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亂心(求首訂)
2024-05-26 20:54:48
作者: 冷流螢
慕容安意睜開眼睛,眼前放大的睡顏沉靜而美好,叫人不忍打擾。
輕合的鳳眸斂去了瞳孔中深沉的冷意,多了一絲安靜荏弱。鼻樑高挺,像是最高聳的山脈,線條流轉。瑰麗唇瓣微抿,即便睡著也給人一種嚴肅不可侵犯之感。
如此近的距離,她竟然看不到他臉上有任何瑕疵斑點,甚至連毛孔都不見,這張臉簡直是上天給的恩賜,鬼斧神工,精雕玉琢。
烏羽輕扇,昭示著眼前之人即將醒來,慕容安意趕緊閉上眼睛,心跳卻漏了一拍。
蕭冷幽幽轉醒,看了眼兩人額頭相抵的親昵姿態,緩緩抬頭,待感到懷中之人有些不穩的呼吸後,淡淡一笑,卻並不戳破。
過了片刻,慕容安意才假裝如夢初醒,從蕭冷懷中出來,精神不錯的伸腰抻腿。
蕭冷也站起身,卻不料兩條長腿酸麻異常,不穩的向前邁了一步。
慕容安意眼疾手快的上前攙扶住蕭冷,蕭冷靜靜抬頭,墨發順著臉頰滑落將兩人的面容擋在一個狹小空間中。
蕭冷看了眼近在鼻尖的紅唇,忍不住向前輕探,輕輕貼了上去。慕容安意只覺得轟的一聲,似有煙花在腦中炸響,驚的她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蕭冷溫柔的將唇貼在慕容安意的菱唇上,輾轉輕捻,卻沒有進一步侵略。
慕容安意眨著大眼,與蕭冷睫毛打架,唇上溫柔帶點涼意的柔軟觸感,很舒服,很迷人,讓慕容安意一時忘記自己身處何方。
「首領,在附近發現主子留下的記號。」一名暗衛抱拳向席嶺匯報。
「走,我們過去看看。」
「主子……慕容姑娘。」一群人放聲大喊。
突如其來的呼喚使得慕容安意激靈一下,醒過神來,她在幹什麼,竟然和蕭冷……這一定不是真的。
「那個……丞相大人」
「叫我名字」
「好吧,蕭冷,你的屬下來找你了。」
蕭冷有些失望的嘆息一聲,「我知道,走吧。」
慕容安意盯著蕭冷的背影,眼中疑惑不解,他剛才那是什麼反應?失望?不會吧,他難道……不會的,不會的,雖然她現在不討厭他了,但也絕不代表她會喜歡他。只是剛才那失了分寸的心跳算什麼,算了,不管了,先出去再說。
「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蕭冷銀牙暗咬,「本相沒事,你們來的真是及時。」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怎麼覺得主子不是想誇獎他們,反而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呢,莫不是嫌他們來晚了,也不像啊,好像分明是嫌他們來的早了。
「慕容姑娘,你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慕容安意眼神閃爍,「呵呵,我能有什麼事,沒事沒事。」
席嶺奇怪的看了眼慕容安意的臉色,「慕容姑娘,你是不是病了?臉好紅。」
慕容安意抬起小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沒有的事,我大概是面色紅潤,說明我健康。」
蕭冷聞言緊張的走過來,扯掉慕容安意的小手,「我看看。」
慕容安意拍掉蕭冷的手,有些羞赧,「都說沒事了。」這麼多人看著,蕭冷這是瘋了嗎?
蕭冷看了眼慕容安意慌張躲閃的眼神,溫柔笑道:「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慕容安意點點頭,跟在蕭冷身後。
席嶺狐疑的看著二人,他怎麼覺得爺和慕容姑娘之間的氣氛與之前完全不同,莫不是這一天一夜,孤男寡女發生了點什麼。太好了,看來小主子有望了,他要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一路上蕭冷和慕容安意相對無言,主要是蕭冷見慕容安意東瞄西瞅就是不看他,心中大概明白,也就不說話惹她不自在了。
馬車穩穩的停在丞相府門口,蕭冷率先下了馬車,伸出修長玉手攙扶著慕容安意也下了馬車。
老管家早早在門口迎接,見兩人平安無事,一雙老眼水光閃閃。但看見蕭冷的臉色,卻擔憂的皺緊了眉頭。
「主子,您的臉色不好,恐是病了。」
蕭冷揚手阻止了老管家的嘮叨,「無妨」然而話音剛落,就覺得眼前有些模糊,甩了甩頭。
席嶺見狀,忙對慕容安意道:「姑娘,看爺的樣子好像生病了,還勞煩姑娘扶爺進去。」
「可是我得回康安伯府了。」
季智適時從門口走出,「無妨,康安伯府那邊在下已替三小姐打點好。」
慕容安意看了眼蕭冷發白的臉色,無奈的點點頭,不管怎麼樣,蕭冷總是因為她才生病的。
席嶺見狀,忙倒出位置,讓慕容安意攙扶蕭冷,一行人前後有序的進了丞相府。
慕容安意將蕭冷扶到床上躺好,衛方連忙替蕭冷把了脈。
「沒事,就是感染了風寒,吃幾服藥便可。勞姑娘照看我們爺,我去抓藥。」
慕容安意點點頭,「你去吧,我會照顧他的。」
而此時的丞相府正院簡直炸開了鍋。
「你小子,這次總算有眼色。」老管家讚賞的看著席嶺。
席嶺興奮的手舞足蹈,「那是自然,再沒點眼色爺還不得剝我的皮,怎麼也不能耽誤小主子……」
「你說什麼,小主子?」本該去抓藥的衛方聽了聲音也跟著一起八卦。
「可不是,我跟你們說,爺和慕容姑娘一定發生了點什麼,你們是沒瞧見,爺對姑娘可溫柔了,說話都輕聲細語的。我一說姑娘好像病了,爺緊張的什麼似的。」
「真的假的?」季智一臉不敢相信,爺好像從來沒對哪個女子那般在意過。
席嶺一臉驕傲,仿佛手握重大機密,「我騙你做什麼,劍一他們都看見了,不信你問他們。」
被點名的劍一輕輕點頭,眾人便一臉撞破姦情的興奮。
若是慕容安意在,一定會大跌眼鏡,沒想到一向沉穩以軍師見長的季先生也這麼八卦。到底蕭冷得多難出手,搞的他的屬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送人。
而此刻的慕容安意卻是全然不知,因為她正在屋裡伺候緋聞男主角蕭大神。
「慕容,我想喝水。」
慕容?蕭大神莫不是燒糊塗了,怎麼從洞裡出來後就一直怪怪的。
蕭冷見慕容安意一臉見鬼的模樣,鳳眸中閃過無奈,「叫慕容小姐太麻煩了,不如兩個字簡單,你以後也別叫我丞相大人了,叫我名字就好。」
麻煩?丫以前怎麼不覺得麻煩,不過一個稱呼而已,慕容安意還不至於計較。
「來,喝水。」慕容安意扶蕭冷起身,將茶杯遞到他面前。
蕭冷沒有接過茶杯,而是伸出手握住那隻柔荑,就著杯口啜了兩口。
慕容安意抽回手,將茶杯放到桌上,替蕭冷拉好被子,坐在他床邊守著。
不知過了多久,在慕容安意等的打哈欠的時候,衛方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蕭冷瞥了一眼冒著熱氣的碗,面無表情道:「拿走,本相不喝。」
「可是爺,您不喝藥,身體怎麼會好?」
蕭冷涼涼的瞟過衛方,「本相說拿走。」
衛方為難的看了一眼慕容安意,爺即便病著氣勢還是那麼強,還是讓三小姐勸吧。
慕容安意無奈的看了眼像小孩子一樣的蕭冷,溫柔勸導,「丞……」
看見蕭冷投來不悅的眼神,忙改口,「蕭冷同學,病了不吃藥怎麼行呢?你乖啊。」
衛方俊臉一僵,努力減少存在感,從來沒有人敢拿爺當小孩子一樣哄騙。
然而……
「黑漆漆的,看起來更像毒藥,我不想喝。」
聽著自家主子近乎撒嬌的語氣,衛方空中凌亂了。
「三小姐,我還有事先出去了,這藥就交給你了。」說著將碗放到桌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一下,拿點蜜餞過來。」
踏出門口的衛方,停頓了一下,腳下生風的離開了蕭冷的房間。不一會兒,一個下人送了蜜餞過來。
「藥都快涼了,快點喝了吧,要不然一會兒更難喝。」
蕭冷沒有說話,算是同意了。
慕容安意將碗端給蕭冷,蕭冷皺著眉幹了,慕容安意忙捻起一塊蜜餞遞了過去。蕭冷輕啟唇瓣將蜜餞含進嘴裡,不經意的舔了一下慕容安意的手指。
慕容安意只覺一股濡濕溫熱的觸感在指尖滑過,快速的抽回手。
「我把碗拿下去,你睡一會吧。」
慕容安意起身剛要離開床頭,手腕就被五根修長玉指拉住。
「慕容,我餓了,我想吃你煮的粥。」
慕容安意笑著點頭,「好,我現在去給你做,你先休息。」說完腳下生風的離開了房間。
蕭冷看了眼逃一般離去的慕容安意,眸子裡染上點點笑意,襯的他病弱的臉龐愈發柔潤優雅。
話說慕容安意來到廚房,見案板上有和好的面,心思一轉,覺得還是做麵條更好些。煮粥費時較長,不如煮點熱湯麵給蕭冷,吃到肚子裡熱乎乎的也舒服。
「您是?」一個廚娘模樣的人從門外走進來。
「我來給蕭丞相做點吃的。」
廚娘跨進門,笑道:「這種事交給我就行了,您一會兒過來取就成。」
慕容安意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說著捲起袖管。
廚娘看了看慕容安意過分纖細的手臂和白嫩的小手,再聯繫慕容安意嬌嫩的嗓音,笑問道:「您是三小姐吧?」
慕容安意點點頭,「是啊,請問您怎麼稱呼?」
「三小姐不必如此客氣,我姓周,府上的人都叫我周嬸。」
「周嬸,我要給蕭丞相做點吃食,用下你和的面。」
「三小姐用就是了,有什麼幫忙的儘管吩咐。」
慕容安意點點頭,拿起和好的面擀成薄餅,用刀細細切了。
然後讓周嬸幫忙生了火,待鍋燒熱,舀了半勺菜油,又扒了根蔥,細細切碎,做成蔥花,待油燒好,將蔥花扔進去爆鍋,一股子香氣瞬時溢了出來。
慕容安意舀了兩瓢水添進去。待水滾了又下了點綠葉蔬菜,然後打了個荷包蛋,水完全燒開後,將擀好的麵條扔進鍋,煮了半晌,白色的麵條便變得油光透亮。
慕容安意拿了個大碗盛了滿滿大半碗面,然後將荷包蛋撈起,最後倒入麵湯。
隨後又拿了一個小碗替自己盛了一碗,用托盤端著回到蕭冷的臥房。
慕容安意剛一進門,蕭冷就聞到了一股蔥花的香氣,坐起身。
慕容安意將托盤放到桌上,招呼蕭冷過來吃,蕭冷掀開被子,長腿落地,起身走了過來。
「你感冒了,應該多穿點。」
「在裡間,你自己去找。」
慕容安意翻了個白眼,敢情這大爺是趁著生病使勁使喚她,不過看在蕭冷是因她而病的份上,慕容安意還是起身走到裡間。
一個木製的大衣櫃顯眼的立在一旁,柜子呈紫紅色,泛著打磨後的光芒,瑩潤柔和。柜子做工精緻,上面有許多刀刻的花紋,古色古香。
慕容安意打開柜子,裡面有許多衣裳,慕容安意隨手從裡面拿了一件深紫色大氅出來。
「喏,披上吧。」慕容安意將大氅遞過去。
蕭冷接過大氅,細細的系好帶子。深紫色的大氅使他本就病弱的臉色愈發瑩白,而他瑰麗的唇瓣則愈發艷紅,有些病態的妖冶。
慕容安意眼睛閃了閃,將碗推到他面前,「快吃吧,煮粥時間太長,怕你等太久,就煮了面。」
蕭冷端起碗,碗面上飄蕩著點點油光和綠色的蔥花、蔬菜,而麵條白且透亮,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蕭冷拿起筷子攪動了一下,發現碗裡有一個荷包蛋,又瞥了眼慕容安意那碗,並沒有荷包蛋,於是伸出筷子將荷包蛋夾了出來,放到慕容安意碗中。
「你身體不舒服,多吃點有利於恢復。」慕容安意有些不習慣蕭冷突然之間的體貼,因為以往每次見面兩人都是橫眉冷對,額,準確的說是慕容安意對蕭冷橫眉冷對,而人家根本不說話就足以氣死人。
蕭冷挑起一根麵條,不容慕容安意拒絕,平靜的道:「你太瘦,才應該多吃。」
慕容安意詫異的抬起眼,這貨是在關心她。仔細看去,卻發現蕭冷正面無表情的吃著麵條。
「什麼味?好香啊!」齊夙一踏進房門就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你鼻子倒靈,是我煮的面。」
「你來幹什麼?」蕭冷不滿的皺起眉頭,仿佛十分嫌棄齊夙這個時候來。
「你個沒良心的,聽說你們出事,我昨個一夜沒睡,要不是我一動則有人關注,怕給你添麻煩,我說什麼也要親自去找你們。」齊夙一臉你不識好人心的看著蕭冷。
慕容安意看了眼齊夙眼下淡淡的青色,心頭溫暖,「這不是沒事了嘛,麵條還有,在廚房,你自己去盛。」
蕭冷聽說齊夙要搶他的面,本有些不高興,但轉念想到什麼,生生改了語氣,一副關心的姿態,「你最好動作快點,若是席嶺知道,還有沒有湯給你可不一定。」
齊夙本來還想問問兩人這一日怎麼樣,孤男寡女待了一天都發生了什麼事,八卦一番。然而聽了這話,哪還顧的上問東問西,一溜煙消失在房中。
慕容安意側頭看了眼依舊冷淡的蕭冷,默默低下頭:她怎麼覺得他剛才是故意支開齊夙。
察覺到慕容安意狐疑的眼光,蕭冷輕咳一聲,「你之前不是想要銀子嗎?過兩日來取吧。」
一聽說蕭冷要提前給她支銀子,慕容安意瞬間把齊夙拋到腦後去了,連連點頭。
蕭冷見狀笑了笑,又道:「一會兒我挑個人跟在你身邊吧。」
「不用了,多謝好意。」慕容安意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好像一言一行都被人監視一般。
蕭冷似是料到她會拒絕,幽幽道:「作為合作人,本相不想你有什麼意外,而且你身邊有個人,有事傳達也方便些。」
慕容安意沉思起來,蕭冷訓練出來的人,別的不說,武功自是一流,想來日後自有用的到的地方。
「如此,就多謝丞相大人了。我想要前幾日去傳話的那個人,不知可否?」
「可以,晚些我會讓她過去。」
「小姐,你回來了,有沒有受傷?在山谷下面怎麼過的啊?」晚晴繞著慕容安意看了好幾圈,生怕漏掉一處。
慕容安意素手輕抬,拉住晚晴,「好了,晚晴,你繞的我頭都暈了。快給你小姐打點水梳洗一下。」
晚晴高興的點頭,「好,我馬上去。」
慕容安意在晚晴的伺候下洗了臉,換了身衣裳,剛要坐下喘口氣,小丫鬟來報說管家來了。
「請管家進來。」
「三小姐,老爺請您去正廳。」管家禮貌有餘,敬重不足。
「可有說什麼事?」慕容安意有些狐疑,自從上次不歡而散,李長昭已經許久不曾在她面前出現過,久到她幾乎忘了這個人。如今他又起什麼么蛾子,見她?她還真不知道和那個便宜爹有什麼好說的。
李管家搖搖頭,拱手道:「這小人就不知了,老爺只讓小人請三小姐過去。」
「行,我就跟李管家走一趟。」她倒要看看李長昭想玩什麼花樣。
「三小姐這邊請。」李管家將慕容安意讓進正廳。
李長昭看了李管家一眼,「本伯要與意兒說說話,你先退下吧。」
「是」李管家倒退著出了正廳。
慕容安意筆直站著,就那麼靜靜看著李長昭不說話。
李長昭的三角眼中閃過幽光,沒想到他這個多年不見的三女兒小小年紀倒是沉穩,仿佛之前那個動輒就哭的人不是她一般,而且看她的樣子,竟像一點不好奇他找她所謂何事。這可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做派!
慕容安意任憑李長昭打量,一派巋然不動,李長昭到底忍不住了,開口道:「意兒,為父聽說蕭丞相病了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回來之前季智已經跟她說過了,她和蕭冷不見的這一天一夜,席嶺到府上以她侍奉生病的蕭冷為由,為她的夜不歸宿做了解釋。
李長昭又問,「你一直照顧蕭丞相嗎?蕭丞相可有為難你?」一副慈父關心女兒的姿態。
無事獻殷勤,慕容安意冷嗤一聲,「丞相大人日理萬機,身邊又有專人伺候,我哪有機會得見,自然談不上為難。」
李長昭臉色一變,慕容安意倒是乖巧,有問有答,只是說的卻不是他想聽的。
「意兒,之前為父只是一時氣怒,其實為父也是為你的未來擔憂。」
慕容安意輕扯唇角,這種話,當她是小孩子嗎?
但她還是假裝驚訝感動的樣子看著李長昭,「父親?」
李長昭見慕容安意被自己打動,話音一轉,「意兒,你與蕭丞相接觸多,可知道蕭丞相的喜好?」
慕容安意眸光微涼,終於說到重點了嗎?
她想了想,天真道:「丞相大人喜好什麼安意不知,但安意知道丞相大人討厭什麼。」
「哦?是什麼?」
慕容安意溫柔笑了笑,一字一頓,「丞相大人最討厭……阿諛奉迎之人。」
李長昭臉色劇變,一陣青一陣紅,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對著慕容安意語重心長道:「現在你伺候蕭丞相左右,切要好好做事,如有機會記得在蕭丞相面前進言兩句,你要明白,女子一定要有母家做依靠才能嫁的好。你大姐平日閒著無事,有機會你帶她去丞相府走走,省的她在府上無聊。」
慕容安意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點點頭,「有機會我一定會在丞相大人面前『好好』提提父親和大姐。若沒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早點休息,明天早些去丞相府,蕭丞相信任你,留你在身邊,你切莫辜負。」
慕容安意沒有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正廳。
她漫步在青石小徑上,抬頭看向漆黑夜色,冷冷一笑,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看李長昭的意思,恨不得李天驕能自薦枕席,早日爬上蕭冷的床才好。
在這一點上,李長昭和李天驕這對父女倒是出奇的一致。
「小姐,那個姑娘又來了。」晚晴在院門口等著慕容安意,一見到慕容安意立馬上前拉住慕容安意的衣袖。那個姑娘太冷了,每次她一出現,房內的溫度都要下降幾度。
慕容安意聽了晚晴的話,越過晚晴大步走近房內。果然見一個英氣的女子雙手環抱著站在房中。
感覺到身後注視的目光,女子緩緩轉過身,烏眉圓目,英氣逼人。
「屬下見過小姐。」女子很恭敬的嚮慕容安意抱拳行禮。
慕容安意滿意的笑笑,女子雖然面冷,言行舉止卻沒有輕視自己的意思。
「想必蕭丞相已經跟你說了。」
「是,從今以後小姐就是屬下的主子。」
「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花影。」
「好,你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平日躲在暗處便可,對此你可有何意見?」
「但憑小姐吩咐。」
「好,你也不用太嚴肅,這的人都很好相處,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就找晚晴。」
花影沒有說話,只是點頭。慕容安意也不強求。
接下來的日子,慕容安意在康安伯府可謂過的滋潤,受李長昭的吩咐,那些下人不敢怠慢慕容安意,寫意院的吃穿用度好了不止一個層次。
慕容安意對此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李長昭必是想利用她達到與丞相府交好的目的,所以對她態度才會變這麼大。這樣也好,正好吃別人的省自己的。
之前寫意院的吃穿用度水準較差,慕容安意少不得自掏腰包添補,如今李長昭肯出血自然再好不過。要不然她一味的自己出錢,早晚會坐吃山空的。她從臨邊鎮帶回來的銀票如今已所剩無幾,好在蕭冷答應提前支銀子給她,她也該研究一下開店鋪的事。
接下來的兩天,慕容安意一直為開店的事情思索。
「小姐,你已經想了一天了,成天悶在房裡會憋出毛病的。」晚晴有些擔憂的端著茶盞而入。
慕容安意恍若未聞,現在鑽石沒有開採完,要先做些什麼才能快速的斂財呢?哲學上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她現在的任務就是打下自己的經濟基礎,在京城開創一片天地,只有她自己有能力,別人才會忌憚她。
雖然現在她可以借蕭冷的勢來壓制李長昭和慕容媚兒,但也難保有朝一日他們不會狗急跳牆。現在李長昭想借她搭上蕭冷這條船,暫時不會對她怎麼樣。早晚有一日,他知道她幫不上忙,難免惱羞成怒。
再者說,別說她左右不了蕭冷,就算蕭冷真肯聽她的,她也不會幫李長昭,什麼有母家做依靠,那種屁話除非她傻了才會信。
所以,目前這種脆弱的暫時的和平,早晚有一日會破裂。在和平破裂之前,她要努力培養自己的勢力。因為到時很有可能她不僅要與慕容媚兒為敵,與李長昭為敵,還要與永寧侯府為敵。更何況,她曾經說過要幫慕容雋在永寧侯府搏一席之地。
真是越想越煩,好似一種過慣了逍遙自在的生活,突然發現自己要做的事好多,偶爾會生出些力不從心之感。
「小姐,我跟你說話你有聽到嗎?你這兩日睡的少吃的少,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耳邊傳來晚晴的嘮叨,慕容安意心頭一暖,伸手拉住晚晴的手,「好了,我知道了,小管家婆。」
「那你喝點安神茶,早些睡哦。」
「知道了,你也早點下去休息吧。」
晚晴點點頭,走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頭,「小姐,要早點休息啊。」
慕容安意好笑的搖搖頭,「知道了,去吧。」
——
「小姐,不好了……」秋月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春花眼疾手快的攙扶住有些剎不住的秋月,以防她撞上慕容安意。
「做什麼急匆匆的,險些撞到小姐。」春花一貫沉穩,見秋月冒冒失失的出言提點。
慕容安意倒了杯茶遞給秋月,「怎麼了?慢慢說,別急。」
秋月喝了茶,氣總算順了些,皺著眉頭緩緩道來,「現在外面到處在傳小姐不想嫁給楊分,巧計退親的事。」
慕容安意秀眉緊鎖,「你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奴婢也是聽人說的,今日府上一個與我素有交情的小丫鬟對我說的,說是現在京城都傳遍了,康安伯府三小姐不欲嫁給惡霸,巧施計策退親,大家都傳您有勇有謀呢。」
慕容安意揉了揉太陽穴,都傳遍了?那也就是說楊分也該知道了。這回真是麻煩,雖然她並不怕他,但被他那樣的人盯上著實讓人煩悶。
從遊船那天的事情來看,楊分此人十分不喜別人耍他,不將他放在眼裡。若讓他知道那日的事都是她有意安排,到時候為了面子,楊分也會糾纏不休,當真麻煩。
晚晴見慕容安意眉頭深鎖,也跟著著急,「小姐,你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楊分,如今這該怎麼辦,怎麼會傳出去呢!」
春花看了看慕容安意的臉色,低聲開口,「小姐,那個楊分是什麼人大家都清楚,小姐今後還要多加防範才好。」
慕容安意聞言冷了一張淨臉,「我那好姨娘真是煞費苦心,生怕我嫁不出去,看來她是急著要喝喜酒了,也不怕嗆著。」
「那小姐,我們?」
「不必理會,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再說我只要不出了康安伯府,那楊分也沒辦法,難道還能上門找我算帳不成。」
春花還是有些擔憂,「話雖如此,但這總不是長久之計。」
慕容安意點點頭,聲音平靜,「春花,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等我處理完眼下的事,再想法子。」
想到此,慕容安意的杏眸鍍了一層冰,那個楊分如若識趣不來惹她,她也不想找麻煩,若是他不識趣,到時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來到這個異世越久,慕容安意就越明白,若想生存下去,少不得要心狠一些。有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如那次遇刺,如若不奮起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她雖然不能做到如同蕭冷一般不眨眼的取人性命,但也是心硬如鐵。
慕容安意舉起自己白嫩的手,這雙手現在已經沾染一條人命,以後可能還會沾染更多,但她並不害怕,她只是想好好的生存下去而已,若有人威脅到她的安全,她一定會取那人性命。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眼前這個一臉冷意盯著自己雙手的小姐,無端讓人膽寒。
慕容安意回過神,見幾人噤聲不語,臉色緩和下來,「好了,你們先出去吧。花影。」
「屬下在」花影不知從何處飄落,雙手抱拳站到慕容安意面前。
「一會兒我出去一趟,你在暗處跟著我,我不叫你不用出來。」
「是」說完如一陣風消失在慕容安意眼前。
慕容安意無聲笑了笑,這個花影不會多話,一心照吩咐辦事,讓她很滿意。這次她倒是欠了蕭冷一個大人情。
不久,一個俊俏公子哥從康安伯府出來,穿過正街向著京城最貴的地段走去。
「三小姐,你又來了。」守門小哥笑嘻嘻的與慕容安意打招呼。慕容安意經常出入丞相府,府內上下都認識她了。加上慕容安意性子活泛,一來二去,就與眾人都混熟了。
「怎麼,不歡迎?那我走了。」
「三小姐就會開我們玩笑,快進去吧。」守門小哥嗔了慕容安意一眼,一張白皙小臉讓慕容安意覺得自己又做了一回負心漢。
「呵呵」慕容安意乾笑兩聲,暗自腹誹:這丞相府的主子跟個大冰山一樣,屬下倒是都很活泛。
「慕容」慕容安意剛一踏進正院,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從空氣中傳來。
慕容安意聞聲抬頭,心跳漏了一拍。面前男子一襲黑色錦衣,顯得尊貴而神秘,他衣襟微敞,露出優雅而雪白的頸子。流暢的剪裁使錦衣極其貼合他的腰身,襯的他本就頎長的身姿愈發挺拔,一根黑色錦帶將他身材的完美比例很好的分割出來,再細看去,他的衣領、袖口都繡有暗紅雲紋,胸口和下擺則綻放著朵朵曼珠沙華,妖冶異常。
他今日沒有像往常一樣束髮,任憑墨發隨風輕揚,根根飄起,如同最密的蛛網,綿柔卻致命,只待獵物靠近便會收緊包裹,將獵物糾纏致死。
此刻,他那雙溫柔鳳眸正泛著不尋常的幽光,深邃而神秘,仿佛能勘破世間人心。
在那樣一雙眸子的注視下,任誰都會被其迷惑,甘願沉淪成為那雙眸眼的俘虜。
慕容安意立時錯開視線,「丞相大人,我今日來拿銀子的。」
蕭冷聞言卻並沒有讓慕容安意去取,溫柔而不滿的道:「我以為我們共過患難,該算是朋友的,慕容怎麼還如此客套?」
慕容安意驚訝抬頭,卻在那雙眼眸里看到一些嗔怪,只好中規中矩道:「多謝丞相大人厚愛,只是安意不敢高攀。」慕容安意說不上為什麼,只覺得跟他同處一方院落都令她呼吸不暢,所以下意識想要用客氣做疏遠。
蕭冷見慕容安意似乎鐵了心的躲避他,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啊,本相明白了,慕容不想與本相做朋友,莫不是想與本相……」蕭冷沒有說完,卻越發讓人浮想聯翩。
慕容安意一下子想起山洞中那個輕薄,惱了起來,「蕭冷,你夠了,你丫一大男人還有公主病,你以為你是銀子啊?人見人愛。」
蕭冷全然不在意慕容安意的不敬,輕笑道:「像這樣叫我名字就好,就像你叫齊夙那樣,何必厚此薄彼,難道本相這張臉不如齊夙?」
慕容安意見鬼的一樣看著蕭冷,剛才那話她怎麼覺得蕭丞相在……嫉妒!沒錯,就是嫉妒!
蕭冷似乎會讀心術一般,慕容安意剛看向他,就出口道:「本相大概有點嫉妒。」
慕容安意狐疑的盯著蕭冷,「你是誰,蕭丞相在哪?」
蕭冷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本相第一次發現慕容這麼……嗯,可愛。」
「可愛你妹啊,你確定不是前些日子把腦袋燒壞了。」今日的蕭冷讓慕容安意覺得他是齊夙上身了,滿滿的騷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以後還是少跟齊夙一起吧。」
「為什麼不能跟我一起,安意,你講我壞話。」齊夙桃花眼忽閃忽閃的,明顯不滿慕容安意損他。
「呵呵,你來的正好,我有點事要與你說,走,咱們一邊說去。」慕容安意不由分說的將齊夙拽走了。
蕭冷默默的看著慕容安意拉著齊夙的手腕走遠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爺,這是給慕容姑娘的銀票。」席嶺拿著從老管家那取來的一疊銀票遞給蕭冷。
蕭冷接過銀票,拿出十張給席嶺,「這些送回去。」
「可是爺,您不是讓我取兩萬兩的嗎?」
「本相現在覺得多了,不行嗎?」蕭冷眸含冰霜凝著席嶺。
「是,屬下這就拿回去給叢叔。」
然而,剛走出幾步,又被蕭冷叫住,「回來。」
「爺還有何吩咐?」
「拿來」
啊?席嶺愣住。
「銀票拿來。」
席嶺這回總算聽懂了,將銀票雙手遞給蕭冷。
「好了,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席嶺如獲大赦,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正院。
爺這兩天精神不太好,他還是離遠點為好。
這廂蕭冷被席嶺當精神病一般避而遠之,另一邊齊夙和慕容安意兩人卻聊的開心。
「好,到時你願意的話可以投資,賺了錢我給你分紅。」
「好,一言為定,這回本皇子可以靠女人吃飯了。」
額……要不要把吃軟飯的理想說的這麼直白!
——偶是齊夙的最高理想——
「她走了?」
蕭冷雖然沒有念出名字,卻不影響席嶺心照不宣。
「慕容姑娘已經回府了。」
「可查出來了?」蕭冷眸光幽幽,他倒想看看是誰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回爺,那日將慕容姑娘打下山崖的是太子的人,他可能知道了我們在開採鐵礦的事。」席嶺面容嚴肅,將暗劍打聽到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測報告給蕭冷。
蕭冷鳳眸輕抬,姿態慵懶,「呵,想不到齊銳竟然和尹流觴有來往。既然他這麼惦記本相,本相也不能失禮,去,給太子送份大禮,本相記得水雲齋好像是太子的產業,讓劍一他們去光顧一下。」
席嶺興奮抱拳,「是,屬下這就去辦。」
大雍十二年秋,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鋪水雲齋失竊,一夜之間所有囤貨不翼而飛。
「殿下,不好了。」水雲齋的管事匆匆跑進太子府正廳。
被叫做殿下的男子回過頭,看起來二十四五的年紀,烏髮黑眸,白麵粉唇,雖不及齊夙的萬千風華,倒也算是清俊美男,只是他的神情和眸底的顏色,遠不是看起來那般清雋。
「何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殿下,昨夜水雲齋失竊,所有存貨全都不見了。」
齊銳蹙眉,「你說什麼?全都不見了?知道是誰嗎?」
管事如喪考妣,「小的問了看守庫房的人,說是沒見有人進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齊銳粉色唇畔勾起一個冷嘲的笑容,「呵,若是他的人你們沒發現也是正常,下去吧。」
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齊銳的臉色,「殿下,您知道是誰?」
齊銳收起笑容,面無表情的看著管事,「你先下去吧,這件事孤自會派人處理。」
待人走了,齊銳周身散發出一陣陣陰風。蕭冷果然是好手段,這麼短時間就查到他頭上了,看來這次是他操之過急了。
——
「主子,太子殿下在門外求見。」
蕭冷輕輕靠在椅背上,舒緩勞累的筋骨,「不見。」
老管家有些為難,那可是太子殿下,豈能一句不見就打發了。
蕭冷斜了眼老管家,「你就說本相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老管家這才退下,不一會兒又再次回來。
「主子,他說要跟您談筆交易。」
蕭冷似乎早有預料,面不改色,「請他進來。」
齊銳走進正廳,看了眼上首端坐的蕭冷,見蕭冷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細長的眸子微眯,射出點點寒芒。
蕭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若是齊銳以為可以在他面前拿喬,可真是太不明智了,沒有籌碼在手,談判怎麼能占據主動權。
「太子請坐,來人,上茶。」
蕭冷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一直靜靜的品茶,將齊銳晾著,也不問他執意見自己到底何事。
齊銳到底沒有蕭冷的耐性,只好率先開口,「聽貴府的管家說,蕭丞相最近身體不適,孤很擔心,蕭丞相是大雍的棟樑,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蕭冷鬆散的靠在椅子上,不冷不熱,「多謝關心,本相併無大礙。」
齊銳見蕭冷意興闌珊,試探著開口,「蕭丞相一向身體良好,不知這次怎麼會突然身體不適?」
蕭冷鳳眸上抬,「我以為以太子的聰明應該知道,本相公務繁忙,沒時間與太子玩你猜我猜的遊戲。」
齊銳清俊的臉僵了一下,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孤也就直說了,有件事還請蕭丞相幫忙。」
蕭冷冷眼看著底下的人,沉聲道:「太子抬舉了,本相未必幫的上忙。」
齊銳清雋的笑笑,「蕭丞相不要推辭,孤自然不會讓你白忙。」
蕭冷端坐起來,「不知是何事?」
齊銳回到座位上坐下,「孤丟了點東西,還請蕭丞相幫忙找找。」
蕭冷用手抵住額頭,「不是本相不想幫忙,實不相瞞,本相前幾日遇刺受到了驚嚇,到現在頭還時常疼痛。」
齊銳嘴角抽了抽,還是一本正經的問道:「那不知要怎樣蕭丞相才可以好?」
蕭冷似笑非笑的看向齊銳,「自然是把幕後主使……」蕭冷優雅的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齊銳面色一沉,黑著臉看著蕭冷。
「不過本相也知道這不太可能,本相也不想費那個心力。」蕭冷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和遺憾。
「那可有其他辦法能讓蕭丞相稍微寬慰?」
蕭冷正了神色,一字一句道:「那人使本相遭受了驚嚇,自然要賠償本相的精神損失費,因為那人一時之舉,本相這幾日寢食難安,就算有心幫助太子,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齊銳愣住,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蕭冷,像是強盜無賴。
不過他今日來是為了正事,只好主動開口詢問,「那不知蕭丞相覺得多少合適?」
「八萬兩。」
齊銳吐出一口濁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蕭冷,「這有些多了吧?」
蕭冷精緻的臉嚴肅而平靜,「本相身系民生,太子難道覺得本相的安危不值八萬兩?」
齊銳自然不能說不,也知道蕭冷開出的價碼不允許他討價還價,只好忍痛應了。
「孤也覺得八萬兩合適,孤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還請蕭丞相儘快幫孤找到失物。」
「那是自然,太子相求,本相自然要盡心。」
齊銳看了蕭冷一眼,輕拂衣袖,離開了丞相府。
直到走出很遠,齊銳才回頭看了一眼丞相府的大門,黑著一張臉。
蕭冷果真不一般,連那批貨大概值多少銀子都知道。他也是今早才知道丟失的貨物一共折算八萬一千四百兩,蕭冷一開口就是八萬兩,就是篤定他一定會同意。
雖說重新進一批貨價錢差不多,但水雲齋每天出貨量很大,進的少自然供應不上。為了防止其他店鋪趁機起勢,他必須儘快找到大量貨物。而現在去進貨,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七八天,蕭冷知道他等不起,所以漫天要價。
「管家,派人給蕭冷送八萬兩銀票,大張旗鼓的去,孤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蕭冷的嘴臉。」
「殿下三思。」齊銳身邊的第一謀臣蔣覃忙出聲阻止。
「有何不妥?」齊銳現在迫切的想將蕭冷敲詐他一事捅出去,他不好過蕭冷也別想好過。
蔣覃看了眼臉色墨黑的齊銳,知道他氣糊塗了,才會犯這樣的錯誤,忙勸道:「殿下,您將這事傳出去,於蕭丞相是有影響,但根本不足以撼動他分毫,而殿下您,公然給朝中權臣送銀子……」蔣覃點到為止,他相信齊銳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事實上,齊銳能穩坐太子之位,自然不是無腦之人,他只是被蕭冷氣的一時失去理智而已。等他緩過勁來,自己都覺得這招太昏。
先不說他的那幫兄弟虎視眈眈,等著抓他的錯處。就是那些言官,被他們咬住,不死也得脫層皮。
「多謝蔣先生及時攔住孤,才使孤不至於犯錯。」太子微微拱手,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
蔣覃果然被觸動,扶住齊銳的手臂,「殿下使不得,為殿下分憂是蔣覃分內之事。」
「爺,剛才有人送了這個。」席嶺手裡拿了個小木盒。
蕭冷接過,剛要打開,卻被席嶺叫住。
「爺,我來吧。」席嶺擔心送東西的人會對蕭冷不利。
蕭冷不置可否,見席嶺十分緊張的盯著他手中的盒子,便遞給席嶺。
席嶺謹慎的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小疊一萬兩的銀票。
「爺,這是?」席嶺不知道蕭冷敲詐齊銳的事。
蕭冷拿起銀票過目了一下,放回盒子裡。
「這是太子派人送來的,一會兒你交給管家。」
席嶺看著手中的銀票,想起昨天蕭冷吩咐的事,明白了這是齊銳用來贖貨物的銀子。
「爺,太子知道了?」席嶺雖是問句,但心中已經肯定,不然這銀票如何解釋。
「嗯,他做過什麼他心裡自然有數。」
「哦」席嶺猜想這其中必有內情,太子才不會這麼痛快的送銀子過來,這事他還要問問劍五他們。
席嶺將銀票交給老管家,便去找劍五他們,也就是經常在樹上出現的黑影。
「劍五,今天都發生什麼了,你給我講講。」
劍五興奮的將齊銳進門到走的過程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我跟你說,咱們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直將太子說的沒辦法,不得不答應用銀子來換貨。」
席嶺同意的點點頭,這畫風怎麼似曾相識。當初慕容姑娘就是這樣坑了尹流觴二千兩,今日爺用同樣的辦法敲了太子八萬兩。兩人真是一樣的黑心,越來越相配了。
爺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大概也是跟慕容姑娘學的。果然像慕容姑娘說的那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覺得有必要替那些人默默哀悼一下,這兩人一樣毒舌黑心,如今湊到一起,簡直是黑上加黑。
另一邊,蕭冷收了銀子,自然不會再扣著那批貨,當天晚上就讓劍一他們把貨送回去了。
「殿下,好消息,今兒個一早,小的查看庫房,發現丟失的貨已經全回來了。」管事激動不已,丟了那麼多貨他是有很大責任的,現在貨全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他的罪過就輕了許多。
「孤知道了。」齊銳的態度卻不怎麼熱切,仿佛早就料到。事實上,他已經不擔心這件事,蕭冷收了銀子,就一定會辦事,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種交易手段。
管事見齊銳不怎麼放在心上,悻悻的停了嘴,再想起昨日齊銳的態度,隱隱抓住些什麼,卻又不敢確定。畢竟敢動然挑釁東宮的人寥寥無幾,而看太子殿下的反應好像還拿那個人沒辦法。
管事停止了猜想,那些大人物的你來我往跟他沒有關係,知道太多的人往往短命。
「太子殿下,店裡還有事,小的就先回去了。」
「嗯。」