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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在意

2024-04-30 06:34:57 作者: 阿冪

  這天馬行空似的一筆,讓劉麗華隱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一顆心似乎要跳出胸膛,可這些年的辛苦也叫她心性十分堅定,竟使她鎮定地答:「從來都說子肖母,女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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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苓聽說露出淺笑,竟不追問劉麗華和石秀失散後怎麼謀生,又是怎麼知道石秀在這裡,也不問孩子名字生辰。只說:「還請寬心稍住,等將軍回來罷。」

  劉麗華尋上門前,想了許多措辭,甚至連寶郎身量兒比九歲的男童小都想了出了緣由,又預備,不想石秀的新妻子竟是一字不問,徑直叫人將他們帶下去安置,倒是惴惴,出房門前禁不住回頭看了眼,那個蔣氏已轉過頭和她身後的貴婦人說話,竟是全不在意的模樣。

  她全不在意?是篤定石秀不能認她們母子,還是已經知道寶郎不是石秀骨肉?劉麗華牽著寶郎的手不禁握緊,緊到寶郎覺得疼,掙扎了下,「阿娘,阿娘」。連著兩聲才叫劉麗華回了神,牽著寶郎步出蔣苓正房,心內倒是拿定了主意。

  蔣苓遠沒有劉麗華以為的鎮定和毫不在意,固然她早知丈夫有前妻,可許已經不在了的人與活生生出現在面前的人,到底不一樣,更何況那劉氏還帶了個小郎君。蔣苓簡直好說一句,神不守舍,是以給石秀報信的信,也是寫了改,改了寫,塗塗改改,兩百來字的信直寫到深夜方得,又把蠟來封了口,使信使送到陣前。

  石秀在外作戰時,蔣苓和他通信都是有數的,通常是半月一封。他二人往好了說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一旦夫婦相對如奉大賓,那便是禮敬有餘親近不足,這也是蔣茉評貶舉案齊眉的由來。更何況蔣苓無所出,是以夫婦間可說的就更少,信件上無非彼此問候,注意飲食,天冷加衣之類,簡直是應付公文一般。

  可這回,石秀三天前才收到蔣苓的信,回信也將將寄出,驀然又收著蔣苓來信,還是特使快馬專程送來,倒是嚇了一跳,還以為家裡出了事,是以急急拆開,入目是蔣苓慣寫的飛白。可為甚這些瞧慣的字橫七扭八的,像是活了一樣?石秀皺起了眉,還是一邊的親兵連著叫了幾聲將軍,才將他叫回了神。

  石秀怎麼也想不到,他辛苦找尋時,劉麗華半點消息也沒有。可他再娶之後,劉麗華倒是自家尋了來。不獨尋到了蔣苓面前,還帶了個小郎君,道是他的兒子。石秀有些恍惚,那孩子九歲了?原來他與劉麗華失散了這許些年,久到他想不起他和劉麗華離散前的情狀。

  可畢竟石秀也是要交四十的人了,膝下尤自空虛,驀然有了個快長成的兒子,哪能不心動?忽然,袁先生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照啊!劉麗華纖纖弱質,自家逃生尚且艱難,又怎麼養得了孩子?

  這念頭一起,石秀又有些羞愧,信紙沉甸甸地從他手中落下,竟將他嚇了一跳。也托這一嚇之福,石秀倒是回過神,將信撿了起來,又看看了回。這一此他從頭至尾看得仔細,這才驚覺蔣苓的信竟寫得四平八穩,仿佛丈夫前妻來投這事無足輕重一樣。

  無足輕重?是劉麗華無足輕重,還是他?是了,她嫁他本就是無可奈何之舉,所以他有沒有前妻,前妻是死是活,有沒有孩子,孩子是男是女,都沒放在心上。何況蔣璋父子們向來護短,怎麼可能叫她委屈。更不要說,蔣璋已有稱王之心。一旦蔣璋北面稱王,蔣苓身份自然更上層樓,誰還能和公主搶丈夫?

  也難怪她全不在意,石秀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叫親兵來磨墨。和蔣苓不同,他的回信幾乎好說是文不加點,一揮而就,寫完連看也不看,立時封口,叫快馬送回,又叮囑,道是務必親自送到娘子手上。

  蔣苓不意石秀回信這樣快,待拆開看了,不由笑出聲,又與兩邊丫鬟道:「我如今也不知道該可憐誰了。」原來石秀的回信上即沒認了劉麗華,也沒否認,只說如今情勢緊張,他回來不得,請蔣苓先不要圖個賢名,貿然就將人認下,也勿要使劉氏母子少了衣食,等他回來再做區處。

  蔣苓笑一會,便命人將劉麗華請來,把石秀的信與她瞧了,又說:「如今也只好委屈你們了。」

  劉麗華捏著信紙的手都在抖,過得一會才輕聲道:「旁的也罷了,寶郎因著早產,先天就不足。後來又跟著我顛沛流離,吃了多少委屈辛苦,外頭看著肥壯,內里是虛的,還請娘子容情,請個郎中來與他瞧瞧。」

  這些話聽著是求蔣苓替寶郎請個郎中來瞧瞧,可細分辨去,倒像是在解釋寶郎為甚比人個子短小些。蔣苓連著眉毛也沒動一動,先將信收回,慢慢收好,擱在一旁,這才抬眼看向劉麗華:「我阿娘生五郎時,恰好我阿爹身受重傷,她操勞過度,是以早產。」

  劉麗華擱在膝上的手驀地握成了拳。

  蔣苓將丫鬟奉上的茶往劉麗華面前推了推,又自顧道:「五郎生來體弱,還不曾會吃奶便先學著吃藥,可他人小,脾胃也弱,受不起藥力。還是我阿娘想了法子,把對症的藥煎了,先把與乳娘吃,再叫五郎吃乳娘的奶,要不是家裡還有點底子,怕也養不活她。劉娘子,你怎地不吃茶?」

  劉麗華看著面前的茶盞,眼圈兒慢慢紅了,「娘子說的有理。當時我,我,妾與郎君失散了,家也叫賊人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實在請不起郎中吃不起藥,是我將寶郎捂在心口,日日夜夜地貼著,這才活了下來。要是寶郎沒了,妾只怕早跟著去了。」

  口舌伶俐的,若是石秀在,怕是愧疚憐憫之心無以復加了罷,蔣苓似笑非笑地將劉麗華看了眼,也不接她的話,反道:「寶郎現在在作甚?」

  劉麗華聽見問寶郎,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臉上笑容一閃而過:「娘子怕是不想聽實話的。」

  蔣苓下頜微微抬起,看向劉麗華,臉上帶出些疑問來,劉麗華笑意愈深,慢慢地道:「都是我的不是,我不曾教導好寶郎不曾讓他知道他阿爹的不得已,如今他惱著他阿爹,也惱著娘子,道是娘子害得他沒了阿爹。」

  蔣苓嗤地笑了,「劉娘子的話果然叫人聽著不喜歡。」

  劉麗華立時道:「我說了娘子聽著要不喜歡的。」

  蔣苓收了笑容,慢慢地道:「譬如我那外甥,不過三歲,已曉得闖禍要找他娘了。劉娘子,你道為甚?就是劉娘子的話,小孩子懂的什麼?愛著誰,恨著誰,近著誰,遠著誰,還不是瞧人眼色罷了。要我記錯劉娘子的話,寶郎自落地可沒見過他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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