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病重
2024-04-30 06:23:26
作者: 阿冪
傅章唔了聲,仿佛兩個人認得許久一般,十分自然地過來牽起蔣苓的手,繼續拉著她往前林氏所住的正房去,一面同蔣苓說:「那我叫我七叔教你呀,七叔可有本事啦,又肯教人。」
上回見面傅章就把七叔比出來說,這回又提,一副七叔十分了不得的模樣,怎麼叫蔣苓不好奇,轉頭看著傅章:「那七叔都會甚?」
傅章一隻手依舊拉著蔣苓,又把另一隻空著的手舉起來,比劃著名道:「大刀呀!還會使槍,還有戟、斧、雙鞭、長棍!」難為他不足五歲,竟將這些兵器說得清清楚楚。
蔣苓聽說,點頭「哦」了聲,又說:「這樣多呀。」
難得有年紀仿佛的小娘子願意聽他講那些舞刀弄槍的話,傅章更高興了,又說七叔神箭,能百步穿楊,冬天還要帶他去打獵,簡直好說一句眉飛色舞。林氏聽著幾番要打斷,又看蔣苓十分有興的模樣,又開不出口來,只得強忍。
不想蔣苓在傅章說著冬日打獵時,忽然冒了句來:「你七叔會騎馬?」
傅章得意洋洋地一搖頭:「會呀。」
蔣苓忽然站住,把餘下那手握住了傅章的手:「那叫七叔也教我好不好?也教我騎馬。我二兄原要教我,偏出去了。」
林氏到了這時才曉得岑氏常說的那句天魔星是甚意思,待要出聲攔,傅章已用力點頭,大聲說:「好!我與七叔說。」說著又把蔣苓上下看看,「三姐看著就聰明,七叔一定肯的。」說這話時恨不能拍胸脯作保。
林氏這才明白岑氏如何憂慮成那樣,要將人挪到她身邊住。雖說大梁朝的小娘子,尤其勛貴家的,還少有不會騎馬的,性子張揚的也盡有。便是家裡的大娘,也是能上得馬拉得弓的,可活潑成蔣苓這樣的也少見。這麼個跳脫的性子,家裡偏又有個得了痘症的,這要胡亂走動染著了,可是一世之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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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虧得走到了扶疏堂前,林氏就過來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拉著,只說帶他們去用點心,到底蔣苓傅章還小,叫林氏硬生生把話題轉了過來。
原本林氏想叫蔣苓隨著自家女兒住,一來傅蘊慈性子穩重,為人也大方,帶個小娘子應該掌得住;二來也免得蔣苓拘束,縱然她和傅蘊慈差著年歲,到底都是小娘子,不怕沒有話說。
如今看來,可不能叫蔣苓住到傅蘊慈那處去,一個八郎,傅蘊慈尚且彈壓不住,再多個蔣苓,她是自家親自接了來的客人,更不把規矩用到她身上。要是兩個小魔星湊一起,還不闖出禍來,叫她拿什麼面目去見岑氏!
所以林氏索性叫人將扶疏堂的側室收拾了,安排蔣苓住那裡。左右出個痘不過十來日光景,連著結痂落痂的時間也算上,了不起二十來日,或者月余也盡夠了,至於傅廷芳,雖有些不便,只叫他在書齋暫住也就是了。
林氏計劃完善,又預備著多把些心思來應付蔣苓,萬沒想著蔣苓倒好算個克己自律,雖是暫住,看書習字都不用人督促,每日十張大字,竟是雷打不動。
傅章原本是個坐不定的性子,喜愛槍棍,厭惡念書,原本是半個時辰也坐不住的,看著蔣苓這樣,唯恐叫她看輕了,竟也肯用功起來,倒是肯日日寫出五張大字,還把來與林氏看,引得林氏十分喜歡,私下傅蘊慈更笑說,不想八郎小小年紀倒也好強,從前竟是看輕了他。又惋惜蔣苓不久是要家去的,只怕她回去後,傅章故態復萌。
不想老天象是聽著傅蘊慈心聲一般,魏國公府那裡蔣茉出痘出得極不順,這齣痘靠的便是血氣,若是氣足血盛,血能化毒自然毒性弱,毒性弱出痘就順。
偏鄭氏懷蔣茉恰與岑氏懷蔣苓先後相差不過數月,看著岑氏受國公看重,心中憂慮,又怕岑氏得男自己得女,母女更不得蔣璋喜歡,所以多思多慮,常哭常憂,使得蔣茉天生的氣血不足。
原本氣血不足就不能化毒,而蔣茉出痘前才叫岑氏狠訓過場,更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在那裡,竟就將毒都捂著了,硬是發不出痘。就是發起的痘也不能灌漿,整個人燒得滾燙,連著手也摸不上,滿嘴都是胡話,一會哭叫阿姨阿兄;一會又叫阿娘;一會又認錯,只說自家不該同三姐爭;一會又求岑氏不要將她送去普善寺,她日後定然好好聽話。
這也是蔣茉病糊塗了,只記得病倒前叫岑氏訓誡了場,心內害怕,這才滿嘴胡說。可這些話,有些是在丫鬟跟前說的,有些是在來問診的御醫面前說。
要是只在丫鬟們面前說,也只當她是胡話了,便是在御醫跟前,怕傳到外頭去,自家有個知情不報的罪名,丫鬟們不敢隱瞞,隔著門回給岑氏知道。
岑氏雖不喜蔣茉,可到底蔣茉也喚了她這些年的阿娘,怎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病死,原本也好說個盡心盡力,不想聽著這些話,這一氣那還了得。偏有這些話在這裡,更不能叫蔣茉出事,不然御醫萬一傳出一句兩句,蔣璋回來如何交代?她日後還要不要見人?兒郎小娘子們還要不要說親?
是以心中再是惱恨,也只得強咬了牙關,盯著御醫看診用藥,一面又做出個慈母樣來哭訴,說是早知她要得病,便是再頑皮些也由得她去,如今嚇成這樣,有個好歹,叫她心上如何過得去。
蔣芳蔣茜兩個看著岑氏急得口中都起了泡,蔣芳是親女,自然擔憂,蔣茜也曉得蔣茉的病且怪不得岑氏,私下還與蔣芳抱怨,道是:
「甚病糊塗了?不過是她真心那麼想罷了。阿娘哪裡待錯她?三娘有的,哪樣是她沒有的呢?」
蔣芳不意一貫好勝的蔣茜竟能說出這些話來,臉上不免帶出驚異來,蔣茜又說:「便是阿爹偏疼三娘些,又礙著阿娘甚事?!可見她是個糊塗的!倒似足了鄭阿姨。」
看著蔣茜把鄭氏扯了進來,蔣芳不得不出言喝住。
便鄭氏糊塗,到底也是庶母,她有行差踏錯,岑氏料理得,蔣璋打發得,卻不是小娘子背後議論得的。更何況還涉及了蔣茉,便蔣茉是鄭氏所出,可小娘子都是由嫡母教養,說著蔣茉糊塗,豈不是在說岑氏疏於教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