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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明珠

2024-04-30 06:36:42 作者: 阿冪

  經了昨夜那一番「坦誠」相見,石秀與蔣苓兩個倒似更進一步,用早膳時,石秀甚至還替蔣苓夾了一個水晶包,夫婦們正用飯,丫鬟來說劉麗華來請安了。

  石秀聽說,手上筷子不由自主地放下,蔣苓口角彎一彎,轉臉又對石秀一笑,「我這人不愛囉嗦,平日也不大要她過來。她也確是不來,今兒想是你在。」

  一句話,似解說似捻酸,聽得石秀直笑,握住了蔣苓的手:「你要不想見,就叫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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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苓輕輕啐了口,笑道:「人家辛辛苦苦地來了,倒叫她回去,你忍心,我也不忍心的。」說了轉頭吩咐:「叫劉氏進來罷。」

  劉麗華心中也知道,昨天石秀這是出征後回家的頭一頓飯,論情論理都該陪著蔣苓用飯才是,所以故意用寶郎做藉口果然將石秀留下,以為以蔣苓的剛烈,定然會惱了石秀對她的輕視,所以特特一早過來請安,預備著再激蔣苓幾句,好叫她在石秀面前失態。

  且為著從前她來請安時,蔣苓三次中總有一兩次是命人將他直接打發回去的,所以聽見裡頭喊進,劉麗華心中就以為得計,收了臉上笑容,規規矩矩地低頭進房,做個頭也不敢抬的模樣:「婢妾問侯爺安,郡主安。」

  她雖沒抬頭,眼角卻瞥見蔣苓將手上牙箸一擱,心上就是一喜,頭低得更低些。

  就聽蔣苓在上頭說:「起來罷。你腿上還有傷呢。」

  這一句叫劉麗華眨了眨眼,不得不應聲站起。

  她面前,石秀坐在主位,蔣苓與他對角而坐,石秀固然是容色如常,蔣苓竟也是一派從容,心上就有些驚疑,想一想,忽又釋然:還是生氣了,不然怎麼指著她的腿傷說話呢?

  所以劉麗華賠笑道:「妾是來與郡主賠罪的,昨兒大郎不懂事,定要侯爺留下用飯,妾向來拿他沒法子,只好依了。妾替大郎賠罪了,郡主寬宏。」說到後來,又是一副怯生生,唯恐蔣苓發怒的模樣。

  這話大體是對的,唯有一樣,昨天留石秀用飯的是她劉麗華。

  當面撒謊?不是,劉麗華不是這樣的蠢人,石秀眉頭不由皺緊,緊接著又聽劉麗華說,「郡主要怪,也只怪婢妾教導無方罷。」

  蔣苓轉頭向石秀笑:「石郎,劉氏,這話我聽得有意思。郎君是大郎親父,我是大郎嫡母,都身負教導之責,便是大郎有什麼差錯,該著自省的也是我們,與她何幹了,倒要她急著認錯。」

  是了,她和蔣苓分出正側,寶郎就不再是她的兒子,叫了十來年的阿娘也得私底下才能叫。劉麗華嘴唇抖了兩抖,咬牙道:「夫人莫怪,妾一時改不過來。」說了。又淚盈盈地看了眼石秀。

  這一回,石秀終於明白,劉麗華不過是有意挑著蔣苓惱了寶郎,她是寶郎嫡母,要打要罰的,還真師出有名。石秀唯恐蔣苓真的吃劉麗華的挑唆為難寶郎,連忙打斷:「以後改過。你也請過安了,下去罷。」

  竟就這樣叫她回去了?劉麗華一時不能相信,腳下釘了釘一樣,竟是一步也移不動。

  蔣苓不言不語,只笑微微看了石秀眼,意思是:「你說的話無用。」

  石秀叫蔣苓看得臉紅,輕咳了聲,又說:「下去罷,腿上既然不好,好好養著才是。」又想起昨日蔣苓和他說的去腐生肌的金創良藥,又說,「我將藥留在你們夫人這裡,你要用藥,請夫人給你就是。」

  劉麗華瞧著他二人的眉眼官司,一口烏氣直往上沖,可不得不咽下,還得給兩人行禮告退。一直到退出正房,走到自房前,劉麗華才終於說了句:「好硬的心腸。」也不知道說的是石秀還是蔣苓。

  再說,經了這事,石秀在家的這幾日,日日都在蔣苓正房,不是看蔣苓練字,就是陪著福郎玩一會。福郎雖然還不大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他阿爹,可見得多了也自親近,福郎已會撲過去要石秀抱了,高興了還會在石秀臉上啃一口

  抱著懷裡柔若無骨的幼子,石秀心下軟得一塌糊塗,對著蔣苓道:「我這番回去,我大魏差不多就能把梁朝全境拿下,你想不想京都?到時我們一起回去,我替福郎請封世子。」

  這一回,蔣苓爽爽氣氣地笑:「好。妾靜候阿爹與石郎的佳音。」她懷裡懵懂的福郎看看石秀又看看蔣苓,忽然咯咯笑出了聲。

  石秀這話說了沒兩天,蔣璋來信,急召他趕赴前線,卻是梁朝內里出了大事了。

  前文說到,王綱續娶了張氏為妻,張氏雖然沒前頭兩個美貌可愛,卻是勝在會得揣摩王綱心思,能哄著王綱將她的意思當成自家的意思,而後又生下一子,王綱自知大梁朝朝不保夕,自家走不脫,總要保全兒子小弟,是以偽造書信假稱祖墳受損,想以修祖墳的名義叫張氏帶著兒子走脫。不料如今的高暢已非是當年才起義時胸襟寬大的高暢,竟是以幼兒經不起長途奔波為由,命張氏一人返鄉,迫得王綱張氏兩個不得不收買了個同小弟差不多大的男童來李代桃僵,哪裡想得到,這那男童竟是小弟乳母容氏親子。

  容氏見原來好好在家的兒子忽然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哪能不怕,輾轉託人打聽才曉得是個老和尚鐵口直斷說小弟命里與佛有緣,可張氏捨不得兒子出家,所以花銀子買個替身,委了她丈夫去辦。

  容氏這才明白,是她丈夫謝齊貪圖王家一百兩銀子,所以將二郎捨出來,先是氣得險些暈過去,恨不能抱著兒子衝到王綱面前舉發,可轉念一想,王綱夫婦們都不是什麼良善,真叫他們曉得謝齊賣的是自家兒子,還不知怎麼報復呢。也只能忍氣吞聲。

  不想她這裡忍氣吞聲,可她初見二郎時的異常早叫張氏看在眼裡,面上聲色不動,暗裡卻是做了鋪排,到了她要還鄉前一日,以母子們要分開捨不得為由命容氏將小弟抱來。容氏哪裡知道是計,乖乖地將小弟抱到張氏房內。張氏抱了幼子,笑微微地對容氏說她回鄉後,小弟就要辛苦容氏了,又把了一個錦囊來謝容氏。

  容氏給長子治病缺錢,不然好好一個小戶娘子也不至於投身來做乳母,一見錦囊光輝璀璨,心裡就動了,雙手接過,鄭重謝了張氏,又約好次日早晨來接容氏,自家揣著錦囊回琢玉軒,小心關上房門打開一看,竟是總有鴿卵大小的一對兒明珠,珠光潤澤,雖然不算什麼奇珍異寶,可要是拿去換錢,倒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容氏心滿意足,顧不得多想怎麼是她份內的事,張氏還要另把好處來謝她。

  起先太平無事,一直後半夜忽然風雲變色,外頭十分喧鬧,都說是夫人在收拾行禮時發現聖上賞賜的一對兒明珠不見了,現在能進夫人房的丫鬟僕婦都已經拷問搜查遍了,明珠只不見蹤跡。如今只有容乳娘的房間沒查呢,請容氏將門開一開。

  也是容氏秉性單純,到刀在眼前了還不知道死之將至,還以為她的明珠是張氏給的,這事與她全無關係,毫無防備地開了門。

  哪想得到她才將門拉開,就闖進來幾個人高體壯的僕婦,不容分說地講容氏按到在地,七手八腳按住了,一個下頜有痣的婦人走了進來,正是張氏的陪房周婆子。

  周婆子雖然叫做婆子,可也不到四十歲年紀,生了一張圓臉兒,細眉細目,鼻頭略圓,不笑不說話,十分的和藹,在府里下人裡頭很有些善名。

  容氏見著是她,仿佛從十八層地獄得出生天一樣,掙扎著向周婆子懇求道:「周娘子,周娘子,您行個好兒,替我分說幾句罷。我哪裡是能偷盜的人呢?」

  周婆子走到容氏面前彎了腰看她,帶些遺憾地說:「要是別的也罷了,夫人少的明珠是聖上賜與郎君的,失落了,叫聖上知道可是要治罪的。」她才直起身,容氏身後就有和婆子手腳極快地摸了一塊帕子來將她的口堵住。

  周婆子先去容氏的床上翻找,床上沒有,又往一旁的衣櫃裡翻檢一通,都是一無所獲,就折回身來問容氏:「容娘子,我們夫人的明珠你藏哪裡去了?老實說來,也省得皮肉受苦。」

  到了這時,容氏還以為是誤會,嗚嗚的哭泣,不住地搖頭。她身後的僕婦上來將她口中帕子扯落:「快說!藏哪裡了!」

  容氏就哭道:「周娘子,你們尋錯人了。妾的明珠是夫人賞的。並不是妾偷的。您想想,妾是外來人,又沒賣得死契,夫人的東西收藏在哪裡,妾怎麼知道呢?且妾要扯謊,夫人哪裡豈有不拆穿的道理,周娘子,您說是不是。」

  周娘子垂眼看了看容氏,忽然就笑了。她天生一張極和善的面孔,這一笑,更顯得慈眉善目,觀之可親,叫容氏心中生出莫大的希望來:「你說的也有理,可我們也不能不見著東西就走不是?不然在夫人面前也不好交差。」

  容氏含淚道:「周娘子說得是。夫人賞妾的明珠,妾怕叫人偷了,藏在床底了,您看有個小木盒就是了。」說了又落下幾滴淚,只覺得自家真真的是無辜受累。

  周婆子聽說抿了嘴一笑,倒還笑出倆酒窩來,回到床邊跪在地上,伸長手往內一摸,果然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料子,上頭的漆都快掉完了,便是扔在地上也不會有人多瞧一眼。

  周婆子笑道:「人贓俱獲,你倒是會藏。」說著將木盒打開,裡頭擱著一隻光華璀璨的錦囊,拿著錦囊往盒子裡一倒,果然滾出兩顆拇指大小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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