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入營
2024-04-30 06:24:02
作者: 阿冪
張寡婦為人雖然霸道,兒子孫子卻是她的軟肋,平日張寶對石大娘時不時就回護下,本來就不好太為難她。如今石大娘又有了身孕,便是她惱怒,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拿石大娘如何,只得忍氣,卻又不肯輕易放過她,就指著石大娘有孕,不能奔波勞碌為由不許她回去看曹氏。
在張寡婦為難石大娘時,張寶時常出來維護一二,可在他孩子面前,誰都要退後,便是石大娘也算不了什麼,所以也幫著張寡婦說話,一樣不許石大娘回娘家。
叫他們母子一起威壓著,石大娘無可奈何,只得答應。
石大娘這一不能走動,石秀就走不脫,只得耐下性子來照料曹氏,一面依舊種地。只是有了童延年那些話,石秀的心上就似百爪撓心一般,一心想往軍前去。每日在田間勞作的時候,也禁不住抬頭往蔣璋駐營處看。
又過得十來日,曹氏已將養得能下地了,掃個地擦個桌這樣的活也坐得了,石秀心思更是活動,這日說是說往田裡去,腳下卻是不由自主地往軍營去了。
李離著軍營老遠,石秀就聽得人聲吶喊,定睛看過去,卻是梁軍在操練,長刀雪亮,步履有力,隊形整齊,好說一句士氣振作。又有一桿「蔣」字大旗迎風招展,旗下一員將軍,身著皂羅袍,胯下紅鬃馬,以手中長槍為憑,指示著軍士變幻陣型。
石秀盯著那將軍看了會,雖然因離得遠瞧不清面目,可看身形並不是上回見著的那個小將。他搖頭嘆息一聲,轉身要走,不想從兩側草叢裡竄出幾個士兵來,頭上裹著草,身上也披了蓑衣,手持長刀,講他團團圍住。
石秀大驚,待要說我是這附近的鄉民,長刀已經擱到他的頸邊,刀刃的寒氣刺得他根根汗毛都立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
持刀的軍士喝道:「哪來的奸細,捆了,帶他去見趙將軍。」
就有個軍士依言過來,用拇指粗的長繩將石秀五花大綁了,又分出兩個人來押著石秀往軍營走。石秀心裡暗暗叫苦,又安慰道:「不怕。不怕,石家村哪個不能替你作證呢。再者,還有蔣將軍在呢。」所以也不反抗,又知道反抗也無用,只怕會叫人一刀殺了,強自鎮定著由軍士們將他押進營地。
進得營地,一個軍士留在原地看著石秀,另一人進帳稟報,不過片刻返身出來,喝道:「押進來。」原先留下的那個軍士聞言,推著石秀往大帳里走。
大帳頂頭是一張大案,案後大馬金刀地坐了個將軍,赤紅臉膛,濃眉豹眼,年可三十餘歲,一手拿了個大碗正喝水,看見石秀進來,擱下碗,一手撐著大案,身子前傾地問:「陳國奸細?拉出去砍了!」
石秀怎麼也想不到這將軍問也不問一句就要殺人,頓時大急,喊到:「大人,將軍!小人認得蔣將軍,是蔣將軍喚小人來的。」
紅臉將軍叱喝道:「休要胡說!蔣將軍認得你是誰?」一擺手,叫軍士上來拖入。
石秀大急,臉上也掙得紅了:「是你們將軍的大郎君,瞧著我有力氣,要我做馬童呢,不信你找了他來!」
紅臉將軍哈哈大笑:「大郎君也是你相見就能見著的嗎?」依舊要叫人拖他出去,便是這是,從大帳外又走近一人來,銀盔銀甲,腳踏牛皮軟靴,白淨面孔,口角帶些笑容:「趙將軍,抓著奸細了?」來的卻是蔣存禮。
趙將軍見著來人,臉上就露出笑來,叫了聲:「三郎君。」說著就將怎麼發現石秀的事笑說了。
石秀聽著這聲「三郎君」就知道來了救星,待得趙將軍說完,就拼命地掙扎,一疊聲地呼冤,又說要見蔣大郎君。
蔣存禮轉頭將石秀看了看,在一邊軍士搬來的椅子上坐了,笑著問:「你認得我大哥,可有憑證?」
吃著這句問話,石秀臉上漲紅,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蔣存禮哈哈大笑道是:「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因蔣存禮神色和藹,石秀就將蔣存孝如何留下玉佩,他為著給阿娘看病又將玉佩當了的話說了。
聽在這裡,蔣存禮心知十有八玖是真的,這人也不能是陳國奸細。
卻是蔣存孝那次出去跑馬,乃是一時興起,他會出去沒人預料得到,會往哪裡跑更沒人預料得到,陳國自然不能埋伏了奸細在那裡等著他。只是縱馬傷了莊稼,到底是違了軍規,鬧開,捱上幾十軍棍也是難免的。
想在這裡,蔣存禮臉上笑容愈深,點了石秀與趙將軍道:「趙將軍稍等,我問問家兄去,別真冤枉了人,倒叫人說我們梁軍無理。」
趙將軍允諾,擺一擺手,直叫軍士們退下,卻是依舊不給石秀鬆綁。
又說蔣存禮從大帳出來,笑兩聲,腳下一轉,卻是往蔣璋的中軍帳去了。
一進中軍帳,蔣存禮臉上笑容就收了,做個正色模樣,把劉將軍麾下放哨的斥候如何發現的石秀,石秀又是怎麼辯解的話說了,又道是:「兒以為,便是奸細也不能使個這樣蠢的來,大大咧咧地站在營前,怕人不知道嗎?只怕真是村民,不若放了他回去,也好叫鄉民們知道我們梁軍仁厚。」
這話聽著是為石秀解說,實情卻是把蔣存孝違了軍規的事直接捅到了蔣璋面前。
從來蔣璋軍法嚴明,便是自家兒子也不肯容易,聽著蔣存孝縱馬擾民,果然大怒,立時使人將蔣存孝喚來。
蔣存孝哪裡曉得自家大禍臨頭,聽著蔣璋召喚,不敢耽擱,立時來見。才一進大帳,就聽著蔣璋一聲怒喝,令他跪下。
蔣存孝見蔣璋發怒,不敢耽擱,立時雙膝跪倒,連著頭也不敢抬,只聽著一聲聲怒斥從頭頂砸下來,說他縱馬傷物,不恤民心云云,直罵得蔣存孝後心沁出冷汗來,知道自家縱馬傷了人莊稼的事泄。只他當時是賠了一枚玉佩的,遠勝他無意糟蹋的那些莊稼,這事也該揭過了,如何還鬧在蔣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