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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不差

2024-04-30 06:36:22 作者: 阿冪

  胡向尊到底是做過一任親民官兒,一聽硃砂的說辭就知道有異。

  照著殷氏的說法,那個婦人是外鄉的口音,偏住的太平巷。太平巷雖然不是什麼富戶聚居之地,可能住在那處的人家多少都有些家底,連著小官小吏都有的,亂世里都能有口安穩茶飯吃,哪裡是個外鄉人輕易住得下的。

  難道她別有來歷?胡向尊手指敲了幾下桌,轉頭對殷氏道:「你也不要著急,我總給你個交代。」說了提腳出去,轉身來在外書房,將自家心腹錢廣叫了來,使他去摸太平巷新搬來的朱家的底。

  在胡向尊看來,朱家能在太平巷住下,絕不是什麼善於之輩,所以要摸他家的底,怕是不能立時建功。不想,朱家的事就是話本里也不多見的,所以就是踩屎朱氏兩家想隱瞞也隱瞞不下來,錢廣不過走了兩趟,把了幾錢銀子來買了些果子,打了幾角酒就探聽得清清楚楚。

  太平巷的這些鄰居曉得朱家是逃難來的魏城,淪落到險些兒在街上乞討,還是靠著舊日鄰居的扶持才在魏城落腳,偏又恩將仇報,奪了恩人的郎君,將恩人逼得拋下還在襁褓中的小娘子去給平陽郡主的小郎君做乳母。

  其中更有個婦人,年紀不小了,口舌卻刻薄尖酸,還說:「那姓蔡的一家子都是糊塗東西,便是那狐狸精生的是兒子又怎樣?先奸後娶的淫婦能生出什麼好東西來!我可是親眼見著的,那小賤種吃著白面軟餅,小娘子眼熱,眼巴巴地看著,還挨過去沒討要呢,小賤種就將她推倒了。我呸!我不是受氣的人,轉手就給了小娘子一副軟餅加肉,可憐小娘子還不敢吃。還不是怕了那小妖精的拳腳!」

  一番話夾七雜八的不大清楚,也難得錢廣這個伶俐人竟是全聽懂了,不光聽懂了,還條理明晰的回了胡錦年。

  

  胡錦年因此為難,要朱氏當真是殷氏的同鄉,認了也沒多大幹系,不過是多個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罷了,偏人品這樣的不堪,真要叫他們沾上,家裡破財且是小事,萬一連累了祁王,那可真是萬死。

  可殷氏那頭眼巴巴地望著,胡錦年一向哄慣她,倒做不出疾言厲色的樣子來要她死心。還是錢廣知道他心思,笑道:「郎君愁什麼呢?這查人來歷身世哪裡是一簇可就的,過些日子,再與娘子說人搬走了,不知去了哪裡,也就是了。」

  胡錦年點頭,又叮囑錢廣千萬不能叫殷氏曉得真情,錢廣自然答應。

  不想,殷氏這裡等了幾日,可胡錦年那裡始終沒個動靜。沒動靜不說,只消她多問幾句,胡錦年總指著外頭有事就出去了,再要叫胡錦年兩個錢廣錢祿兩個問話,他們也是不見人影。到了這時,殷氏便知道胡錦年是故意瞞著她。

  殷氏也知道,胡錦年打定了主意不叫她曉得的事,她再撒嬌也是無用。而胡府,平日瞧著都是她做主,可到底還是在胡錦年掌握下,胡錦年這頭是靠不住了,只能另闢蹊徑。

  殷氏想來想去,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順娘了,她也是好心思,在胡錦年面前半點口風也不漏,又熬過了幾日,趁著取順娘手書的機會

  親自往祁王府走了趟。

  從前的順娘與殷氏不過是相安無事的面子情,在殷氏為順娘盡心出力後,兩人雖不能說情同母女,也好說句親近親切,仿佛手帕交。所以順娘聽著殷氏懇求,只略遲疑了一會,也就答應了。

  有人要問,順娘這樣聰敏的人會不知道她阿爹胡錦年不肯答應殷氏必有道理嗎?這其中卻有兩個緣故,其一,順娘對生母田氏之死一直耿耿於懷,尤其是她見識過胡錦年是怎麼樣在李氏面前回護殷氏,便明白當年胡錦年不是護不住阿娘不叫李氏欺辱,實在是胡錦年的心思不在這上頭,這才以孝道為名,撒手不管。可李氏已然病死,死前也受了些生不生死不死的折磨,算是得了報應。而殷氏,李氏折騰田氏時,她還不知身在何處呢,實在怪不到她頭上,且殷氏待她也挑不出錯來,所以順娘心中的一口烏氣自然都由胡錦年承受了。能違背他心意,叫他不痛快的事,順娘很樂意去做上一做。

  再有,祁王到底是魏王親子,手上既有兵權,為人也公平公正,所以在百官中很有些威信。若朱氏一門有什麼不妥當,會給胡家帶來損害損失,以祁王的勢力不過是抬個手的事,自然有底下人效命,將事辦得妥帖圓滿,絕不會有礙。

  殷氏得著順娘首肯,滿心的歡喜,放下繼母身份,陪著順娘說了好些話才回胡府。

  胡錦年正在書房吃茶,聽說殷氏回來,擱下書走到書房門前,就看殷氏搖搖擺擺走來,雖然還是一副溫柔端莊面目,可雙眼盈盈,分明帶著歡喜,臉上就笑了:「回來了。」

  殷氏過來盈盈行禮,笑稱:「妾與王妃投契,多說了幾句,倒叫郎君久等。」

  胡錦年笑稱:「你與她要好,我也放心。」說了,拉住殷氏的手,引她進房。他這一番動作做得溫柔體貼,如行雲流水一般,便叫殷氏疑惑:他待她不算無情,又熟知她心愿,怎麼就不肯替她打聽呢?

  要說錢廣為人也算伶俐能幹了,又怎麼比得上王府出來的人。不過幾日查得更是明白,連著朱桃娘怎麼折騰的麗娘也探查得一清二楚。那個朱桃娘,白長了一張標緻面孔,心腸生得壞不說,人還蠢笨。麗娘一個小娘子能吃多少用多少,便是好好地養著,又能花費多少?養好了麗娘,盛氏哪有不感激的?

  盛氏如今伺候的小郎君是益陽候與平陽郡主的嫡子,是魏王的親外甥,只消她能哄的這些貴人喜歡,略抬個手,蔡家一家子受益無窮。不然還指望蔡旻嗎?自家都是芝麻大的官。

  這話自然不能到順娘面前實說,見見不著順娘的面,只告訴了青黛,由青黛轉給順娘知道。

  青黛這人,頭腦清楚,口齒伶俐,聽說之後,轉身進來見順娘。她口舌十分的靈便,也不提桃娘與蔡旻那些腌臢事,只說了只約莫說幾句朱氏也不定與殷娘子有沒有關係,一家不是良善,雖然不怕他們惹事,可沒的叫人說殷娘子富貴不念舊情,倒是不值當。

  順娘聽說,正要點頭,忽然又停住,只覺仿佛有件事就在她眼前擱著,偏一時又摸不清頭緒,想了一想,才與青黛道:「你回去見過娘子,只說朱氏說話不盡不實,真假難分,摸不清底細她的底細。若真是與娘子有舊也就罷了,若是沒甚關係,倒是不好翻臉的,是以再緩緩,等王爺回來再做道理。」

  青黛聽說,答應一聲,將順娘的吩咐重說了一遍,看順娘點頭,這才去見殷氏。

  殷氏聽說王府也無能,不免懷疑順娘是顧忌胡錦年所以推諉,可也無可奈何。好在當時她使硃砂送朱氏回去也曉得她如今依著女婿住,也曉得地址,便以驚著朱氏致歉為由,送過回禮,不過是幾樣尋常藥材並兩匹細棉布,又有一對兒金頭銀腳的簪子,加在一起籠統也不足十兩銀子,不值什麼,可也足夠桃娘在蔡旻跟前揚眉吐氣了。

  蔡旻雖然與桃娘情熱,到底曉得自家愧對盛氏,瞧桃娘對麗娘苛刻得過了,還會回護幾句。偏他氣性還不足,並不是拿著丈夫爹爹的身份說話,只說盛氏送了那些東西回來,就是叫麗娘吃用些又如何,到底麗娘也是這家的孩子。現在桃娘得了東西,直送到蔡旻面前,「論理也這話也不該妾來說,可娘子她在平陽郡主身邊服役呢。平陽郡主那是個什麼樣的人?魏王愛女、侯爺嫡妻,金尊玉貴,吃的用的,你我一輩子都見不著呢,手指縫裡略漏些,就夠我們這種人家嚼用了,娘子她在郡主身邊能見不著摸不著?可您瞧瞧她送回來的那些東西,也好意思當件事!還要叫我們照拂麗娘,那小東西,整日一張受了委屈的臉,誰欠她一樣。」

  「你再瞧瞧這些,不過是祁王妃的娘家把來向我娘的賠情的,你瞧瞧這細布就不比娘子拿回來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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