趕回,然而,還沒有翻過雁盪山,就已經遭受到了第一批人的阻攔。
眼下,只有蘇雲初和應離以及木韓幾人,但是,出現的黑衣人,卻是有將近二十個。
為首的黑衣人,蘇雲初並不認識,可是來人卻是以她為目的,「靖王妃,邕寧山形勢不好,你回邕寧山,也不過是自尋絕路,不若,與在下回京。」
來人倒是開門見山,應離與木韓已經將蘇雲初齊齊護在身後,「想要王妃回京,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來人輕呵一聲,「怎麼,就憑兩位,還想要阻攔我們二十多個高手,王妃,回京於你而言,並非壞事,何故一心要去邕寧關。」
來人看著蘇雲初道。
蘇雲初面色微沉,「你是什麼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靖王妃今日,一定要跟我們繞道回京。」
「若是本妃不肯呢?」蘇雲初唇角微勾。
「那我們只好得罪了!」
蘇雲初輕呵一聲,「若是你們還有命回去,記得告訴慕容治,若是靖王有本分折損,他就玩完了。」
清冷的話語,有一股嗜血的味道,來人聽著,卻是覺得心中好笑,「靖王妃的口氣未免太大了些……」
然而,蘇雲初卻是不想與他們廢話了,對方想要磨嘰,她可沒有時間與他們周旋,與應離木韓一道,已經各自上前,雙方瞬間交火。
能派人來阻攔蘇雲初的也只有慕容治了,他如今只是監國的身份,永業帝從來沒有下詔到底誰是未來諸君,北伐一旦結束,慕容淵班師回朝,以他的功績,若是想要那一方紫金寶座,必定一呼百應,而慕容治所有的行為,在蘇雲初看來,都是為了贏得那一方寶座罷了。
他們只有三人,對方卻是二十人,並且個個都是高手,他們便是有三頭六臂,也是阻擋不了。
蘇雲初身上原本是帶著藥粉的,但是,這些人極為了解,在蘇雲初灑出藥粉的一瞬間,他們早就已經捂住口鼻,「就知道靖王妃會利用這一招。」
口中的語氣,是對蘇雲初的了解。
蘇雲初咬牙,「就算你們將我帶回了京城有如何,難道以為回了京城,我便會屈服了麼?或者就能威脅到靖王了?」
來人只輕呵一聲,沒有回答蘇雲初的話,會不會屈服他們不管,總之自己的主子,要的就是靖王妃回京就是了。
應離和木韓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蘇雲初心中也是暗暗著急,這些人明顯都是有備而來,明白自己的招數,如今,無論她施用什麼法子,都沒有辦法脫困。
正當愁眉莫展之際,林子外邊卻是傳來噠噠的馬低聲,蘇雲初以為是又來了一批人,然而,來人出口的聲音,終於讓她心中鬆了一口氣。
是梁光熙和李俊澤!
兩人也是快馬奔馳而來,在濃密的山林之中,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蘇雲初三人認出來了,正在覺得吃力的三人見到梁光熙和李俊澤,面上皆是驚喜,然而,領頭的黑衣人確實眼神一暗,見到蘇雲初這邊有援兵而來,只想著以最快的速度抓住蘇雲初,只要抓住了蘇雲初,其餘的人自然會束手無策。
因此,一時之間,所有人幾乎都要朝著蘇雲初而去,一時半會之間,即便蘇雲初功夫再了得,在應離和木韓都被纏住的時候,也不能真的一己之力對抗多位高手,何況,不知為何,她突然感覺到一絲力不從心,來自於身體內部的疲累之感。
所以,一時之間,很快露出了破綻,領頭的黑衣人卻是一把抓向了蘇雲初,然而,手指尚未碰到蘇雲初的時候,側旁飛來一把銳利刀劍,直直朝著他想要抓住蘇雲初的手臂而去,黑衣人為了躲閃,只能收手,而蘇雲初也趁機後退了一步,而這等時候,梁光熙已經從馬上飛奔而來,攬住蘇雲初,往旁邊退卻,李俊澤稍後一步,也隨著梁光熙的腳步趕過來,與那黑衣領頭人交手起來。
梁光熙卻因著射出了自己手中的長劍,因而,身上沒有可以抵禦的東西,在帶領蘇雲初退開的時候,又因為要顧及蘇雲初,因而,猝不及防被黑衣人劃了兩劍,左手手臂,頃刻間布滿了鮮血。
蘇雲初一驚,「光熙,你怎麼樣?」
梁光熙一邊帶著蘇雲初退後,一邊出手招架黑衣人繼續的攻勢,「我無事,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你先放開我,一起禦敵。」蘇雲初掙扎出來。
但梁光熙沒有放開蘇雲初,他剛才並非沒有看到蘇雲初的力不從心,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卻是明白,不能將她置於危險之中,只面色沉鬱,「你現在狀態不好。」
梁光熙和李俊澤的加入,雖然緩解了一些蘇雲初和木韓以及應離的壓力,但是,一時之間,卻也不能完全扭轉局面,那黑衣的領頭人見此,一邊與李俊澤交手,一邊道,「靖王妃,即便來了兩個功夫不俗之人,你們也還是雙拳難敵四手!」
這些黑衣人,都可以被稱為高手,蘇雲初心中冷笑,為了將自己帶回京城,慕容治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呵!
然而,此時開口說話的卻是與那領頭人交手的李俊澤,「先別急著下結論,我們不讓你們帶走的人,你們一個也帶不走!」
「李公子說話,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公子自有定奪!」
正說著,林子裡邊,卻是重新隨著刷刷刷的聲音,再次出現了蘇雲初極為熟悉的五個身影,赫然就是宋家十五護衛中,除了南星十人之外的其他五人。
蘇雲初心中一喜,此時已經來不及想著為何這些人都出現在了此處了,而隨著五人的出現,梁光熙在五護衛的保護之下,已經退離了廝殺的人群。
五護衛的出現,讓黑衣人面色大驚,帶頭的人也發現了那諸多護衛,與他們不相上下卻伸手詭異,只是幾招之內便已經能夠看出,他們占了上風,立刻出聲,「退!」
李俊澤卻是不依不饒,「想要退?沒那麼容易!」
然而黑衣人卻是絲毫不再留戀,招式變幻之間,已經有人護著那黑衣領頭退了出來,黑衣人看了蘇雲初一眼,便不再戀戰,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李俊澤還想要追上去,卻是被梁光熙阻止了,「先不要追了,對方有備而來,必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李俊澤低咒一聲,卻也是明白此時不是窮追猛打的時候,趕忙走到了梁光熙面前,看著他受傷的手臂,面上擔憂,「你沒事吧?」
梁光熙搖了搖頭,轉眼卻見著蘇雲初略微蒼白的臉,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卻是擔心蘇雲初的狀況,蘇雲初同樣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舒服,也知道兩人是在擔心自己,只道,「我無事,你們不用擔心,許是這兩日連夜趕路,有些吃不消罷了。」
見她如此說,兩人面上雖然還有擔心,但是卻是放心了不少。
而五護衛也齊齊現在蘇雲初的面前,「二小姐,屬下來遲,讓二小姐受苦了。」
蘇雲初嘴角微扯,「好了,別說這些,你們已經很及時了。」
雖然此處已經平靜了下來,木韓和應離卻仍舊是保持警惕的神色,此時來了李俊澤和梁光熙,但說著,他們兩人也只在一旁守著蘇雲初。
經過這麼一役,蘇雲初再給梁光熙包紮傷口的時候,也不忘詢問,「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雁盪山?」
李俊澤和梁光熙面上確實一股嚴肅的神色「一個多月前,還在江南的時候,我們收到自明傳回來的信件……」
一個多月以前,陳自明發現自己聯繫不上蘇雲初,並且對京城之中的形勢感到不安的時候,便選了其他的策略,他不能離開京城,在這等敏感的時期,他需要留在朝中,但是聯繫不上蘇雲初又讓他心中焦急,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梁光熙和李俊澤兩人去找蘇雲初,因為只有這兩人,才會真的是能夠全然信任的人。
而梁光熙和李俊澤在收到消息的時候,便快馬而來,因為蘇雲初的行程而幾處奔走。
蘇雲初聽著兩人的一番解釋之後,眉頭一皺,她的確從未收到陳自明的消息,此時此刻,也明白了,看來,消息是被攔截了下來了,能做這等事情的人,也只有慕容治了。
她抬頭,「自明可是有什麼重要消息要傳過來?」否則,陳自明不會這般急切與她聯繫。
然而梁光熙與李俊澤皆是搖搖頭,「他給我們的信上沒有說。」
蘇雲初眉目微沉,「如今看來,不知自明在京中是否已經受監視。」
的確如蘇雲初所擔憂的一般,陳自明雖然身處丞相府之中,但是,卻是從前日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他自己的行蹤已經被監視起來了,至於是誰監視起來的,不必多言,他自然懂得會是誰,如今,不止是他丞相府吧。
而此時的邕寧山,在蘇雲初急急趕路卻是還有不少路程才到達的邕寧山,卻是狼藉一片,邕寧山之內已經是戰火紛飛的時候,尤古在這一日,在下令攻打邕寧山的同時無果之後,直接下令放火燒山,偏偏此時此刻的氣候,已經過了盛夏樹葉濃密以及水分最多的時候,乾燥的天氣讓邕寧山的大火來得又猛又快,直直逼近了大新的軍營所在,所有留在邕寧山的北伐軍不得不後退,往上風向而去,此時的天氣已經入了秋季,秋風從西邊北邊而來,北伐軍只得往那邊退卻過去,若是在兩個月以前,放火燒山的計劃必定是行不通的,油綠綠的樹木難以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形成大火,而尤古,的確是個能夠學以致用的人。
恰如此時,戰於某一高處,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火苗燃燒起氣的煙火,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本事,多少北梁的將領想要把慕容淵打敗,讓慕容淵折損,但是,他們都做不到,甘承做不到,因為他是規規矩矩打仗的將軍,所以最後落敗,終究會被北梁遺忘,忘記那個曾經的北梁砥柱。焦甫也做不到,因為他自傲,他倚老賣老,所以,最後只能在成為大新的戰俘之中抑鬱而亡,只有他尤古做到了,而這一招,是跟慕容淵的女人越來的。
尤古越想越是期待看到慕容淵的時候的樣子,哦,他還記得,今日是月中的時候,似乎,慕容淵的身子在月中會有不適。
唇角一勾,他眯眼看著大火蔓延近了慕容淵在邕寧山的大營之中。
正當此時,有士兵來報,「將軍,大新在邕寧山的兵馬已經分開退出軍營,此時的大新軍營已經空空如也。」
尤古毫不意外,「慕容淵往哪個方向而去?」
「會將軍,往西!」
尤古唇角翹起,「往西好呀!」
而此時的慕容淵,在安排了北伐軍的退離計劃之後,自己帶領著一部分部將往西邊退離,往上風向而去,先前他們研究過邕寧山的地形,他知道,這樣的方向,在深山之中將北伐軍分成不同的部隊借著深山隱匿起來,不僅能夠與尤古的兵馬展開周旋,並且,還能夠對緊追而來的北梁士兵造成偷襲。
尤古在兵力在廣袤的邕寧山之中必定也如此時的北伐軍一樣被分散開,那麼,只要北伐軍沿著一定的方向和形式引領襲擾掃蕩,尤古的兵馬,就是作繭自縛。
游擊作戰的方式,在蘇雲初的系統理論之下,變得更為成熟,他自然是放心這一點的,尤古想要火燒邕寧山大營,火候還不夠。
然而,此時的慕容淵還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還有另一波針對他而來的人。
且說與梁光熙和李俊澤接頭之後的蘇雲初,仍舊是匆匆忙忙趕回邕寧山之中,此時,早也已經進入了邕寧山的山脈之中,自然已經看見了在邕寧山某處生起的濃煙,菸灰隨著風,撒在了邕寧山下風向的各個角落。
直到,一片菸灰,從蘇雲初的眼前掉落下來,蘇雲初面上亦然是煞白,邕寧山被燒,她明白慕容淵會有辦法將大軍轉移走,但是,既然已經有人來想要強行帶她會京城,慕容淵有豈會安然無恙,梅關失守,尤古的進攻,已經在昭示著某個計劃某個陰謀的隱沒。
大喝一聲,快馬已經往前奔馳而去,最快的速度,今晚定能夠趕回邕寧山之中,
而另一邊,顏易山雖是帶領著十萬北伐軍趕回,但是,還是在不斷加快腳程,他比蘇雲初只落後一夜出發,但是,因著士兵們比不上蘇雲初等人快馬加鞭,所以,此時還沒有進入邕寧山的地界之中。
然而,卻是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邕寧山外等待帶兵而回的顏易山。
顏易山抬手,身後的大軍停下,「楊將軍。」
顏易山勾唇看著出現在此處的楊闊。
楊闊拱手,以同級之禮相見,「顏將軍,我在此處迎接顏將軍回來。」
「嘖,北伐軍回邕寧山,難道還要你楊闊來迎接?」他似乎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語氣,可語氣之中分明透著一抹涼意。
此時尤古攻打邕寧山的時候,楊闊竟然帶兵出現在遠離軍營的邕寧山外圍。
楊闊自然也是毫不掩飾此番前來的目的,在他看來,身在邕寧山的慕容淵,就算做好了部署,將計就計又何如,尤古的兵馬或可有損失,但是尤古的目的卻是始終只有他,所以慕容淵即便是有翅膀,也已經插翅難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和尤古竟然還有這般不期而成的默契。
顏易山似是不在意的話語落下之後,雙方之間,卻是升起了一層警惕之色。
顏易山的確沒有預料到楊闊會出現在此處,但是,即便預料不到,也不會讓楊闊做下什麼事情。
警惕的氛圍層層上升起,楊闊笑道,「顏將軍,邕寧山大營已經失火,北伐軍已經異地潰逃,我領兵來到此處迎接顏將軍,也是為了避免顏將軍誤入大火之中,所以,便請顏將軍在此處休整休整,過些日子,再回邕寧山。」
可顏易山可沒有那麼多虛與委蛇的話與楊闊在這兒放屁,只重重啐了一口,「別以為小爺不知道你楊闊安的什麼心,讓小爺留在這兒修整幾日,楊闊,你敢鬧騰一片地,我顏易山就敢捅了你的天!」
楊闊面色一緊,「顏將軍可莫要將自己陷入不忠不孝之地,我可是陛下欽點的將領,所帶來的是龍城虎軍!」
忠孝的大義,顏易山若是不想要扣上謀逆的罪名,便不會將自己所帶來的兵馬如何,這是楊闊最大的自信。
然而,他顯然還不太了解這個曾經北伐軍之中的混世魔王,在慕容淵還沒有名聲大噪之前,是誰,便能將所在的軍營攪得天翻地覆。
「龍城虎軍!便是天皇老子老了,小爺我也要踏過去!」
楊闊顯然沒有料到顏易山竟然會如此直接,微微皺眉,「顏將軍,你可要想好了,還有顏老將軍……」
還不待楊闊說完,顏易山卻是揚手一揮,「讓他們龍城虎軍看看,在北地,在北伐軍面前,他們就是不過就是龍城貓軍,我們北伐軍,才是真的虎狼獅豹!」
楊闊大軍所在的地方,是地勢較為高的地方,他眯眼看著此時已經不管不顧的顏易山,眼中閃過一抹欲殺之而後快的神色。
一場酣戰,已經在所難免,而楊闊最後不管有沒有將顏易山如何,都一定會阻延顏易山回去的時間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快馬奔馳的蘇雲初已經趕到了邕寧山大營之處,然而,對於那一處,卻是沒有任何一絲留戀之感,直直往邕寧山大營所在的西北方向而去。
邕寧山此處的氛圍太過平靜,平靜到讓蘇雲初覺得不安。
梁光熙和李俊澤在馬上遙看此時一片狼藉的邕寧山大營,面色皆是暗沉,而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落日的餘光已經即將隱沒在邕寧山的山頭,四周漸漸黑沉下來,整個經過了戰役洗禮的邕寧山,顯得更加蒼涼,如同會吞噬人的野獸。
幾人快馬而去,即便相信慕容淵,但是,卻也害怕更多防不勝防,但是都沒有人開口向蘇雲初懷疑一聲此時慕容淵的情況該當如何。
正轉過一個山頭的時候,前方便有噠噠的腳步聲,迎面而來的,是慕容淵麾下的一員部將——嚴春。
嚴春見到蘇雲初,神色上也是激動,「王妃,您可算回來了?」
蘇雲初在進入了邕寧山之後,面上的神色就沒有輕鬆過,此時見到嚴春帶著所在的軍營的士兵,將近一萬兵馬,皆無損失。
蘇雲初卻是急聲開口,「王爺呢?」
「王爺帶兵往西退去……」
還不待嚴春說完,蘇雲初卻是突然面色慘白,「往西!」
坐在馬上的身形,幾欲掉落下來,梁光熙一路上都跟隨著蘇雲初,自是感覺蘇雲初這一路上的狀態都不太好,此時見到蘇雲初這番模樣,更是擔憂,「雲初!冷靜!」
蘇雲初轉頭,面上的神色幾乎崩潰,「往西,是……死亡谷……」
顫抖的聲音,哽咽的口氣,混雜在晚來呼呼的秋風之中,在偌大的邕寧山,顫抖。破碎。
而此時的慕容淵,的確是被逼到了死亡谷的附近,確切地說,是被逼上了死亡谷中部的邕寧山崖頂。預料不到的事情已經發生,選擇往西而來,是因為顧慮到不讓不熟悉的人誤入西邊的死亡谷,然而,不想自己竟然在今日月中時候,半年不見的中毒症狀似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天色剛剛暗下來,竟然有了復發的症狀。
蘇雲初曾經與他講過關於死亡谷附近的情況,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只能轉移戰略,帶兵繞道,而他身後的兵馬,也不過是三四萬而已,尤古卻是緊追而至,就像直到慕容淵一定會往西而來一樣,三四萬的兵馬,為了掩護慕容淵一個人,已經在打鬥之中抽離了慕容淵的周邊。
此時的慕容淵,中毒跡象明顯,已經由木楊和幾十個護衛護送離開,山林之中,那三四萬兵馬,或可能夠與尤古帶來的多於一倍的兵馬相周旋,然而,慕容淵卻是不能夠留在那一處。
然而,此時的慕容淵,與早期發作的症狀並沒有什麼兩樣,內力被壓制住,頭疼欲裂,三四萬兵馬被尤古的大軍纏住了,可是,尤古帶來的北梁武士卻是在邕寧山之中搜尋慕容淵的身影。
幾十人的護衛陣容實在強大,即便慕容淵在中毒的痛苦之中,但腦袋終究還是清醒的,到了這一步,也明白,尤古除了想要毀了邕寧山大營之外,還想要了自己的命。
幾十人的護衛分為兩撥,有一撥已經冒充慕容淵的身形往反方向而去,引開北梁武士的視線,好讓慕容淵能夠安然離開。
而另一邊,慕容淵卻是由木楊以及剩下的幾名護衛保護著往南而去,但是,部分北梁武士很快反應了過來,在一處山腰之處,攔截住了慕容淵的去路,而尤古,顯然沒有與自己的大軍在一處,反而是隨著這幾個北梁的武士,出現在了慕容淵的面前。
他站在山腰之下,與慕容淵隔著幾丈的距離,「靖王即便到了這等時候,還是喜歡避實就虛,引開本世子的視線。」
他似乎有十足的自信與把握,今晚一定能夠要了慕容淵的命。
他沒有那些嗜好,一定要活捉了慕容淵,然後讓他受盡折磨。
木楊與幾名護衛,已經將慕容淵護住。
即便此時的慕容淵體內毒發,但是,也是面不改色,即便黑暗之中,額上青筋暴起,不為人所見,但出口的話語依舊是沉著穩重,波瀾不驚,「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要要了本王的命?」
然而,尤古也是面上一笑,「憑我們幾個,也夠了,據我所知,靖王,此時應該是煎熬不已。」
他對慕容淵的身體有一定的了解,即便不知道到底是為何,但是,月中,一定是慕容淵最弱的時候。
慕容淵沒有被他點破自己的弱點而產生的任何震驚之色,似乎是嗤笑了一聲,「你,很想要本王的命。」
這一次,尤古卻是毫不掩飾面上的貪婪與瘋狂,「大新的戰神,不敗的神話,北梁的克星,王爺,您不知,智多易損,如今,該是讓北梁從王爺您朔造的假象之中走出來了……」
嗜血一般的話語,從尤古平靜的口中說出來,卻是有一種吞噬人的寒意。
尤古長得並不若其他北梁人一般粗狂高大,而是帶著一種類似於大新之人的溫儒氣息,然而,偏偏是這樣的人,看起來並不危險,卻是往往如同毒蛇一般,不知何時,便能致命。
慕容淵的唇角勾起一抹寒意,「所以,你害怕的是本王,以及本王的北伐軍。」
似是明白了什麼,慕容淵面上的神色有點諷刺,呵了一聲。
單單一個諷刺的音調,尤古聽在耳中,面上的神色一變,原本的漫不經心和成竹在胸,頃刻之間變成了猙獰和不甘。
木楊嗤笑一聲,「與你這等人做對手,簡直是對王爺的一種侮辱!」
尤古面上的神色更是猙獰一份,而他周邊的北梁武士已經迎上,想要奪取慕容淵的性命。
木楊等人自然是誓死守護,即便慕容淵此時身體承受折磨,內力不足,但是,卻也不枉費自己是習武之人,並且,在這樣的狀態之下,與北梁武士之間的對決,顯然就是往常蘇雲初慣用的招式。
尤古面上原本以為今夜可以將慕容淵置於死地的神色,在見到此時明顯內力不夠的慕容淵卻是依舊能夠以這等詭異的招數來讓他北梁武士招架不住的時候,已經轉換了神色。
北梁武士,本就力大無窮,但是慕容淵卻也同樣懂得如何尋找他們身上的弱點之處。
尤古見此,直直往上,一掌想要打向此時被北梁武士纏住的慕容淵,另一邊的木楊見此,大驚失色,行動已經先於意識,替慕容淵擋住了尤古那極具殺傷力的一掌。
而這一掌,也直接打掉了木楊半條命。
可是,人護主的決心永遠都是不能預計的,木楊即便只剩下了半條命,卻依舊能夠憑藉強大的意志力起來與想要對慕容淵出手的尤古對抗。
慕容淵見此,皺起的眉頭更是深深鎖住,而木楊已經憑藉最後一口氣,對著一邊的幾個護衛道,「快,護送王爺離開此處,快!」
幾個護衛架開北梁武士,見著木楊明顯已經身受重傷,只差用一口氣來強撐著,面上焦急,但是,卻是明白,一定要帶著慕容淵趕緊離開此處。
尤古再次向木楊打出重重的一拳,直直往木楊的心口而去,「你倒是一個護主的!」
他想要追趕上慕容淵,但是,木楊卻是哪怕只有最後一口氣也要阻止住尤古,尤古雙眼一眯,「我本不想毀了你……」
然而,話尚未說完,卻是見到另一邊傳來的沉穩的腳步聲,往慕容淵離去的方向的人,跟隨了一批黑衣人,看身形,不是北梁人。
木楊面上是驚是怕,尤古卻是意味深長一笑,「看來,不只是本世子想要你們家王爺的命呢。」
他毫不留情,往木楊後胸一掌拍擊下去,往慕容淵的方向而去。
趕來的黑衣人,足足有三四十個,原先,被慕容淵的幌子騙離了,此時,看到此處的廝殺,不為所動,卻是要朝著慕容淵的方向而去。
主子有令,格殺勿論,至於北梁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沒有必要知道,也沒有必要在乎。
三四十個大新而來的刺客,還有回頭的北梁武士,加起來,也過了半百了,在不斷地周旋與逼近之中,終於將中毒漸深的慕容淵逼上了邕寧山所在的死亡谷崖頂。
原本明朗的月色,此時卻是被一塊烏雲遮住,崖頂之上的光線顯得更暗了一些,遠處,北梁武士與大新刺客卻是諷刺一般地配合默契,齊齊展開,呈環狀態,朝著死亡谷崖頂之上的慕容淵以及僅僅剩下的三名護衛逼近。
大新而來的刺客沒有任何人口中發出任何聲音,然而,他們卻是一身冷漠,朝著慕容淵而去,冷漠的眼神,決然要命的決心,北梁的武士,許是因為體型的原因,面上的表情,在這黑夜之中卻是顯得陰桀。
慕容淵已經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緊緊皺住的眉頭,還有緊緊抿住的嘴唇,面上嚴肅的神色,冷漠的表情,冷眼看著將自己圍了一圈的五十多個人,此時此刻,心中有太多不甘,但是所有的不甘,都抵不住對此時一定是在往自己此處趕來的那個女人的擔心掛念不舍。
尤古已經出現在了一眾人的身後,冷眼,冷笑,冷漠得看著身處崖邊的慕容淵,「王爺,今夜之後,北梁的鐵蹄終於可以南下,玄門關,梅關,還有你魔鬼夫婦踏足的土地,終將會成為我北梁的玩樂之地,哈哈哈……你猜,你的女人,在今夜之後,是否還能有心力,與我尤古對抗……」
隨著尤古話音落下,烏雲徹底鋪蓋朗月,將死亡谷上的這一處崖頂,遮出了一片陰沉不見五尺的黑暗。
隨著一聲劃破長空的哈哈大笑的聲音震響在崖頂的上空,猶如狼嚎一般,借著崖頂的山風,傳出了這一處。
正在往此處奔趕而來的蘇雲初突然心口一痛,一陣山風颳入眼中,淚如斷線,滑落而下卻是不自知。
她從來沒有迎風淚。
直到馬蹄幾乎踩上一個倒在底下的身影,蘇雲初反應極快,勒住了韁繩,木韓已經當先下馬,「木楊!」
蘇雲初卻是看了一眼奄奄一息不知是否還有命在的木楊一眼,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丟了一顆心,直直往崖頂上奔馳而去。
上邊是夏薄和王子安,還有一眾北伐軍,站在崖頂周邊,似是想要往死亡谷而去,而他們的身後,倒了一地的北梁武士還有面容扭曲似是遭受了極為痛苦死亡的大新刺客。
她的腳步突然頓住,心口一緊,所有的疼痛似乎從指間蔓延至全身,還是從全身蔓延至心口,一緊不得而知,分辨不出。
下馬,還未跨出去的腳步一軟。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是模糊了。
崖頂前邊的夏薄和王子安突然回過頭來,驚喊出聲,「王妃!」
肅穆的臉上閃過驚慌,絕地的死亡谷上,烏雲的暗影,始終籠罩在這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