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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異想

2024-04-30 06:34:00 作者: 阿冪

  倒是高琪雖然年紀輕,竟然十分明白道理,只笑說:「高暢狡詐如狐,找個聰明人去只怕適得其反,倒是老實人,只怕他還肯信些。」言畢,到底還是叫了王念恩過去,叮囑幾句,王念恩唯唯領命,之後便喬裝出京。

  因宮中首領太監總好有數十個,王念恩又是向來不強出頭的,是以他不見,竟是兩日後才叫人發覺,就是發覺了,也沒想到他竟是尋高暢聯絡去了。

  高暢哪裡曉得大梁朝的宗室們荒唐無恥到寧願奉他為主來換取下半世的平安富貴,這時的他正與傅廷芳對戰,且剛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

  說起來傅廷芳也是極不容易,從前天興帝執政時期,雖然百般的為難蔣璋,可對傅廷芳倒還過得去,從沒刻意打壓,一概軍需也是供應及時。到天興帝病倒,換了晉王執政,也不知道晉王是個什麼想頭,軍需供給上就不如從前及時,甚至還些怪傅廷芳養寇自重,不能將反叛們一掃而光,澄清宇內,只是沒明旨斥責罷了,也虧得傅廷芳父子同心協力地以戰養戰,這才支持下來。

  現在高暢一路逼近京都,連奪四城後,和傅廷芳對上。

  高暢是天生的將才,這些年奪了許多城池,他是想做皇帝的人,當然不會允許屬下肆意劫掠,反而開了府庫的糧倉,一半取做軍糧,一半放與百姓,因此得著百姓們支持愛戴;而地方上的士紳富戶們,只消不是民憤極大的,高暢也不過是略施薄懲,是以連著士紳們都不反對他,因此膽氣極壯,又曉得傅廷芳困境,一時輕敵,叫傅章率一支輕騎偷襲,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便是這時,王念恩尋了過來。

  王念恩尋到軍前時做的是尋常百姓裝扮,先向守門的校尉唱了個肥喏:「這位將軍請了。我從北來,有要事求見康王殿下。」從來太監若是打小就閹的,不管相貌如何,通常都是肌膚細嫩無須,聲音尖細,神態陰柔,異與普通男子,一眼可知。可要是十六七歲差不多長齊全之後閹割或是成年後再閹,除著不再長鬍鬚之外,聲音外貌與普通男子差別不大,而王念恩進宮時也有十六歲了,是以樣貌聲音不過文弱秀氣些,根本和常人無異,校尉也一樣沒把他當回事,只以為是平日裡常見的來奉承或者是來告狀的百姓,雖然被叫將軍很有些得意,可聽他要見高暢,還是嗤笑一聲:「康王殿下哪裡是你想見就見的,去去去,有甚委屈,找你們父母官告去。」說完就命軍士把他架開。

  

  王念恩被兩個粗壯軍士兩邊一架,一點子反抗力氣也沒有,眼看要被拖走,虧他想起了高琪的話,連忙說:「將軍!我是來送潑天富貴與康王殿下,將軍引我見了殿下,將軍也有功勞啊」這句話說得校尉遲疑,擺手將人放歸,又威嚇道:「你若是哄我,喏,我認得你,我手上鋼刀可不認得你!」王念恩拭一拭額頭冷汗,唯唯答應。

  因自家也有功勞這句,校尉將信將疑地把王念恩帶進營地,他倒也精怪,曉得以他身份再見不著高暢,是以先求見高暢面前信用的將領曹通,把王念恩的詭異處說了。曹通比校尉老辣許多,聽著轉訴就覺得那位來歷詭異,先把王念恩帶到一處空房,自家先審一回。

  雖然沒見著高暢,王念恩從服飾上也知道這回來見他的人身份不低,便不再隱瞞,將實情合盤托出,說到宗親們感念憫太子賢明仁德,情願奉高暢為主時,曹通不禁失笑,就說:「你是哪個?我看你是書看少了,故事都編不圓乎。」

  王念恩便把自家是個太監,從前受過方皇后恩情,如今方皇后叫庶子害死,他是為皇后報仇,且康王是憫太子遺孤,也是鳳子龍孫的話,他幫著康王也不算反叛的話說了。

  曹通聽著好笑,伸手在王念恩襠下一拂,果然是空蕩蕩,這才信了兩分,又問王念恩要實證,可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怕王念恩粗心遺失,這樣要緊的事也是「出我的口,入你的耳」,連一紙片字也無。

  這太監怕不是瘋了!曹通笑得不可自抑,命人將王念恩看住,返身來見高暢。

  高暢聽說,卻是毫不意外:「這也沒甚。依舊跟著他們父子,顯見是條絕路,不是真耿介忠貞之輩,再不肯的。可現在迎我為主,我為著憫太子遺孤的身份也要與他們留些顏面,保他們家富貴,做甚不選?跪誰不是跪呢?」說畢,便叫提王念恩來見。

  王念恩久在深宮,雖然身份不高,可帝後皇子們也是見慣的,眼界不可謂不高,可陡然見著高暢,懾於他身上慣於殺伐帶來的血氣,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高暢見他跪得利索,倒是起了疑心,把曹通問過的又問了回,有時又回到過去將從前問過的話再問一回,反反覆覆,王念恩口供前後始終如一,到了這時,高暢這才信了王念恩說的是他所知道的實話。

  可高暢慣常的多疑,覺得雖然王念恩沒扯謊,可指不定便是那些人連他一起騙了,打的是先將他哄進京城,而後關門擒賊,十分便宜,是以提了個容易做又不容易做的要求來——那就是以晉王人頭來見。說畢,便命人將王念恩好生送出。

  王念恩無法可想,只能先回京,心上多少有些憂慮,唯恐是他把話說錯了,所以高暢不肯信他,那些皇親國戚們計劃不遂就罷了,不能為方皇后報仇,他就是死了也不能安心。可再不安,王念恩也得先來見平王,楚王等宗室。

  宗室們聽見高暢要求,都暗暗叫苦:要是晉王腦袋那麼好摘,又何必迎高暢進城?拿下他自家做皇帝也就是了。宗室們想到這裡,倒又慶幸起當時擔心王念恩能背叛晉王就能背叛他們,所以一點落在字紙上的證據也沒給王念恩留下,現在收手倒也來得及。可既然要收手,那就該一不做二不休,將王念恩除了,不想那些宗室里竟還有一兩個純善的,感念王念恩對方皇后的忠心,將他放了回去。

  不想王念恩要是出宮了不再回去倒也罷了,與宮裡來說不過是走脫了個無關緊要的太監又有什麼要緊呢,發個海捕文書捉拿,拿得著拿不著的,都沒甚要緊,偏王念恩消失了十數日後又忽然在宮裡出現,就叫人疑問,不免多看幾眼。而王念恩回宮之後鎮日長吁短嘆,要問他煩惱些什麼,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便招眼。

  這世上有受人點滴之恩就肯湧泉相報的,也就有受恩反記仇的,就有受過王念恩恩惠,又嫌他沒本事占著位置升不上去擋路的小太監在總管太監面前搬弄是非,將王念恩行狀說得詭異萬分,總管太監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使人跟上。

  這一跟就發現王念恩的異常,卻是平王子高琪竟是使他身邊太監來尋了王念恩幾回。高琪再是失了嫡子身份,也不至於和王念恩這麼個小小的太監首領走動,其中有什麼事,可就不好說了。

  總管太監不敢拖延,立刻來回晉王。

  晉王再是婦人心性手段,可也不蠢,在陰謀詭譎上很有些天賦,不然也不能瞅準時機蘧然發難,將天興帝都制住了,他一聽王念恩先是失蹤,而後和藩王子走動頻繁,以己度人,立時就斷定他們要搗鬼,不由分說就把王念恩扣下,逼問他與高琪等人的圖謀。

  王念恩知道厲害,無論如何受刑,他咬緊了牙關只是不肯招認,只說他與高琪身邊的小太監是同鄉,所以常有來往,並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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